第三十七章(按在床上親。...)(1 / 2)

若說不緊張, 自然是假的。

將謝小姐拉回來的動作純粹出於本能。

那時裴渡的大腦裡一片空白,眼見她欲要抽身離去,隻覺是因為自己沒能念出那個稱呼, 讓謝小姐心生乏味, 於是興致缺缺地離開。

他一時心急, 竟沒做多想, 伸手直接按在她後腦勺上,不過須臾之間, 自己便同她近在咫尺。

那個稱呼……即便是在夢裡, 他都極少叫出來過。

天知道當那兩個疊字從喉間溢出來,裴渡的心跳有多麼劇烈。

……他真是完了。

就連將謝小姐的小名念出來,這種事都能讓他心口燥熱,像被什麼東西用力一揪。

辭辭。

謝小姐的耳朵很紅,一定是被他粗魯的動作嚇了一跳。

因為低垂著頭, 她見不到他麵上的模樣,因而裴渡才能把這兩個字在心底默默重複一遍, 不去掩飾嘴角的笑。

他已經很久沒有覺得這樣開心過。

忽然近在咫尺的姑娘微微一動。

因為湊得貼近, 裴渡的唇幾乎貼著她耳朵,當謝鏡辭稍有動彈,散落的黑發軟綿綿拂過少年麵龐,有些癢。

一個怔忪的功夫, 她就已經由被動的垂著腦袋變了姿勢,長睫上抬,與他四目相對。

在狹窄逼仄的空間裡,呼吸彼此交纏。

裴渡徹底不敢動彈。

“你脖子上有道傷口。”

謝鏡辭直勾勾看著他的雙眼, 語氣如常,甚至帶了幾分冰冷的生澀:“他們沒給你療傷嗎?”

與夢魘的一戰, 他們兩人雖未受到致命重創,但在那樣四麵環合的殺機裡,總不可能全身而退。

謝鏡辭老老實實被塗了藥膏,這會兒一瞥裴渡脖子,在側頸往後的位置,一眼便見到開裂的血痕。

血痕不大,卻很雜。細細長長的好幾條,從脖頸蔓延到衣襟之下,在白玉般的皮膚上,暈開道道刺目的紅。

他被看得心亂如麻,垂眼彆開視線:“傷勢不重,我自己擦過藥。”

從小到大,裴渡都是不願勞煩旁人的性格。

他在裴家寄人籬下,處處如履薄冰,因而凡事力求最好,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給彆人添麻煩。

今日所受都是小傷,粗略擦點藥膏便是。就算哪裡出了疏漏,以這種程度的傷口而言,也能在不久之後自行愈合。

他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

“哦。”

謝鏡辭往後退開一些,語氣裡聽不出情緒:“繼續喝藥吧。”

――這當然不是她的真實想法。

如果可以的話,謝鏡辭寧願無悲無喜躺上整整三天三夜,也不想被裴渡手裡的那碗生化武器汙染舌頭。

奈何她有係統。

還是個看熱鬨不嫌事大、整天變著花樣折騰她的係統。

霸道總裁必備的技能是什麼。

她可以不談判,不融資,甚至不去公司上班,但必須精通說騷話,把眼珠子變成扇形統計圖,以及按在床上親。

按在床上親。

在人物設定裡看見這幾個字,謝鏡辭險些心臟梗住,和這個美好的世界說再見。

――這係統乾的是人事兒嗎?!要她把裴渡按在床上親,還要紅著眼睛嗓音沙啞?!士可殺不可辱,不!可!辱!

[紅眼給命,霸總標配嘛。]

係統許是久違地感到心虛,語氣飄忽:[你好好熟悉一下台詞――錯的不是我,是整個世界。]

謝鏡辭隻想爆錘自己的腦袋。

由於那個“按在床上親”的動作,她現在必須喝藥補充體力,否則一旦繼續拖延,係統可能會破罐子破摔,直接來上一句:“男人,自己動。”

那她就真的真的再也沒臉見到裴渡了。

可謝鏡辭不想喝藥。

隻要一嗅到那股味道,她就忍不住皺眉。

小勺又被裴渡遞到唇邊,謝鏡辭毫不掩飾眼底厭惡,猶豫半晌,正打算張口,突然聽裴渡道了聲:“謝小姐。”

他還是下意識地習慣這個稱呼,見她抬眼,似是有些遲疑,把手裡的瓷碗舉向嘴邊。

裴渡喝了口藥。

他向來不懼苦痛,哪怕這藥的味道著實難捱,也不過眸光微沉,連眉頭都沒動一下:“我同你一並嘗藥。”

這樣的話,她就不是一個人在可憐兮兮吃苦味。

……雖然兩個人一起吃苦味,聽起來也還是可憐兮兮,但總歸有了個伴,心裡能微妙地平衡一些。

這種安慰人的方式見所未見,謝鏡辭哪怕再見多識廣,也忍不住暗暗道了聲“傻子”。

出乎意料的是,不知究竟是蜜餞起了作用,還是他的笨蛋心理療法大發神威,當下一勺藥入口,當真有了卓有成效的舒解,不再像最初那樣苦得銷魂。

謝鏡辭努力將它咽下:“你怎麼都不怕……不討厭苦味?”

“我也不喜這種味道。”

裴渡像是仍在緊張,答得認真,尾音裡噙了點笑:“因為早在心裡做了準備,所以勉強能接受。”

湯藥入腹,散失殆儘的靈力重新開始凝集,如同春雨落在乾涸湖麵,隨著水汽逐漸充盈,終於漾開綿柔的水波。

等喝完大半碗藥,謝鏡辭已經能隨心所欲地動彈。

見她並無大礙,裴渡鬆了口氣,暗暗攥緊手中瓷碗:“謝小姐,你想出去……看看這個村子嗎?”

他刻意放淡了語氣,其實心底緊張得要命。

這是他頭一回對謝小姐發出邀約,倘若她應了,裴渡定要迅速轉過身去,不讓對方察覺自己眼底的笑意;倘若她不答應……

那他反而要對著謝小姐笑一笑,道一句“好好休息”。

謝鏡辭沒有立即回答。

裴渡攥著瓷碗坐在床邊,如同靜候審判。

“我和你,兩個人一起?”

她一針見血,直截了當戳穿了他的小心思,裴渡隻覺耳後一熱,又聽謝鏡辭繼續道:“好啊。”

謝小姐答應了。

他用力把嘴角壓平,可縱使唇邊抿成了直線,瞳仁裡的笑意也無論如何都無法掩蓋,如水光般柔柔溢出來。

也正是在這一刹那,床上的謝鏡辭雙眼一彎:“不過在那之前,我們還得做一件事。”

還得……做一件事?

裴渡想不明白,茫然對上她的目光,還沒開口,就見眼前的謝小姐抬起右手,往他所在的方向靠。

少女柔軟圓潤的指尖,緩緩撫上他側頸。

她的力道有如蜻蜓點水,輕柔得像是一陣風,自側頸往後,最終停在那道細長的傷口旁。

裴渡保持著微微仰頭的姿勢,一直沒動。

她低低笑了聲:“把這裡擦上藥吧。”

不等他回應,謝鏡辭便側了身子,從床邊的木櫃上拿起儲物袋,伴隨白芒乍現,手中現出一個小巧玉瓶。

“這是天香膏,對外傷很有用。”

她笑意不變,目光凝在裴渡頸間:“那道傷在後麵一些,你側一側頭。”

於是他乖乖側身。

裴渡身量高挑,木凳又比床鋪更高,即便他偏轉了角度,謝鏡辭軟綿綿靠坐在床上,要想往後頸上藥,也還是不太方便。

手指在泛了紅的皮膚上輕輕一觸,又很快挪開。

她的語氣一本正經,聲線是沒什麼氣力的軟:“我還是沒什麼力氣,恐怕沒辦法站起來……這樣子上藥,好像不太方便。”

[套路,都是套路。]

係統嘖嘖:[你明明已經恢複了大半體力,卻在這裡下套勾他。演技可以啊,不錯哦。]

這能怪她嗎!

謝鏡辭咬牙切齒,在心裡第無數次給它一拳。

係統給出的台詞和動作簡直不堪入目,每看一句話,她都要為自己被玷汙的眼珠發出一聲痛哭。

按照霸總經典套路,喂藥必然是感情升溫的絕佳時刻。

期間曖曖昧昧醬醬釀釀,受到金絲雀無意的挑撥,霸總狼性覺醒、反客為主,一把將金絲雀撲在床頭,一番玩弄。

沒錯,如果按照最正統的劇本走,裴渡這會兒已經被她撲在了床頭。

可她能這麼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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