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七年前。”鐘離白看著他比到腰間的手道,“前輩,師尊在裡麵。”
“我倒不是來看他的。”安揚真人笑道,“而是前來恭賀你出關的,恭喜你,趕在了小圓融秘境開啟之前出關了。”
“小圓融秘境?”鐘離白疑惑道。
“正是,小圓融秘境雖由天皛仙宗掌握,但開啟時間不定,上一次有開啟的征兆還在百年前。”安揚真人思索道,“若是遲了,裡麵的好東西就被彆人掃空了。”
“多謝前輩提醒。”鐘離白行禮道。
“不謝,此秘境你師尊都未趕上。”安揚真人笑道,“你可算是蹇宸峰頭一份了。”
甘寧疑惑道:“安揚前輩,蹇宸真人在百年前還未出生吧?”
“呃……”安揚真人滯了一下,“不必在意如此細節,你如今剛突破辟穀期,此秘境於你正合適。”
“是。”鐘離白應了,看向了一旁的甘寧道,“你來所謂何事?”
“我與安揚前輩目的相同。”甘寧笑道,“一為恭賀師兄出關,二就是小圓融秘境了,此秘境雖由宗門掌握,但開啟時也是許其他宗門與散修進入的,我師尊說其中雖有機緣,可頗為凶險,若能結隊而行,也好相互照應。”
“此事我需與師尊言說一二。”鐘離白說道。
他剛剛出關,還未多見師尊幾麵,便又要離開,實在不孝。
“好,我等你消息。”甘寧笑道,“若有鐘離師兄在,我這心便可放下許多了。”
“嗯,師弟同行亦是。”鐘離白說道。
……
“師尊。”鐘離白入殿中行禮。
“小圓融秘境可去。”沈醇看著麵前恭敬的青年道,“你似乎有遲疑之心。”
“是,師尊撫養,弟子如今出關卻未曾在膝下儘孝。”鐘離白看向了座上之人。
七年閉關,他雖覺陌生,卻仍有親近孺慕之意,可若再分彆,隻怕真要生分。
【宿主,白白是不是養歪了?】521謹慎問道。
“儘孝?”沈醇失笑,從榻上下來走到了他的麵前道,“你觀為師如今年歲幾何?”
鐘離白抬頭對上他的視線,若觀容顏,他與師尊看起來年齡相差不大,可師尊之從容沉穩卻勝他遠矣。
蹇宸真人的名號一出,似乎天生便能帶給人安心的感覺。
“師尊自是年歲不大。”鐘離白收回了視線說道。
即便養他多年,師尊年歲仍不過百。
“化神修士壽數五千。”沈醇笑道,“為師還有幾千歲,你若同至化神,何懼分離?”
麵前青年年齡雖長,心智卻未見成熟,曆練一事是必須的。
他需見過外界,體味人間繁華,真正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是。”鐘離白沉了一口氣道,“弟子領命。”
他欲後退,身體卻被納入了一方懷抱,鼻尖觸碰到了柔軟的白衣,溫暖清毓的味道流淌環繞,一如幼時。
“阿白不必恐慌,為師會在蹇宸峰等你歸來。”沈醇摸著他的發絲道。
“是。”鐘離白深吸了一口氣道。
……
小圓融秘境待開,天皛劍宗外再度聚攏了無數修士。
各門各派矗立一方,散修則零零散散各自尋著位置。
小圓融秘境由天皛劍宗掌握,卻並非一方獨享,如此行為,自得讚譽。
“天皛劍宗不愧是正道大派,果然是有氣度。”
“傳言小圓融秘境自成一方世界,可是真的?”
“當真是金丹期以下皆可入?有無年歲限製?”
“若非當年未曾選擇劍道,我亦拜入天皛劍宗了。”
“有丹香!那處似乎是地蒼仙門的弟子。”
“大宗門果然不同,便是築基辟穀看起來年歲皆輕。”
飛舟降落,地蒼仙門眾弟子各尋一方,三五成群。
雖是煉丹仙門,卻並非人人好著青衣,隻在腰間所墜飾物上有著地蒼仙門的標誌,多是身帶丹香。
飛舟一處,一俊美男子同一明秀之人站在一起,遠眺那隱藏在雲霧之中宛如仙境的天皛劍宗,正是楚天穹和明淮。
“此處便是天皛劍宗。”楚天穹握著劍道。
劍宗大門像是一柄直通天際的長劍,巨石之上大字更是劍意所書,若是看的稍久些,都覺神魂刺痛。
“劍宗氣度果然不凡。”明淮看著那處,目光卻頗為複雜。
“明淮師弟怎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一女子的聲音傳了過來,停留在了楚天穹身旁,“我地蒼仙門也未見得弱於天皛劍宗。”
“薇兒,不可無禮。”楚天穹尚未說話,長老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哼。”女子嬌哼一聲道,“人人都誇天皛劍宗,在我心裡,楚師兄才是這天下一等一的天才。”
“師妹抬舉了。”楚天穹冷著臉道。
若是當年,他還會領受,可也是當年他從雲端跌落,同樣是當年,他碰上了蹇宸真人。
當年對方年歲不過百,如今亦是,他即便使儘了渾身解數都未曾沾到對方一絲,自詡之心在早已在那時磨滅。
他冷著臉,女子不得親近,卻是瞪了一旁的明淮一眼,轉身氣哼哼的走了。
“你。”楚天穹蹙眉。
“莫生氣。”明淮按住了他的胳膊道,“此行不是為置氣而來。”
小圓融秘境,各宗天才弟子儘出,楚天穹需磨礪,他則需見到蹇宸真人的弟子。
“阜寶仙門來了!”
“露玄仙門,是少門主!”
與此同時劍影從天皛劍宗中漫出,劃過了天光,降落在了一塊空地之上。
“是天皛劍宗。”
“據說蹇宸真人的弟子已出關了。”
“可知是何修為?”
“據說是辟穀期。”
劍光散去,其中身影露了出來,與其他仙門弟子多有不同,劍宗弟子多是束腰裝扮,身上也多是配著劍,遠遠看去,一片清淨凜然。
既是天才,不少弟子在外界已闖出名號,悄悄打量者眾。
“周軒師兄。”不同門派已有年輕一輩上前行禮。
“我最不喜這種時候,像是猴子一樣被人觀看。”甘寧悄悄與鐘離白嘀咕道。
“慎言。”帶他們前來的長老虎著臉道。
甘寧往鐘離白身後躲了躲道:“鐘離師兄,你無此感?”
“無。”鐘離白隱隱觀察著各人的修為。
“說明你劍心不定。”鄭曦在旁輕哼了一聲,目光落在了鐘離白身上道,“要不怎麼鐘離師弟到了辟穀期,你沒到呢?”
“你忘了他當年弄壞你裙子的事了?”甘寧問道。
鄭曦一滯,麵頰微紅道:“如此小事,我豈會記七年之久。”
“嗯,師姐大度。”鐘離白說道。
他們多年未見,可同為劍宗弟子,彼此之間好像也多了幾分親近之感。
他們敘著話,其他人也在悄然打量著。
“長老,哪位是蹇宸真人的弟子?”有弟子輕聲詢問道。
“應該是那位,果真不凡。”那長老觀青年骨齡修為歎道。
七年閉關,成功進入辟穀期,尚且不過弱冠之齡,如此天資,雖比不得蹇宸真人,卻也是這修真.界最頂尖的天才之一,不負蹇宸真人弟子之名。
鐘離白身上所落目光甚多,一人定了,其他人也皆是能尋到了。
楚天穹自也看到了,青年卓絕,一身清淨,雖生的極吸睛的樣貌,卻似乎不喜言談嬉笑,反而出塵脫俗。
“不愧是蹇宸真人的弟子。”明淮當然也聽說過蹇宸真人的徒弟,如今年歲不過十八,修為卻已經是他看不透的了。
“未經世事。”楚天穹觀之道。
太乾淨了,就像當年的他一樣,以為凡事皆是美好,卻不知道太乾淨的東西反而極易染臟。
明淮輕輕蹙眉:“蹇宸真人所教,應該不會。”
“你不過見他一麵,怎會如此信重他?”楚天穹問道。
明淮愣住:“不過是聽天下人說的多了。”
因為那人世事洞察,非常人所能及,此間人還在爭化神,卻不知那人早已脫離此方世界。
所聚修士越來越多,天皛劍宗的長老本是閉目,待到某一驀然刻睜開了眼睛,取出了一枚令牌祭了出去。
風聲盤旋,眾人打量的視線也聚集在了那正緩緩打開的洞口之上,其中花草香氣傾瀉,靈氣溢出,靠近之人已有振奮之感。
“秘境開了!”
“隻窺冰山一角,便覺得不凡。”
“不愧是天皛劍宗的秘境。”
洞開三丈,令牌回到了長老手中,他吩咐身邊弟子道:“可入其中。”
“弟子拜彆。”天皛劍宗弟子行禮,紛紛禦劍踏入其中。
天皛劍宗之後,又是其他各大宗門,最後才是各路門派和散修,秩序略有混亂,但在天皛劍宗門前,無人因此而打起來。
鐘離白等弟子入了秘境,其他弟子三五成群,紛紛告辭離去,所剩下的本來隻有甘寧,鄒渡和周軒三人,但……
“師姐再見!”甘寧興高采烈的揮了揮手道。
本要離開的鄭曦腳步頓住,手叉腰道:“你好像很想讓我走啊。”
“唉……”周軒輕輕歎了一口氣。
甘寧愣住,眨了眨眼睛道:“沒有啊。”
“哦,既然如此,那我就留下了,你們不介意吧。”鄭曦跟小姐妹告彆,直接留在了原地。
甘寧臉都皺了起來,湊近鐘離白那裡傳音道:“我說錯什麼了麼?”
“你太高興了。”鐘離白麵不改色的同他傳音。
甘寧詫異非常:“鐘離師兄你竟然懂。”
鐘離白探查四周道:“周師兄,往何處走?”
“我此處倒有前輩留下的地圖,但百年前與現在應該有些出入,西北方妖獸應該少一些,我們先往那邊探探路如何?”周軒取出了地圖說道。
他如今已至辟穀中期,年歲和修為都是弟子之最,幾人紛紛應是,禦劍跟了上去。
各路散修源源不斷,各門長老坐鎮開口處,一人驀然一指,一散修直接從空中落了下去。
本來前往的散修皆驚之時,卻見那墜落的散修身上散發出了魔氣。
“魔修!”
“魔道果然猖獗。”
“幸好有眾位長老坐鎮。”
“秘境一開,魔修必然千方百計進入其中,恐怕遺漏不少。”地蒼仙門長老說道。
“秘境限製修為隻在辟穀之下,總歸是曆練。”天皛長老說道,“魔修與妖獸無異。”
“是也。”其他宗門長老讚同道。
修行大道,師長可護持一時,不可時時護持,不論是秘境還是外界,皆有千般風險,魔修不過是一重,若無大氣運,大毅力,即便次次救了,貼身護著成了化神大能,也是最無用的化神大能。
……
劍光縱橫,那滿身瘡孔的妖獸赫然倒地,腥臭的血液淌了一地。
鐘離白落地收劍,鄭曦整理著衣擺,檢查哪裡有沒有沾染上血跡,甘寧則站在了妖獸的屍身上挑出了那枚妖丹,引清水洗乾淨了道:“築基後期的,它守著的洞穴在那裡。”
洞口有不少枯草環繞,周圍更是散落著不少骨頭,到了洞口,腥臭的味道已經彌漫了過來。
“我就不進去了。”鄭曦退後三步道,“裡麵資源你們自己分了吧。”
秘境之中妖獸洞穴多有資源,要麼是妖丹,要麼是靈草,但這一切都抵不過這洞穴一看就很臟。
“師姐你這樣找不到寶物的。”甘寧撥開枯草往裡探,然後瞬間捏著鼻子倒退了出來,“我也不要了,師兄你們分吧。”
鄭曦插腰道:“看你還得意洋洋。”
“我沒有。”甘寧反駁道。
兩人敗退,剩下三人站在洞口,周軒扶著劍道:“要不要進去?築基妖獸應該沒多少東西。”
秘境的妖獸可不太和善,他們隻是路過,就被直接攻擊,不反抗是不可能的,作為天才,還有那麼點兒清高氣,見過的寶物多了,有些東西不放在心上就成了習慣,根本控製不了。
“我無所謂。”鄒渡抱著劍道,“隻要你不後悔就行。”
周軒歎了一口氣:“不進去探查就得一直惦記著。”
他正說著話,那枯草已被銀色劍光斬斷了,兩人轉頭去看時,鐘離白已經踏入了其中。
“他沒有嗅覺麼?”鄭曦驚訝道。
“這大概就是築基期和辟穀期的區彆吧。”甘寧捏著鼻子道。
周軒和鄒渡皆是回頭看了他一眼,朝著洞窟內走了過去。
腥臭的味道源自洞穴中散落的骨頭和未吃完的食物,而且已經腐敗了,上麵甚至爬著蟲。
連周軒腦瓜子都嗡嗡作響,身著白衣的青年卻一劍劈了那石板,其中滾落了幾顆妖丹,果然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
“師弟,你不覺得臭麼?”周軒同樣沒忍住捏住了鼻子。
“我封住了嗅覺。”鐘離白回首看向他道,“師兄未封麼?”
周軒瞬間有些頭疼:“此處好像也沒什麼,應該長不出靈草,我們……”
話音未落,外麵傳出了長劍交錯的聲音,甘寧的聲音傳了進來:“師姐小心!”
“出事了。”鐘離白執劍出去,接過了倒飛過來的甘寧,看向了空中。
青衣修士禦器懸浮半空,修為不可察。
“辟穀後期。”周軒衝出時道,“閣下,我等乃天皛劍宗弟子,不知有何誤會?”
“他為殺人奪寶!”旁邊一道聲音道,“前輩救命!”
鐘離白看了過去,才發現躲在鄭曦身後的一對男女,他們身上帶傷,形容狼狽,此刻正戒備的看著那青衣修士。
“天皛劍宗。”青衣修士默念此名,麵上卻不見忌憚之色,“我與你們無冤無仇,把他們交出來就行。”
“你休想,雖修正道,卻行邪魔歪道之事,如此之人,人人得而誅之!”鄭曦護持著那一對男女道。
“正是如此!”甘寧站直了道。
周軒二人紛紛拔劍,看向了那青衣修士道:“閣下行事,倒讓我們今日隻能不死不休了。”
“天皛劍宗又如何,你真當我怕你們。”青衣修士手中浮現一爪,其上鮮血斑駁。
修士所用武器向來不沾血液,如此痕跡,此爪嗜血。
語未畢,周軒二人已迎了上去,劍鳴之聲從空中響徹。
鐘離白打量著甘寧上下:“可有事?”
“受了些內傷。”甘寧擦過了唇角的血跡道,“調息一會兒就行。”
此地絕不是調息的最佳地點,鐘離白看向空中道:“師兄,可要相助?”
“需要!”周軒劍上的炎火肆虐,可對上那爪,卻每每有吃力之感。
若是辟穀後期,不該如此,但此時已顧不了那麼多了,需速戰速決。
鐘離白握劍看向天空,如月光般的劍意雛形直接劈了過去。
周軒與鄒渡閃身,那道劍意雛形直接劈向了那修士。
“劍意雛形!”青衣修士以爪硬接,一條胳膊直接掉落在地時,麵色頗為不善,“你是蹇宸真人的徒弟?!”
鐘離白微微斂眸:“有何指教?”
“嘿,嘿嘿……”青衣修士扶住了自己的肩膀,麵色有一瞬間的猙獰,竟是瞬間逃往了遠方。
“師兄,不追麼?”甘寧問道。
“我才辟穀中期,追不上。”周軒收了自己的劍看向了遠方道,“真讓人不舒服。”
“也不知他是哪個門派的。”甘寧說道。
“先不管他,先找個地方調息。”鄒渡同樣收了劍道。
他們離開此處,找了一處靈氣充足之處,周軒護法,鄒渡助甘寧調息傷勢,鐘離白在溪水中清洗著自己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