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真在沒有生賴瑾之前,她的那份產業是要交給沐弦的。後來有了賴瑾,沐真的那份自然是由賴瑾繼承,沐弦的那份由沐弦的小女兒繼承,沐弦的兩個兒子,自然是隨太子去登那更高處。
未曾想到,沐弦一脈全斷,最後清郡沐氏的基業全部由賴瑾繼承。在賴瑾十二歲時,就已經把所有的產業過到賴瑾名下,交給蕭灼華掌管。即便賴瑾有個三長兩短,也當是由蕭灼華這個正妻承襲,除非蕭灼華改嫁或另立門戶,才由沐真重定繼承人。沐氏基業跟成國公的六個庶出孩子,沒有絲毫關係。
若是換作旁人打這主意,沐真早叫人摘了他們的腦袋,把屍體扔去喂狗。
賴瑭和賴瑛畢竟是在跟前長大的,也是她一手扶植起來的,多少有幾分舐犢之情,若隻是謀些產業也就罷了,些許錢財還是舍得的,隻是他們的心太大了,動到兵權上。
謀兵權,必然伴隨著流血清洗,如今又是在戰時,主將想把誰埋在戰場上,可謂是輕而易舉。
沐真是絕不願讓沐氏兒郎平白送命,絕不願拿他們的命去賭賴瑭會不會這麼做。她的打算就是想看看賴瑭、賴瑛兄弟倆到底是個什麼樣,等賴瑾的消息到了,看看賴瑾的什麼意思,之後便動手。
依沐真想的,自然是將賴瑛的人鏟了,給賴瑛留條命趕回家,讓他愛去哪去哪,彆想再沾清郡。
賴瑾的意思卻是想將沐氏一族遷走。
沐真舍不得,這是沐氏一族經營數百年的地方,是他們世世代代紮根生存之地。
可賴瑾在信裡寫得很明白,產業得護,沐氏一族得護,清郡數百萬百姓也得護。
產業和族人可以撤走,數以百萬計的百姓卻是遷不走的,前線有戰事,必須得為戰局做考慮。無論如何,不能讓東陵齊國的大軍踐踏清郡的百姓。
大哥想要清郡,可以,拿錢來買,將沐氏在清郡的產業全賣給他,再將族人遷來邊郡。他一定讓族人過上比在清郡更好的日子,來邊郡還不用隔三岔五地受那戰亂之苦。地,哪兒都有,舍了不可惜,人在,一切都在。人往哪裡流,錢糧往哪裡去,哪裡就能昌盛繁榮。過上幾年,邊郡照樣是大盛朝數一數二的強郡,沐氏一族出了清郡,還是那個牛掰的沐氏一族。
沐氏一族的基業已然交給賴瑾,在意見相左時,沐真選擇聽兒子的。他能有本事在邊郡那等地方,僅憑兩萬兵卒就能穩占三郡之地,她相信他的決斷。
沐真拿定主意,當即張羅起回清郡之事。
賴琦讓大哥奪了手裡的兵權,也不惱。
爵位是大哥的,北衛營大軍一直是大哥在管,他當那一陣子北衛營將軍,還是家裡跟皇帝較量,拉他出來打擂台。他又不傻,若是兄弟不睦,全家都得完蛋。大哥想掌兵就掌唄,反正阿爹給的錢財夠他吃用一輩子的,想練兵的時候,還有五千郡兵供他操練,沒事出去逮逮細作,也利於後方安穩。小女兒出生,他還有時間多陪陪妻女。要是去到前線,哪能天天抱著女兒咦咦吖吖地跟她說話。
他趴在地上,教孩子爬,喊:“阿月,來,到阿爹這來,來呀。”拿著羊毛編的小羊羔來回舞動。
賴月趴在地上,仰起頭看著阿爹,咧開嘴笑得口水直下往淌,興奮得兩條腿猛蹬,就是不往前去。
老仆人上前,行了一禮道:“家主,老公爺派人來傳你過去。”
賴琦從地上爬起來,整理好衣衫,穿上靴子,給她擦掉嘴角的口水,就抱去了成國公府。
他進門後,問了下老成國公在哪,便直奔主院,喊:“阿爹,你找我。”把女兒往老成國公的懷裡一塞,說:“抱一會兒就還給我,還在練爬呢。”
老成國公趕緊抱住小孫女,扮個鬼臉。
小孫女笑得露出剛冒出一點點的小門牙,眼睛都眯了起來,兩條腿用力地蹬。
老成國公哄著小孫女,對賴琦說:“小七來信了,派老賈送來的。”
老賈!能讓老賈橫穿大盛朝特意跑這麼一趟,絕非小事。賴琦立即明白,大哥、二哥將兩郡新兵合在一處操練的事,叫七弟知道了。
賴琦下意識想:要不然,我把尚郡的兵調回來。
可大哥當著尚郡的郡守,又掌著成國公府,成國公府的私兵都在大哥手裡,他想怎麼調兵就怎麼調兵。況且,大哥不是調的郡兵,自己可是半點插話的餘地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