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跟著組織出行,最麻煩就是管理嚴格,中途就算要上個廁所都要打報告。但整個行程也安排的相當流暢,完全不用自己動腦子,隻要跟著走就好。
華國國家隊隊員的紀律性向來很好,杭峰作為重點高中的好學生也有很強的紀律性,但很快杭峰就發現,何洲這人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那種有著多動症般的淘氣孩子,除了車上和整隊的時候,他幾乎一分鐘都沒有在自己的位置上待過。
在何洲去上廁所上了二十分鐘後,這位跟隊國家隊教練無奈地說:“何洲這小孩太淘氣了,一聽出國比賽的名單裡有他,我就頭疼。
去年的時候,說的清清楚楚不準離開賓館,我從房間餐廳找了一路,你猜他乾嗎呢?
他蹲在大廳的門邊兒,找到的時候還振振有詞,說自己沒有離開賓館。
你說咱們說的不準離開賓館是這個意思嗎?難道不是沒事你就給我乖乖呆在房間裡的意思?”
老杭同誌還沒什麼反應呢,簡“哈哈”的就笑了。
簡說:“那麼現在,我們的命令是讓他在這裡等待候機,所以他就選擇在距離最近的洗手間裡打發時間?”
國家隊教練哼了一聲:“總不會是痔瘡。”
簡輕鬆地說:“他拿著手機,快登機的時候,他總會回來。”
一句“拿著手機”,給杭峰提了醒。
難不成這位寧願頂著“痔瘡”的猜測,也要在衛生間裡蹲上半個小時的家夥,是為了露露?
然後有趣的事情就發生了。
想到露露,杭峰就聯想到了唐雋,聯想到了唐雋,杭峰就忍不住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昨天發去的消息,沒有得到回複後,情緒理所當然的就不好了。
什麼破學校啊,管那麼嚴,手機都不準帶!
純粹遷怒!
後來在飛機上,杭峰問何洲,得到了準確的答複。
他確實在和露露視頻,而且露露就在機場海關的外麵,他趁著教練不注意去了一趟海關,兩人短暫的見了一麵。
“唉!她抱著我一邊舍不得的哭,一邊為我加油,真是太幸福了,我真想娶她。”何洲一臉向往地說著。
“……”
杭峰能說什麼?單身狗能說什麼?!杭峰就後悔自己開這個頭!
10個小時的飛行時間不短,即便是寬鬆的商務艙,整個路程依舊很不舒服。
杭峰斷斷續續地睡了兩覺,中間看了半部電影,最後還是靠刷題挺過漫長無聊的行程。
何洲自然對杭峰打發時間的方式驚為天人,讚了一句:“考不上清北都對不起你這份付出。”
但很快他就不感興趣了,埋頭玩PSP玩的無法自拔,和杭峰在一起簡直就是學渣和學霸最分明的對比。
做了兩套習題,背了一首文言文,再睡上一小覺,終於在當地時間的下午四點,飛機降落在了澳洲東部南州的跑道上。
南州也是一個海灣城市,這裡正要進入春季,從亞歐大陸吹來的熱風與這裡的冷空氣的碰撞,往往會誕生很多優質的浪域,所以每到這個時候,就會有無數的衝浪愛好者來到這裡衝浪。
今年的“世界青少年《極限大佬一心向學》,牢記網址:m.1.衝浪錦標賽”就在這裡舉辦。
南州是一座工業城市,尤其鋼鐵工業最為突出,所以雖然做出了極大的環境整治,但一下飛機就能夠感受到這裡的環境比起旅遊城市差遠了。
尤其是從N市過來的眾人,對這裡是有些不太適應的。
空氣似乎有點黏嗓子,該慶幸澳洲正在春季,溫度相對較低,如果是夏季,這裡哪怕有再好的浪,杭峰他們應該不會很感興趣。
隻穿著一件薄外套和長褲的眾人走出機場,大賽組安排的車已經停在了這裡。
但是打開車門的部長探頭一看就呆住了,這輛車隻能坐七個人,他們可能沒有算上簡。
青少年衝浪錦標賽每個國家參賽人數的規則,就像其他大部分常規賽場一樣,需要通過前一年的比賽成績獲得更多、或者減少名額。
在決賽上獲得前三名的選手,可以為他的國家獲得第二年的三個參賽名額。
能夠進入決賽,也就是前12名,會拿到二個名額。
沒有進決賽的就隻有一個名額了。
華國青少年的衝浪選手,成績還算好,去年何洲過來的時候,就拿的第八名。
女子組也是一樣,雖然拿獎牌困難,但一般進一個決賽是沒有問題。
大概是華國的這種由國家從小發掘培養運動員的體育體係,讓青少年運動員的實力在國際上相對較強。
可一旦到了成年組,因為缺乏足夠多的訓練場地,以及對不同浪的練習程度等等的原因,華國國家隊在成年組的賽場,每次進入決賽都是一場硬仗。
換句話說,華國的衝浪運動這方麵,整體實力還是很明顯的偏弱。
先不說大賽方是不是輕慢了華國的選手,但要說重視肯定有點違心,就像常規的招待,你們會來多少選手,會來幾個官員,我們這邊很早就統計好了,中途你們要是不打電話過來告訴我們人數有變,我們自然按照人數來安排接機車輛的大小。
就這種中型的依維柯,加上司機正好8個人,行李都得放在座椅中間的走道上。
這位司機一看坐不下,死活不讓他們“擠擠”,哪怕讓公司再單獨安排一輛車都行。
簡一看,輕貓淡寫地擺手:“這地方我熟悉,我去租個車就好,自己去賓館。”
老杭同誌不放心,但更不放心自己帶來的四個小孩兒,叮囑了簡一番,這才帶著人離開。
杭峰上車前對簡說:“彆丟了,丟了找警察。”
簡被逗笑,揉著杭峰的腦袋瓜:“我在這裡住過一年,你們丟我也丟不了,我晚點過去,順便去看個朋友。”
杭峰笑:“注意安全。”
簡很溫柔地笑:“去吧。”
衝浪賽舉辦點距離機場並不算遠,也就不到半個小時的旅程。
和N市一樣,可以衝浪的海灣被打造成了景區,靠近海邊的部分鋪設了濱海大道,一麵是大海沙灘和椰子樹,一麵是高樓大廈鋼鐵叢林。
熟悉的海邊景色算不上新奇,不過滿大街的外國人還是讓人有點移不開目光。這個季節的澳洲白天最高氣溫已經達到23度,但體感還是比較冷的,可走在人行道上的年輕男女已經是一副夏天的打扮,比基尼、沙灘褲,配上白人曬黑後的那種淺棕色,呈現出的是一種健康青春的氣息。
杭峰喜歡的是氣氛。
何洲喜歡的是人。
杭峰看了何洲兩眼,嚴重懷疑何洲看的地方不對。
就好像突然開竅了似的,以前沒注意過的,想不到的,好像從某一刻開始,他突然就懂了。
繼而,在心裡罵了何洲一個字,“渣”!
當入眼所見的大海海浪逐漸開始變大的時候,路上也多了些彩旗,還有掛在燈柱上的展牌,上麵印著不同國家年輕帥氣的半身照片,黑人、白人都有,有人環胸而站,有人與衝浪板緊靠。
公路的兩邊全都是這樣的展牌,一眼看不到頭。
何洲有點驚訝的說:“今年的比賽搞這麼大的嗎?我還以為世青賽就是沒人寵的二丫頭呢。”
老大憨,老二尖,老三最嬌氣。
老大的憨是父母寵出來的,老三的嬌氣也是,隻有老二上不頂天下不沾地,跟抱養的孩子似的,更會看人臉色,也更聰明。
“世青賽”雖然是未成年人最高的賽場了,可距離成年組的水平委實差了一截,觀眾是能理解他們這個年紀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容易,但不精彩就是不精彩。
沒有觀眾買單,主辦方也就從簡,出門參加“世錦賽”的年輕人們所經曆的,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精彩。
何洲有過一次經驗,用他的話說,好不容易出趟國,感覺比了個寂寞,還沒有國內的場麵大。
今年同在澳洲舉辦,隻不過換了個城市,整體風貌就變了,何洲能不驚喜嗎?
杭峰委實有點不想破壞何洲的好心情。
但還是讓他仔細看:“是X-games的巨浪挑戰賽。”
對,還是X-games!
誰叫X-games有錢呢?每次的比賽都宣傳的鋪天蓋地的,杭峰好歹也是有過參加X-games的經驗,這種用人形展牌做宣傳,毫不客氣地利用明星運動員的公知度吸引觀眾,正是X-games的手段啊!
再說,何洲這純粹是眼瞎,每個展牌正中間都有X-games的logo,隻不過這次因為是衝浪,所以設計成了有浪花形狀的“X”。
在國內杭峰就知道“X-games”今年的巨浪挑戰也在澳洲舉辦,和常規賽場這種3~4米的浪不一樣,在巨浪挑戰賽上,選手需要征服的最矮的也是8米的浪,而往往這些參賽運動員們,最想要挑戰的是高於10米的巨浪。
通常這個比賽還有一個彆名:“怒水紅牛賽”。
非常好理解,就是字麵的意思。
簡問過杭峰:“要不要去玩一下?”
杭峰說:“有點興趣,但我沒有參加選拔賽。”
簡說:“這不是問題,不過等你世青賽比完再說。”
“為什麼要再說?”
“你要是連世青賽的冠軍都拿不到,我就沒必要浪費我的人情了。”
“……”
杭峰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去衝巨浪,但他很想去。
作為一名極限運動員,他骨子裡是有強的冒險精神,其實比不比賽無所謂,他隻是想要去感受在巨浪上奔騰的快感。
“X-games”的展牌還沒看到儘頭,他們的車已經開進了賓館。
這是一棟有著非常獨特“海景房”風格的大樓,圓形的白色大樓像柱子矗立在天地間,圓弧形的陽台完全開放,上下交錯的設計,猶如層層疊疊展開的花瓣。
站在大廳的門口,回頭去看,杭峰一眼就看見了公路對麵世青賽的賽場。就是一片空曠的沙灘上,用鋼架架設起各種安全塔、裁判台和拍攝架,以及可能隻能坐下30人的觀眾台和一個完全封閉式的更衣室。
可以說是非常簡單的賽場,唯一能夠代表這場比賽的標誌就是圍在鐵架上的藍色展布,上麵印有“世界青少年衝浪錦標賽”的logo。
那裡現在很多人,應該是這次來參加比賽的選手正在適應環境。
老杭同誌也看見,說道:“今天趕路都累了,先休息,吃過晚飯去看會兒浪,水就不要下了,明天早上再出操。”
入住手續辦理的很快,選手拿出自己的參賽資格證到簽到處簽到,大賽組會直接給出足夠住的房卡,至於床位由代表隊自己分配。
張部長過去轉了一圈,拿回來四張房卡,直接就將一張單人間的房卡遞到了老杭同誌的手裡。
領隊會有一個單人間,這是國際比賽的標準規格,但這次老杭同誌猶豫了一下,拿著房卡對杭峰說:“要不這張卡給簡,你和簡住一起。”
何洲的臉瞬間就綠了。
如果杭峰去和簡住,他就會被安排到和領導住在一起,哪兒還有自由可言。
這麼大年紀的孩子,最是怕師長的時候。
杭峰有點欲言又止。
他覺得簡可能情願自己另外找家賓館住,也不會和彆人住在一起。再說就簡那個感情觀,也非常不適合和任何人住一個房間。
然而老杭同誌一點兒都沒多想,就把卡塞進了杭峰手裡。隨後看向何洲:“你看你是和我住,還是和你教練住?”
何洲腹誹,究竟是被狼吃掉,還是被老虎吃掉,有差彆嗎?
房間分配完,何洲最後和國家隊教練住在了一個屋裡,老杭同誌和張部長住一間,兩個女孩兒住一起。
杭峰見眼下沒事,拉著他老杭同誌:“爸,你過來一下。”
走出去幾步,他把卡塞進他爸手裡:“簡不會住的,我了解他。”
老杭同誌點頭:“對啊,他肯定不會住,我也了解他。”
“???”
老杭同誌說:“但總得做點兒什麼吧?你去住總比我去住好,回頭兒他要另外開房間,你就住個單間兒,我和你住一個屋也沒問題,張部那屋可以用來堆你們的裝備,何洲有老財看著我放心點兒,這不挺好?”
“……”所以薑還是老的辣,什麼都算到了,卻不顯山不露水的都默默安排好了,乾脆利落的決策,還留下了很大的餘地。
杭峰沒話說了,隻能拿著單人間的房卡去了更高層,進了屋先給簡打了個電話。
打過去響了十多秒,掛掉了。
杭峰也沒多想,開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參加夏季項目的運動,行李帶著少,最大件的是每個人要求帶的三個衝浪板。
一個是常用的已經磨合好的板,兩個板備用,這些浪板隨機做了托運,到了地方後張部會收走兩個備用板代為看管,隊員自己隻帶一個板。
除了板子,張部那邊還會準備備用的衝浪服,以及一些比賽相關的器材,還有不少常見病的藥,為預防水土不服從國內帶來的水。
張部作為後勤部長,屋裡確實堆的東西非常多。
杭峰把自己浪板立在牆上前,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確認在托運的過程沒有損傷,這才躺倒在床上,給手機充電,連酒店WIFI,最後給他媽、他姐,還有在幾個好朋友的群裡發了幾張照片,告訴他們自己到了。
這些做完再退回去,習慣自然地找到唐雋的頭像點進去,一看,最後的消息還是他發的。
杭峰心裡默默盤算,唐雋明天也該出發了吧,今天晚上說不定就要放回家,應該就可以拿到手機。
杭峰便又起床,在大陽台上又拍了一個視頻,自己入了鏡說:“比賽都加油!耶!”一個傻乎乎的剪刀手立在腦袋邊上。
發了過去。
手機放下,門被敲響,張部在門外給他遞了一箱礦泉水。
提醒道:“比賽期間就不要喝其他的水了,水不夠下來找我拿。還有自己千萬彆亂吃東西,世青賽有時候還要做血檢,代謝不掉事兒就鬨大了。”
杭峰自然點頭答應。
張部探頭看了一眼:“簡還沒回來?”
“嗯。”
“行吧,十分鐘後下樓吃飯,餐廳在四樓,我看過夥食還行,不過彆吃太多,優先撿自己熟悉的吃,不光是味道的問題,有些食材腸道不適應,也會拉肚子。”
杭峰點頭,統統應下。
跟隊出來比賽就是這樣,管的就比較嚴。尤其他們又都是未成年人,每個大人都是耳提麵命,反複嘮叨。
但效果絕對是顯著的。
尤其是老杭同誌不動聲色的把財教練塞進何洲的屋裡後,這個團隊最後的一點兒漏洞都沒了。
然而老杭同誌做的再好,也沒想到最後出事的竟然不是隊友。
而是那個據說全世界都留下足印的簡。
一開始簡沒回來,大家都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到點集合,集合吃飯,吃完飯等著一起離開,回到房間前還會反複通知半個小時後在一樓大廳集合,一起去觀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