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小妾安慧茹給安排的。
換完衣服,他就大剌剌地躺在床上睡了。
反正也沒有事情可以做,等著他們告狀還需要一段時間,他先睡個覺養養精神。
原劇情裡,原身也沒有讓狗把那人咬死,隻是被那些小廝們渲染的有點大了,就好像天被原身捅了窟窿一樣。
這都是安慧茹給他製造出的焦慮。
但是這種焦慮和危機感是非常影響人的情緒的,很容易就被人掌控。
按理來說裴彥應該很怕這事兒傳出去,但是裴彥不是這樣,既然事情都發生了,那就大大方方的好好鬨一場也挺好的。
他就這麼睡了。
果然沒過一個時辰,這事情就捅到裴海那邊去了,之所以不同步,是因為裴海不在府裡,要是在家,裴彥一回家,裴海馬上能知道。
“孽障!”
裴海拍的桌子震天響。
隨即茶杯碎了一地。
整個國公府的人都知道裴海生氣了。
裴彥偏偏不知道,還在自己的院裡睡覺呢。
裴海馬上讓人把裴彥抓過去。
整個裴家的人誰敢去抓?最後還是張賀臣戰戰兢兢地過來看裴彥醒了沒?
張賀臣心裡明明白白的,肯定是安小妾的人給裴海告狀的,甚至連這件事兒都有可能是個局,但是有什麼辦法,他說話大少爺也不聽啊,反倒是那個安小妾說的話,大少爺就相信,這是什麼道理?
“大少爺醒了嗎?大少爺?”
張賀臣小心翼翼地說道。
裴彥:“醒了!”
他不會為難張賀臣,這世界上也隻有一個張賀臣對他是真心的,他有什麼理由對張賀臣不恭敬。
“張伯,是不是我爹讓你過來叫我的?”
張賀臣愣了那麼一瞬,馬上安慰道;“沒啥事兒,就是老爺的脾氣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說是不放在心上,那可能嗎?隻要是裴海召喚裴彥,那這頓毒打就是少不了的。
“少爺,你先出去躲一躲吧。”
他說完趕緊催著裴彥走。
裴彥沒有動地方,他要是走了,那倒黴的就是張賀臣了,裴海那個脾氣不發泄出來,那是不可能的。
“張伯,你不用著急,那是我親爹,他還能對我怎麼樣嗎?”
張賀臣:“……”
親爹?恐怕這兩個字兒,不保險吧?奪嫡的時候親爹,親兒子,都不行,都要拉出來乾掉,更不要說有了後娘的爹,張賀臣覺得裴海完全有可能直接拿板子把裴彥打死。
“誰叫你不聽話,你沒事兒養狗乾嗎?”
狗咬人的事兒,裴彥也不後悔,既然都已經那樣了,那就破罐兒破摔唄?
“行,你先把狗給我藏好了,剩下的你不用管了。”
張賀臣:……
裴彥清了清腦子,來到書房。
他的腳剛踏進書房,迎麵一隻杯子對著麵門飛過來,裴彥往旁邊一閃,杯子應聲落地。
“你個孽障逆子,你乾得什麼好事兒?你今天是不是縱狗咬人了?你以為這京城是我們裴家的天下嗎?萬一出了人命,你這個逆子要搭上我們裴家全家的性命嗎?”
裴彥聽完冷笑一聲,心說裴海擔心的不是他學壞了,而是害怕自己受牽連啊?
也對,他這種人怎麼會為他考慮呢?
裴彥沒說話,沒什麼可說的,原身乾的事兒,就是他乾的,他跟原身現在融為一體了。
裴海看到裴彥不作聲,火氣一下子全都躥上來了。
“你看看你渾身上下哪有裴家世子該有的樣子?你整個就是一個混賬加無賴,我裴海怎麼能生出你這樣的孩子!”
說到正題上了,他本來就看不上他,也根本沒有想過讓裴彥襲爵。
一個嫡長子如果不能承襲爵位的話,那在外人看來就是天大的笑話,整個官宦圈子裡就再也沒有了立足之地。
這就等於昭告天下,裴彥是個不成器的廢柴。
這一點裴海是知道的,但是他居然起了這個心思。
裴彥一想就知道肯定是安小妾在他那裡沒少吹風,漸漸的他就意動了。
不就是個破世子嗎?他不要就是了。
“那正好,你的爵位我也不稀罕,現在沒有什麼事了吧?我能走嗎?”
他說完轉身就走。
現在的他隻不過才九歲,眼神冷得能結冰,直接把鎮國公裴海給聽蒙住了。
“等等……你什麼意思?你再說一遍。”
裴彥道:“我的意思就是你的爵位我不稀罕,你愛給誰給誰,你聽懂了嗎?”
裴海:“……”
他壓根就沒有想到裴彥能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他的眼睛裡滿是震驚和不可思議。
裴彥心裡都快要吐了。
世界上真有這樣惡心的東西,他現在不要了,他就這麼震驚嗎?他要是想要,裴海就能給他嗎?結果都已經注定了,他主動說出來,裴海還覺得意外了,就好像那個爵位能讓人長生不老的東西。
裴彥說完轉身就從屋裡出來了,正巧遇到了安小妾。
安小妾身後帶著兩個婢子,走路就像是帶著風一樣,她雖然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半老徐娘了,但是打扮得十分素雅,看著端莊賢淑儀態從容,但到底是心急了。
“裴彥,你見過你父親了?他有沒有訓斥你?你應該先到我這裡來,我陪著你見你父親,多少我能給你擋著點。”
她說著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其實哪有什麼淚水?隻是看著真誠罷了。
裴彥道;“沒什麼已經談完了。”
“已經談完了?”
安慧茹有點不可思議,不應該這麼快談完呀?看看裴彥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你父親沒對你……”
裴彥躲過她的手;“你要沒事,我先走了。”
他說完繞過她就走。
安慧茹:“……”
怎麼好像裴彥跟以前不一樣了,居然躲著她?安慧茹一想,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個九歲的小娃娃知道個什麼?他要是知道得那麼多,現在還能混成這模樣?
“國公爺,您剛剛跟裴彥……孩子小不懂事。”
她說著過來給裴海又沏了一杯茶。
裴海氣呼呼地說道;“這個逆子,一天到晚不乾人事兒,現在更是想著氣死我。”
“他還小……”
安慧茹太能裝了,每一句話都像是為了裴彥好。
裴海;“他還小?裴易比他還小一歲呢,他怎麼什麼都好?偏偏這個逆子……”
安慧茹達到目的,莞爾一笑。
“裴易怎麼能跟裴彥比?裴彥將來是要襲爵的。”
裴海:“他剛剛已經說了不稀罕我的爵位,笑話!離開了我國公府,看看他能活得下去嗎?一個沒有腦子的蠢|貨。”
安慧茹也是吃了一驚,心說對方果然就是個蠢|貨。
他居然連世子的身份都不要了?安慧茹差點笑出聲來,要不是裴海在他身邊,她都想好好慶祝慶祝,果然這麼多年的努力是沒有白費的。
“小孩子說的話不能當真。”
她想把這話砸結實了,畢竟裴彥是嫡子,老太太那邊還是很看重的,再有一個她也摸不透裴海的想法,再怎麼樣裴海還要顧忌南王和雲陽郡主那邊。
就這短短的幾分鐘,安慧茹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方方麵麵地想清楚了,現在她就怕裴海是一時的氣話,那她不是白歡喜一場?
裴海狠狠道:“他不做也好,我還怕被他連累,全家遭殃呢,我裴海又不隻有他一個兒子。”
這話確實砸結實了。
裴海是事實上早就不想讓裴彥當他的世子了。
這安慧茹就感覺到渾身輕飄飄的,整個人就要飄起來了一樣,她本來想著還要費上一些力氣的,誰知道就這樣成了呢?
這倒是用不著她操心了!
“那就依著國公爺的意思辦吧。”
裴海做這個決定,也怕外麵人的議論他。
他對發妻的孩子做得這麼絕,外麵的人還都傳言他是這世界上最深情的男人,他怕給自己打臉,所以這消息一直壓著,沒敢宣揚。
但是裴彥被廢棄的消息就這麼傳出來了。
按理來說這件事情就隻有裴彥跟裴海知道,裴海告訴了安慧茹。
裴海自己不可能往外說的,裴彥沒說,那就隻能是安慧茹。
國公府的下人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私底下議論紛紛。
這個世界人們對嫡庶觀念極為看重,嫡庶尊卑分明。
庶子到什麼時候也越不過嫡子去。
安慧茹以小妾的身份入國公府,祖上沒有小妾扶正上位的規矩,所以她一直到死都隻能在妾的位置上,最高也隻是個貴妾,裴海要想續弦,隻能到世家小姐裡麵重新下聘,這樣才合乎規矩,要不然安慧茹怎麼能費這麼多的心機,她直接讓自己的兒子成為嫡出就可以了。
但是現在殊途同歸也算達成了目的,外麵的風評確實不怎麼好,開始有人說裴海寵妾滅妻,憶起當年郭佳玉死得有些蹊蹺,畢竟正房剛懷孕,小妾就進門,正房在生產時難產大出血,小妾踩著正房的屍骨步步高升,這單看一個節點沒有什麼問題,但是把它連起來看,問題就看出來了。
要是裴彥坐上世子之位,外麵的人也不會說什麼,可是現在明顯的就是裴海寵妾滅妻,不讓他做世子。
裴海這些年在朝廷裡樹敵頗多,外麵那些不好的言論也不會少。
這些都不是裴彥在意的,他要是還對國公府留有餘地,那他就勉為其難地做這個世子,他現在既然連這個位子都不想要了,那麼國公府可能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是裴彥自己不想要這世子之位,他自己當然不會覺得難受,真正難受的是張賀臣。
張賀臣之所以還活在這世界上,就是想要看著裴彥繼承國公府的爵位並好好地活下去,誰能想到爵位就這麼沒有了,他在人堆兒裡混出來的,自然知道這爵位代表著什麼,那就代表著裴彥失去了繼承家業的資格,搞不好將來要被掃地出門的,那他怎麼接受得了?
張賀臣滿眼的絕望,他沒有辦法想死去的主母交代,他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希望沒了。
一瞬間他就鑽起了牛角尖。
他把腰帶解下來,掛在了房梁上。
他這屋房梁低,他踩在桌子就能夠得著,先挽了一個扣子,他站在桌上,雙手抓著繩扣,想了很多事情,想到主母臨走之前讓王嬤嬤帶話給他,讓他一定要好好地守著裴彥。
想到這裡他就淚如雨下,嘴巴裡全是苦澀,他哪裡是不想管,是他管不了,少爺根本就不會聽他的話,隻會把安慧茹當親人。
“奴才是廢物!奴才是廢物,不能好好的教養大少爺。”
他說著就想把脖子掛上去,隻要是掛上去,兩腳一蹬,也就一了百了了,就在這時房門開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外麵走了進來。
“大少爺?”
張賀臣覺得自己眼睛花了,大少爺什麼時候來過他這屋?他這屋裡醃臢,是放不開金尊玉貴的大少爺的。
“您怎麼來了?”他覺得自己臨死之前出現幻覺了?
裴彥隻是想過來看看他,因為原劇情裡這位老管家在生命的最後幾天還在照顧他,所以他不放心,沒有想到……
他要是晚來一會兒,這老管家就涼了。
這是字麵上的意思。
“管家你這是乾嗎?半夜裡表演雜耍節目?”
張賀臣:“……”
他都這樣了,還要在人麵前丟醜嗎?
“大少爺!”
這他還怎麼死呀?
裴彥在那裡直愣愣地看著他,真好像看雜耍一樣。
張賀臣這一刻覺得羞臊恥辱,他連死都死不成。
“您這麼尊貴,怎麼到奴才這裡來了?奴才這裡醃臢。”
其實他這屋雖然小,但是已經收拾得很板正了,但是因為是裴彥在他心裡太過矜貴,所以他便十分的局促,沒有想到裴彥過來,四平八穩地坐在了他上吊的桌子旁邊。
兩把椅子,一把用來上吊,一把用來觀賞。
張賀臣是徹底的沒有脾氣了,不過他現在心裡還是滿滿的不甘心。
裴彥也沒有浪費,口舌直接切入主題。
“張伯,我知道你是為了世子之位所以才想不開的。”
張賀臣身子微微地一僵,趕緊把頭壓得更低。
他就是想不開,但是除了他下去向主母請罪,還有什麼辦法嗎?世子爵位都沒了,還要命乾嗎?
裴彥知道他此時的想法,心想幸虧自己今天過來轉轉。
“張伯,你說安慧茹為什麼想害我?”
他這一句話,讓一心求死的張賀臣身子一僵,猛然間抬起頭看著裴彥,這眼神裡透著巨大的驚詫和疑惑,驚詫的背後是隱隱跳躍的驚喜,那股洶湧的情緒幾乎破殼而出。
“大少爺你……你知道安慧茹想害你?”
他胸臆中急促地跳動心臟猛然間一滯,好像知道答案了,他們的少爺一定什麼都知道,一定什麼都知道。
裴彥沒有回答他的話,馬上換了一個角度道;“她處心積慮無非就是想讓她兒子坐上世子之位,我要一直站在這個位置上,她就一直盯著我,一直用下作的手段害我,你也知道我爹是不會幫我的,所以我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與其以後不能好好過日子,那還不如把她想要的給她,你說呢?Z挨說了不過就是個國公之位,有什麼了不起的。”
張賀臣忽然覺得自己格局小了。
這句話醍醐灌頂,頓時讓張賀臣清醒了不少,原來大少爺是故意不做世子的?那會不會很可惜?
張賀臣的心裡在掙紮,但是馬上就想通了,即便少爺不把世子之位讓出來,裴海最後也不一定讓裴彥襲爵,很可能一定不會讓他襲爵,這件事情本來就是裴海決定的,由不得彆人。
現在裴彥提出不做世子,裴海馬上就同意了,這能說明了什麼?與其裴彥要每天防備安慧茹的毒害,這倒是一了百了的好法子。
這真是釜底抽薪,一下就斷得乾乾淨淨。
好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