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飯之後裴彥又追著裴大年詢問豆腐花的事兒。
裴大年：“這你得問你爺爺去,你爺爺知道，我連豆腐花啥味兒都沒有嘗過。”
東子和豆包兩個人一聽到有吃的,也把耳朵支棱起來。
裴彥：“爺爺已經跟我說了做豆花的方法,他做出來的豆花跟太爺爺做的味道不一樣。”
裴大年：“那是！要是你爺爺有那個本事，咱們家也不能這麼窮了？”
這倒是真的。
裴彥一看在裴大年這裡也弄不到什麼，便不說話了。
自從裴彥自己燒火做飯,紅霞對裴彥的態度也不一樣了。
紅霞這個人精明潑辣,她是不可能吃虧的。
她生了兩個孩子一兒一女，裴征已經上二年級，女兒玉妮兒也歲數也跟東子差不多大了。
人家日子過得紅紅火火,今年還能養出兩頭豬,相比之下，裴彥家沒餓死人，就已經不錯了。
“裴彥你們家有吃的嗎？嬸子這裡有南瓜，你拿回家吃吧。”
紅霞說著給了裴彥兩個南瓜。
裴彥：“不用了嬸子。”
儘管紅霞看著好心,但是眼睛裡滿是施舍，這滋味兒，裴彥不舒服。
紅霞撇撇嘴：“那好吧,你啥時候想吃，自己過來拿，彆餓壞了。”
豆包戀戀不舍的看著那倆南瓜：“哥哥我餓了！”
裴彥：“回家吃好東西！”
豁出去了,今天在弄點泡麵吃。
今天風調雨順，地裡的莊家長得很好，今年裴彥家裡種了五畝地的大豆。
裴彥到地裡轉了一圈,發現裴大年這幾個月是真賣力在乾活了，今年的豆子比裴二年家的還要好。
目測一畝地得兩三百斤。
豆子跟玉米不一樣，這玩意兒如果不是雜交品種,就按這個世界的水平來說，一畝地兩三百斤算是高產了。
豆子價錢高，豆子可以榨油，可以做豆腐，人們肚子裡沒油水，更喜歡吃豆子。
裴大年在地裡割豆子揮汗如雨。、
兄弟三個也拿著鐮刀過來幫忙。
裴彥幾輩子都沒有乾過這活，但是現在隻能硬著頭皮上。
村裡人都很驚詫，怎麼裴大年家的豆子長得這麼好？
裴家的豆子吃了什麼好東西了，個頂個飽滿圓潤，溜光水滑。
裴大年看著自己的收成，笑得合不攏嘴。
他往年就看著彆人大豐收，今年終於輪到他了，往家收糧食的感覺簡直太好了。
村裡人看他的眼神兒都不一樣了。
裴二年和紅霞路過裴大年家的地頭，也忍不住多看兩眼。
“大哥，你家的莊稼今年長得好呀！”
裴大年憨厚的笑笑：“沒啥，不能再讓孩子們跟著我餓肚子。”
紅霞在後麵：“大哥可跟以前不一樣了哈，今年你家豆子拔頭份吧？讓村裡那些寡婦們看看大哥多厲害，讓她們後悔去吧！”
裴大年臊了一個大紅臉。
“不找了，咱養不活人家，這幾個孩子我都養不活，咱還是省省心吧。”
他沒有怨恨，即便上一次找裴二年借糧食，裴二年不但沒有借給他，還被紅霞數落了一頓，裴大年對人家也沒有記仇的心。
現在看，人家裴大年好像也沒有那麼差。
“嘖嘖，你們瞧瞧裴大年家，今年豆子大豐收了。”
村裡不少人家也都驚奇，裴大年的變化，這幾個月像是變了一個人。
秋收完之後，裴大年交完公糧之後剩了九百斤豆子。
九百斤呀！
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裴彥用手捧著金黃油亮的大豆，聞著豆香味兒，馬上就有了主意。
豆子是現成的，他們如果做成豆花，那就能賺幾倍的錢。
裴大年看著這一批豆子，笑得臉上的褶子都展開了。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能收這麼多糧食。
裴彥：“今年晚上咱們燉肉吃吧？”
這必須慶祝一下。
裴老栓和苗蘭專門過來看看，見到裴大年收入了這麼多糧食，簡直高興傻了。
這……
他們自己生的兒子，自己還不知道嗎？咋能想到裴大年一下就脫胎換骨了？
苗蘭猜想是上一次裴大年借糧，聽了紅霞那些難聽話，受到刺激了吧？
不管咋樣，豐收是好事兒。
裴老栓高興地直拍大腿。
“這是老天爺保佑！老天爺開眼了！”
裴大年：“裴彥說了，今天咱們家燉肉。”
裴老栓：“對對，是該燉肉，好好慶祝慶祝。”
苗蘭也趕緊過來幫著做飯。
這日子看到了奔頭一樣，家裡的人渾身都是使不完的勁兒。
“大年，你趕緊去買肉。”
幾年沒見肉了，今天就吃一頓。
裴大年穿上自己唯一的一件中山裝，徒步到鎮上買肉去了，幾個小時之後拎回來一斤肉。
就用一根草繩穿著，那肉晃晃悠悠的。
裴彥：……
就這？
說好的燉肉呢？說話的口氣挺大的，就一斤肉？
裴老栓和苗蘭看著這一斤肉……
他們看著這一斤肉，覺得這一斤肉簡直太多了，什麼人家能一頓飯吃一斤肉？什麼日子呀？
裴大年滿臉的驕傲，就像是小時候上學拿到了獎狀一樣，就差寫到臉上了。
“以後咱家糧食還得更高產。”
裴大年眼睛裡滿是堅定。
東子和豆包高興地又蹦又跳。
裴彥一看算了吧，家裡人都這麼高興，他就不說什麼了。
在裴彥的意識裡，燉肉最少也要三斤起吧？
就這一斤肉，全家稀罕的根寶一樣，苗蘭都舍不得往裡麵放，最終還是狠了狠心。
過了好一會兒，一斤肉，半鍋白菜做熟了，家裡這幾口人早就眼巴巴的看著呢。
每人一碗白菜，上麵放著一點肉。
眾人吃的這個香，大約除了裴彥覺得肉少，其餘的人都覺得肉太多了，沾上點油星都覺得有肉了。
裴老栓和裴大年，每人乾了兩大碗白菜，撐得肚子溜圓。
可以想象這是多大一鍋白菜？
裴彥吃不了那麼多，把菜分給兩個小吃貨。
東子和豆包光顧了吃，都來不及說話。
吃飽了之後，裴大年就跟裴老栓商量著怎麼處理這些糧食。
這麼多糧食，肯定不能都用來當口糧，那就得拿出去一些去賣。
裴老栓也讚成。
不能都吃了，這麼多嘴，多少糧食也不夠吃，還是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賣到糧站是個好主意。
這年頭雖然包產到戶了，但是糧站還在，人們都會去那裡賣糧食。
地第二天裴大年到糧站問了一下大豆的價格。
豆子四毛五一斤。
裴大年就有點為難，今年是豐收了，但是明年不一定咋樣，種莊稼看天吃飯，萬一收成不好呢？再者說了這一斤豆子才四毛五，價錢太低。
裴老栓：“咋了？多少錢一斤？”
裴老栓也收了三百多斤豆子，他也想把豆子賣了。
“四毛五。”
爺兩個都沉默了。
四毛五，這個價有點低了，裴大年想就算自己把這些糧食都賣出去，也賣不了多少錢。
可是要是不賣，這糧食都留在手裡，吃了也是浪費。
他跟裴老栓商量個很長時間也沒個頭緒。
村裡人各家各戶忙著賣糧。
“大年，你家糧食大豐收，你打算賣多少？”
隔壁王大嫂笑嘻嘻地說道。
王大嫂家的地跟裴大年家的地挨得很近，她好奇裴大年咋突然這麼乾活了，豆子比她家長勢還好，收成還多。
王大嫂家有三畝地，交了公糧之後收了五百多斤，她打算留出明年的種糧和口糧之後，把剩下來的豆子都拿出去賣了。
裴大年憨厚的一笑：“我打算再看看，今年的價錢有點低。”
王大嫂：“四毛五已經不錯了，你不賣留在手裡也都是填坑了，還不如賣點錢攢起來，要是留著當口糧，多少糧食也不夠。”
哪家不是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誰也彆笑話誰。
從糧站回來，裴大年就低頭盤算著事兒，他想著要不先買兩百斤？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
裴彥看準時機，覺得不能再拖下去；“爸爸你先彆買糧食，要是我做的豆花能賣錢，你還把豆子賣了嗎？”
豆花做出來能賣錢，那當然不能賣豆子了，但是問題是能嗎？
裴大年根本就沒有把裴彥看在眼裡，心說就一個十歲的小孩兒，他能把豆花做出來？
當年裴大年小時候，裴老栓也做過豆花，做了幾次賠了幾次，沒人願意吃他做的玩意兒，倒不是裴老栓做的豆花不好，但是就不是那個味兒。
豆花這個玩意兒，一毛五一碗，賣價太低不夠本錢，賣價太高沒有人買，就算是一毛五一碗，那也不少了，因為同樣一毛錢能買一個包子吃，八分錢就能買一根油條。
人家放著包子和油條這種充饑的東西不吃，去吃你這豆花兒？哪有的事兒？除非是豆花確實做的好吃，要不然人家又不傻？
豆花這東西說簡單，實際上不好做。
裴大年是壓根不信。
裴彥二話不說，就找裴老栓去了。
“爺爺，咱家磨豆腐的石磨在哪兒？”
裴老栓：“你找那玩意兒乾嘛？都在雜房擱著呢。”
這玩意兒擱著沒用但到底是老祖宗留下的玩意兒，裴老栓沒舍得扔，全都在東屋牆角那兒堆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