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飛心說肯定是人送來的。
不過他沒那麼大好奇心,不愛刨根問底。隻是感慨於高手兄的人脈關係強大。
見外麵沒人,何似飛側身請高手兄進屋,兩人在何似飛房屋外間的四仙桌上同分了粥和青團。
碗不夠,後廚又關了,何似飛用茶杯盛粥,雖說有些不倫不類,但在這僅有兩人的環境中,又顯得無比溫情。
又過了三日半,陸英等人總算姍姍來遲。
陸英剛到那日,在悅來客棧找到何似飛後先吐苦水:“我爹本來說要送我來的,但先皇突然駕崩,家裡準備祭奠,一陣手忙腳亂,我爹騰不開身,隻能跟同窗一起來了。”
何似飛聽完後,看看陸英,再看看他身後同樣一臉菜色的幾個同窗,頷首:“所以,長輩不能來對你們打擊這麼大嗎?”
陸英:“……”
陸英總算理解沈勤益的感受了,他舔了舔嘴唇,不好意思道:“我們五個都沒怎麼出過遠門,有點丟三落四……那個,我和另外兩個同窗把錢袋好像忘在第一晚休息的驛站了。”
何似飛:“……”
陸英身後一個比他年紀還小一歲的少年說:“何兄,你手頭可還寬裕,能否借我們一些錢……我這就寫下字據,考完府試回家便歸還。”
何似飛皺了皺眉,他現在身上沒太多錢了。
畢竟這悅來客棧一日一兩銀子又二百文,他租住了整整三十三日,共花費三十九兩銀子又六百文。
去年芒種時雖然賺了二百八十兩,除去最近一年筆墨紙硯的開銷外,他給了家裡一部分,又為陳竹添了嫁妝,手頭隻剩下六十兩不到。
這會兒客棧還要花接近四十兩——好在這客棧包含一日三餐、沐浴、洗衣等各項費用。
何似飛在自己沒有足夠自保能力之前,對住所的安全性要求很高,即便在這房間花大價錢也不足惜。
他問:“你們仨,缺多少銀子?”
另一個少年羞赧的說:“我家裡給我帶了十七兩銀子,陸兄是十八兩,白兄是二十兩。不過,我們仨現在丟了錢袋,打算考完府試就回去,不在這裡等成績,隻住十三日,找一家便宜的客棧,費用約莫為一人七兩銀子,算上吃飯等開銷,一人八、九兩銀子便可。趙兄和李兄要留下來等府試成績,他們最多能湊五兩銀子。”
何似飛把自己剩下的十九兩銀子全給陸英他們,算上兩位沒丟錢袋書生的銀子,正好二十四兩,三人每人八兩銀子。
湊活著過。
陸英等人感激地離開了。
但何似飛現在身上是一厘都沒有了。
真的,即便當初在上河村,何似飛都沒這麼窮過。
喬影是下樓吃飯時看到何似飛與一群背著書箱,明顯遠道而來的書生交流,抿了抿唇,他一直都記得自己在詩會那日曾說過要幫著何似飛溫習書冊,並且辯論策問內容。
但何似飛沒再主動找過他。
兩人自從大喪那日過後,關係好像再次回到了詩會前——何似飛又閉門不出。
喬影身為哥兒,不好意思主動敲開男子的門,說:“我同你溫習功課。”
那日分飯,他原本隻是想分給何似飛一部分,剩下的自己回屋吃,但何似飛側身邀請他進屋,他……就……不好拒絕。
現下見何似飛的同窗都來了,喬影覺得自己就更派不上用場。
可還是有種自己的熱血和心意被糟踐了的感覺。
從小到大早已習慣得不到親近之人關注的喬影本以為自個兒鐵石心腸的,沒想到這會兒眼睛微微有點發酸。
他有些恨恨的想,這人不在乎他,又憑什麼要招惹他。
就在喬影吃飯都沒胃口的時候,突然感覺麵前光線暗淡了一瞬,緊接著,屬於何似飛清雋又微啞的嗓音響起:“知何兄,這幾日來,終於見到你了。”
喬影倏然抬頭,那雙明豔的桃花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何似飛。
——什麼叫終於見到他?
他不是一直在屋裡等何似飛敲門麼!
兩人目光相對,何似飛坐在喬影旁側的長凳上,解釋:“小二前幾日說你出門了,可能近些天不回來。”
喬影:“他騙人——我在房裡等……”
不,喬影,一個哥兒,對男子說,我在房裡等你……
太不矜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