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1 / 2)

農家子的科舉路 儀過 6505 字 6個月前

何似飛雖然說是為了八月的院試在準備算科,但他顯然此前就對此有過研究。喬影坐在他對麵,看著他一道不落的解算學題,速度很快,答卷工整——

要知道,算學題的解題步驟非常重要,一般都是要先在草紙上計算出結果,確認無誤後,再斟酌著語言,用合適的文字將其在答卷上表述清楚。

何似飛現在顯然省去了‘草紙上計算’這個過程,好像每一道題讀完後,他就已經想出了答案一般。

喬影是真的不擅長算學題,他覺得那算學題題目的表達往往似是而非——也非他喜歡聯想,他就是覺得那算學題的題目有時可以理解為兩個意思。

就比如他現在看似飛賢弟正在解答的這道題,‘前後相去千步,令後表與前表參相直……取望島峯,與表末參合……’,那‘參相直’‘參和’,總得先在腦子裡過一遍數據吧。

可似飛賢弟就是能在緩讀完題目後,寫出答案:島高四裡五十五步,去表一百二裡……「1」

喬影第一回開始懷疑起自己的智商來。

何似飛學習時,總是專注的超出常人意料,尤其現在解算學題,很可能一個走神就亂了思路,得重新讀題審題了。故此,他沒有注意到喬影看自己那崇拜又震撼的目光。

喬影不擅長算學,卻也知道算學於工部的造船、造兵器,戶部的印鈔、廣盈庫,兵部的人數統計等息息相關。

不然算科也不會成為科舉取士的必考科目。

可喬影覺得,大部分書生的算學應該都不算太好。他自幼也是拜了不少名師,有些師父提起算科就很頭疼,甚至還在私底下給他說:“好在我當年科舉時算科題目不算難,多背背題就能算出來,不然我恐怕到現在還是小舉人。”

喬影甚至記得自己年幼時,有一年書生們因為算科太難,導致那年不少熱門考中人選名落孫山,書生們甚至長跪於午門前,希望下一場會試能降低算科難度。

書生們考中科舉後,大部分都是要做言官的,故此,皇帝也喜歡這種大膽敢於諫言的,因此對於他們的請命還算重視,下一次會試果然降低了算科難度。

可自那之後,孝宗駕崩,文宗——也就是前些日子才駕崩的那位,比較崇尚算學,他在位期間,算科難度可以說是大厲朝建國以來的史詩級彆難度。幸而文宗也就在位了不到十年,隻指導了三次殿試。

喬影以前一直跟其他文人都是一樣的想法——算科不甚重要,考那麼難做甚?這不是為難人麼。真正的科舉考生,能把字寫漂亮,文章寫好,論述經典,詩文精彩,就是極為不易的了。大家考中科舉都是為了當官。除去六部那幾個特定職位外,其他地方根本不需要算學。其他的官無非分為京官和地方官。當京官,侍奉在禦前,每每都是動嘴皮子的事情,完全用不上算學;即便當不了京官,當一個地方官,完全不需要自己親力親為的測量海島高度,其他計算方麵都有賬房和師爺,再不濟找民間有能耐的百姓,總能測量出來的。

可現在看著何似飛能把算學題做得這麼好,喬影的心一下就偏了——要是文宗還在世就好了,憑著似飛賢弟這一手解答算學題的水準,說、說不定日後能想一想那狀元之位!

何似飛完全不知道喬影的想法。

他會做算術題,這個完全是穿越帶來的好處。上輩子他雖然出生於末世,並未經曆過九年製義務教育光輝的普照,但他母親經曆過,且受教育程度不低,會用她僅存的教材給何似飛啟蒙。

現在他所看的這本《海島算經》的前半部分,大約就跟上輩子初高中題目難度一般。隻要讀懂了題乾後,解答起來自然快。

更彆說這些算學題,老師還曾經挑了一部分給他當例題講。

現在他做題,基本上是等於‘二刷’,要是讀完題目還得依靠草紙計算,那資質可能就算愚鈍了。

至於後半部分,老師還沒來得及給他講完,就催促他趕緊來行山府府城。

不過老師也給了他定心丸,告訴他有不會的題目都很正常,且院試不會考得那麼難,隻要把《海島》的前半本和《九章》的前兩章算清楚,考過院試是沒問題的。

——餘明函當時在心裡說的是:“考個案首是沒問題的。”

這幾日喬影都在同何似飛一道刷算學題,何似飛暫時也沒有‘拔苗助長’的心思,去算那些難度加深的算學題。

他趁自己人在府城,借了些府學教諭所著的算學題目集錦,一本本的往下刷。

府城書肆裡的書本總歸是比縣城要全麵不少的。

——並且對於這種非熱賣的書籍,人家還提供租借服務。一日一百文。

喬影剛開始還跟著似飛一道看題,思考解答方法。後來發現自己實在跟不上似飛賢弟的解答速度,就拿著答案,站在他身後,在他寫完一道題後,給他現場評估是否有錯誤。

這個錯誤的範疇可就廣了,不單單是答案正確與否,還有思路以及語言的精確程度。

喬影對著答案給何似飛點了幾個錯誤,小聲逼逼:“這出題人可真好意思,自個兒的題目寫得似是而非,偏要人答卷時不可出現指代不明。”

其實何似飛的那幾個錯誤並非他不會算,隻是確實因為思慮不周而指代得不夠準確。

通過這幾日的相處,何似飛對‘晏知何’的了解又更深了一層。

此前隻覺得他古道心腸,俠肝義膽,內裡又容易害羞,心思單純。分明年紀比自己大兩歲,可兩人相處完全沒有距離感,何似飛當時甚至有種相逢恨晚的感覺。

最近聽知何兄把教諭出得這些算學書都批評一番,冷不丁的,何似飛想起初見那日,知何兄瞧著沒人敢下去阻止那位方州判的二兒子當街行凶,所發出一聲嘲諷——“嗬”,才意識到對方骨子裡也有同他一樣的輕狂。

隻是何似飛的輕狂來源於‘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信念,他就是狂妄的想踩在所有士子文人的肩膀上,位極人臣,並且,他一直默默為了這個想法而努力著;

喬影的狂源自於高貴的出身、聰明的頭腦、不俗的武力,這三點無論拎出哪一個,都能讓人趨之若鶩,更彆提這些還彙聚一人之身。再加上他才十六歲,怎麼可能完全壓製住本性,像個看透了世俗的大老爺呢?

那日賞海棠花時,那個十四歲少年唐悅山的一句話說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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