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陪你一起觀榜,一道感知這喜悅啊。”喬影呢喃。
半個時辰後,喬影終於讓自己臉上的熱度降下去,開口喚人,雪點垂著腦袋進來,小心翼翼稟告:“少爺,那鏢師被管家叫走了,霜汐跟著去了,但還沒回來。”
雪點說完後悄悄打量著少爺的神色,見他這回居然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並且絲毫沒有準備去主院吵一架的樣子,整個人都驚了——何少爺那封信寫了什麼呀,少爺今兒個心情居然這麼好?!
分明一整個白天都挺壓抑來著。
喬影吩咐:“讓人打水,我要沐浴。你去派人告訴霜汐,讓鏢師先回去休息,明日下午再過來。”
雪點趕緊下去:“是,少爺。”
雪點是見少爺沐浴了,自個兒親自跑去主院找霜汐說了此事。
霜汐都呆了:“啊?我剛剛瞥到你的身影,下意識以為少爺又過來爭吵了,嚇得我都站得更直了,沒想到少爺今兒個居然不吵了麼?”
雪點給她點點頭,低聲道:“可不是麼,而且啊,我方才見少爺還帶了點笑意,反正挺開心的。而且啊,你算算,咱們少爺好像自從四月之後,就再也沒來跟老爺夫人吵過了。這可是好事呢。”
霜汐倒像是被她的話提醒了什麼,道:“雪點,你離我近點,咱們悄悄說。我就覺得奇怪,你說咱們老爺夫人到底是什麼心思,以前少爺想引起他們的關注,在圍獵或者京中某些宴席上讓旁人下不來台,彆人家的長輩總會因此找上門來——咱們就跟在少爺身後,看著少爺就眼巴巴瞅著那些人找老爺夫人理論,希望老爺夫人能因此見見他、跟他說說話,就算是教訓他都成。可老爺夫人招待完那些人,還是會忽略掉少爺。”
雪點點點頭,很是同意霜汐的說辭,她們倆都是早已故去的老侯爺給喬影親自挑選的丫鬟,跟隨喬影一起長大,關係親近。隻認喬影當主人。
雪點道:“好像就是自從三年前少爺去過綏州,想找餘老拜師卻未成後,少爺就沉默收斂了許多,也不再鬨出什麼事情吸引老爺夫人注意了。最大膽出格的舉動還是去年突然離家出走。”
但那離家出走並非要引起誰的注意,隻單單是自己想要一個人出門散心。
霜汐繼續道:“少爺後來在羅織府呆了大半年,再回來時,有跟老爺夫人吵過幾次,但那都是因為婚配一事。自從四月那會兒老爺夫人答應明年再讓何公子提親後,少爺就很少去主院了。”
雪點道:“可不是麼,所以啊,我在想,這回是不是老爺夫人故意叫鏢師來此,就是想刺激少爺生氣,刺激少爺來跟他們吵架。現在啊,老爺夫人和少爺的關係倒像是顛倒過來了,是他們想同少爺說一說,甚至是吵一吵都行。”
霜汐冷笑:“可是少爺有了似飛公子,才不過來找氣受呢!”
雪點道:“該!”
她們倆正說得起勁,主院的房門突然打開,喬夫人一看到雪點和霜汐在一起,就問:“照兒呢?”
雪點向前一步,福身行禮,道:“回夫人,少爺今日練字乏了,方才已經傳水沐浴,要歇下了。”
喬夫人顯然愣了一下,沒想到是這麼個結果。
但她到底是掌權夫人,不會在丫鬟麵前露出什麼端倪,隻是重新吩咐管家:“那你將這位鏢師送出去吧。”
管家道:“是,夫人。”
回去路上,雪點和霜汐都覺得挺解氣。
“現在真的顛倒過來了,老爺夫人年紀大了,想要孩子承歡膝下,大少爺的孩子同咱們少爺年歲一般,現在都去邊疆了,整個府裡就剩下咱們少爺一個,這會兒倒想起咱們少爺了。”霜汐潑辣的道。
雪點道:“要是木滄縣距離京城進些就好了,這樣少爺和似飛公子傳信,就不會是兩月往來一封,而是幾日一封了。”
霜汐聽到這話沒忍住笑了:“你這丫頭,倒比少爺還心急。”
雪點咕噥道:“本來就是嘛,等等,明年二月是不是就要會試了,似飛公子就會來京城了?”
霜汐正要答話,忽然見到嬤嬤正在前麵等她們,連忙拐了雪點一肘子,兩人立刻恢複了主人身邊大丫鬟的氣度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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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似飛這邊,每天的日程都緊鑼密鼓。
參加完鹿鳴宴,同龐謙龐大人交換名帖,回木滄縣時路過行山府,受到花如錦邀請去參加了一次賞菊詩會,方才回的鄉。
何似飛本來不打算參加,他急著回去見老師。
但花如錦盛情相邀:“似飛賢弟,龐大人都折服於你吟詠石鼓山的詩文,這回你怎麼說都得參加一場賞菊詩會啊,況且,詩會就在今日下午,明日一早你便可啟程回鄉,不耽擱什麼時間。要是現在即刻走,不消一會兒就得露宿驛站,趕不了多少路的。”
何似飛終於同意了。
此回參加行山詩社舉辦的詩會,不同於上一回那等無名小卒的待遇,這回何似飛和花如錦還沒上場,就聽到行山府文人對他們的熱情招呼。
“看到了沒,站在咱們花公子旁邊的,就是何解元了。”
“我聽說他比咱們花公子還小兩歲,怎麼比花公子還高呢。”
“不僅是高,那相貌,你們湊近點看,那也絕了——”
賞菊是詩會中經常出現的主題,何似飛如今寫得詩詞多了,漸漸有了點自己的風格,且內心對詩詞的感悟也頗深。
這時,他感覺到自己同這時代相融的愈發緊密。
除了有親人、老師、喜歡之人和朋友的牽絆外,還有他對這時代文學、文化的認可以及一身的才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