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可是真的?!”
喬初員躬身:“雖非在下親眼所見,但伺候榮恩宴的公公們都如此通傳——”
“好了,知道了,你且回去,我先將此事告與少爺,少不了你的賞賜呢!”
雪點不知聽了什麼,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來不及聽喬初員阿諛奉承之語,急匆匆地拎著裙擺,朝喬影住的鷺行院跑。
喬府內丫鬟小廝難得見這位小少爺身邊的大丫鬟如此做派,心生好奇,紛紛瞟了過來。
霜汐站在鷺行院門口,瞧見雪點著急忙慌的模樣,心中還驚了一下,待看清她的表情後,連忙跑上前,跟她小聲嘀咕起來。
“看你急匆匆跑來,可把我嚇了一跳。”
“急事兒!大急事兒!現在說給少爺聽,我怕少爺今晚都睡不著覺呢。”
霜汐好奇心被勾起:“可是有關咱們姑爺的事情?姑爺高中朝元的事情咱們皆已知曉,最近還能有什麼大事兒?”
雪點抿唇隻顧著笑,但腳下步子不慢,拉著霜汐,兩人一道跑進喬影的書房。
“少爺,”一進書房,雪點就看到油燈燈暈籠罩著的小少爺,現在叫“小少爺”恐怕有些不大合適,因為她家少爺已經完全褪去了青澀和稚氣,身形頎長,眉目如畫,鼻梁俊秀高挺,如果不提他“哥兒”的身份,打眼一看,活脫脫就是一位雋逸瀟灑的少年郎。
喬影聽到衝撞門板的聲音,還有雪點略帶著急的嗓音,卻遲遲不見她說下一句話,停下手中正在擦拭鋼鞭的動作,抬眸看過來。
雪點被喬影一看,立刻笑著上前,道:“方才喬初員過來通傳,說咱們姑爺在榮恩宴上作了一首好詩呢!陛下、閣老都傳閱過,誇這首詩不僅充滿了壯誌豪情,為國為民肝腦塗地的報國情懷!”
霜汐眼睜睜看著她家少爺繃不住唇角,臉上帶了明顯的笑意。
她一肘子搗向雪點,問:“詩作呢?有沒有?咱們少爺這幾日已經把姑爺以往的詩詞抄了數十遍,正等著新詩作呢!”
喬影被霜汐這句“抄了數十遍”說了個臉紅,連帶著耳垂都成了嫣粉的顏色。
生理性的反應喬影扛不住,但他好歹知道自己麵對著的是一起長大的兩個丫鬟,並不會過分害羞,反而還能端起少爺的架子,道:“這話、這話要是敢當著狀元郎的麵說,扣一年銀錢!”
霜汐趕緊雙手捂住嘴,用目光示意自己日後絕對不會說漏嘴。
雪點忙將手中卷起的小卷呈遞上去。
她繼續說:“喬初員說,姑爺一看到有太監靠近他,二話不說,就把原稿給了咱們的人,一點都沒懷疑嘞!”
霜汐吃驚:“這等判斷力,也太強了吧。”
雪點道:“不然怎麼能當怎們姑爺呢!咱們少爺看中的男子,定然是天底下最最好的。”
倆丫鬟在旁邊咬耳朵嘀嘀咕咕,喬影耳垂的紅暈自打染上就沒下去過。
雪點見自家少爺仔細讀了一會兒詩作,繼續說:“喬初員說,榮恩宴上還有人在問咱們姑爺,為何要將詩句整齊的謄抄好——原稿上雖有塗抹,但看起來彆有一番雅致呢。”
喬影問:“他怎麼說?”
雪點笑嘻嘻道:“姑爺雖沒說原稿要交給少爺來看,他隻說啊,既入翰林,當嚴謹肅正,不再妄求雅致風流。”
霜汐一下子就理解了此語的畫外音——“姑爺這意思,是所有的雅致風流,都給少爺了。”
喬影一雙原本就燦然的眼睛在燈光下愈發明亮,耳垂也愈發嫣紅,紅到他自己都感覺到了清晰的燙意。
聰明如喬影,早在霜汐開口之前,就理解了那個少年郎的畫外音。
他一下就想到今年初春,在老師舉辦的瓊笙文會上,這個人寫了一手好看的“倒字”,一句句跟書案對麵的自己用“倒字”聊天,偏生麵上又端著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把人撩到心花盛開、撩到恨不得撲進他懷裡。卻礙於當時場內書生太多,自己隻能將雙腿死死紮根在原地,看著他在文會上大放異彩。
今回也是,兩人不能相見,他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卻又讓人想入非非……
喬影在猛烈的心跳聲中想,這個人說的這句話,在上位者,也就是皇帝和閣老們聽起來是一個忠君報國的意思,但他居然敢在皇帝和閣老的眼皮子底下,暗渡陳倉,將“風流雅致”全然送到他手邊,這膽子也太大了。
喬影小聲嘀咕:“他就是膽子大,居然敢在朝考之前過來提親,連自己的前程名譽都賭上去——”
雪點和霜汐聽不到少爺的話,但看他的樣子,也知道少爺在想著誰。
雪點心說重頭戲要來了,於是她重重的清了清嗓子,打算自家少爺的想入非非,道:“喬初員還說,在榮恩宴上,姑爺不僅詩文寫得好,文章等還都對答如流,言辭間一派為國儘忠之意。陛下龍顏大悅,當場說要、要給狀元郎的聘禮中添一箱!還說舉辦宴席時倘若人手不夠,可從大內調動內侍前去伺候!”
霜汐驚地差點腿一軟跪下,回頭看向雪點,不敢置信道:“什麼?!”
喬影一雙微圓的桃花眼登時也迅速看過來。
不似霜汐一般將吃驚明寫在臉上,但眸中也有清晰可辨得錯愕。
雪點連忙說:“我跟喬初員確認過幾遍了,他開始是信誓旦旦說就是這樣,後來、後來興許是被我給問得懵了,才說著都是裡麵的公公們如此通傳,他覺得不似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