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影不著痕跡的用手撐在案邊,才沒有失態,他心中疑竇頓起,著實猜不透皇帝此舉的含義。
要說是自家姐姐在成鳴帝麵前稍有勸誡,成鳴帝就給了自己幾分薄麵——這分明是不可能的,畢竟成鳴帝並非那等耳根軟之輩,他所做的一切都有自己的考量。定然是似飛身上有他看重之處,才會恩威並施。
可成鳴帝到底是看重何處?
喬影兀自站定了片刻,還是想不通成鳴帝在打什麼算盤。一抬頭見到雪點和霜汐還站在原地,擺擺手讓她們都出去了。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喬影忽然抬手錘了錘自己腦袋,暗道自己這心思太不‘正’了。
這要是放在旁人身上,定然是想到——陛下這是器重狀元郎的表現,估計要重用他了!
可他自個兒的心已經偏得不能再偏,想的都是那皇帝又在圖我家姑爺什麼!
想到這兒,喬影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還真是,喜歡那個人喜歡的毫無底線啊,連君臣大義都不顧了。
喬影又想,其實也不是自己不顧君臣大義,主要是他了解何小公子,知道何小公子的為人、熟悉他的抱負。而他對成鳴帝了解最多的就是、就是,覬覦後母,打壓喬府,在朝堂上一意孤行……
對於這樣的君王,喬影肯定是選擇站在何小公子這邊的。
喬影漸漸用歪理說服了自己,又撥了撥燈芯,將何小公子的“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謄抄兩遍後,才回房洗漱休息。
-
何似飛做事注重細水流長,卻也不會過度吝惜金銀。
加之這是他人生中的頭等大事,自然要辦得闊氣些。因此,彆看何似飛是個鄉野出身的小子,聘禮禮單的數目、財帛、各種禮品都不輸給高門大戶。
“嘖,這份禮單……”謝九娘坐在喬影院中的廳堂上,看著鷺行苑中滿滿當當的紅箱子,又瞅瞅自己手邊的禮單,語氣含笑,滿意的不得了,“這小子,還真是下了血本。”
雪點和霜汐對謝九娘都是又敬又怕,畢竟這位是當年挑選出她們來伺候少爺的人,相比起朝夕相處的少爺,她們倆在謝九娘麵前才算是真正的一板一眼循規蹈矩。
謝九娘滿頭銀絲,隨手招呼了雪點過來,道:“這個,是我給照兒添妝用的,裡麵有鋪子、地契,都給他收著罷。”
喬影剛收好自己的鋼鞭,就聽到這句話,三步並作兩步走來,道:“師父!”
謝九娘回頭看他,眉眼含笑:“先前聽說你想嫁人,我還想勸勸你晚點嫁……不過,既然要嫁的是當朝連中三元的何公子,你就放心的嫁吧。師父這些年也沒留下多少東西,這點添妝你就收下吧。”
喬影走到跟前,雪點和霜汐自然退下,他坐在謝九娘旁邊的凳子上,又張了張口:“師父,我這邊什麼都不缺,你、你身邊總得留下傍身的東西……”
“我要什麼傍身的?”謝九娘擺擺手,“你這海棠鏢局辦得好,從京城回綏州無比方便,我身上要是沒了銀錢,就去你的鏢局打秋風,總也能一路打到綏州、行山府去……”
頓了頓,她小聲嘀咕,“這回,那個糟老頭子就沒理由拒絕我上門打秋風了。”
喬影:“……”
-
何似飛和喬影的這場大婚,街頭巷口的風向轉變,也就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起初,綏州何似飛以文采在京城打出一片天地,所有百姓都看好何似飛的前程,甚至認為他至少是‘餘明函第二’,怎麼說都能位及人臣;
後來,何似飛果然三元及第。
可他第二日就去喬府下聘!所有人又覺得這少年失了餘明函寧折不彎的風骨,放棄了自己的大好前程,雖說能攀上喬家的高枝兒一步登天,可這輩子也就止步於此了。
本以為事情到了這裡,已經毫無轉機。
沒想到,又有了柳暗花明的時刻——具體原因,還是因為何小公子的‘文韜’。
這麼說,可能有點不大確切,畢竟何小公子不僅僅是文章寫得好,更重要的是其中治國之策!
皇帝看了惜才,閣老看了滿意,又怎忍心將他貶謫?
“這年頭,文章寫得好,真能一字千金啊!”
“千金可不止呢!你還記得今年初春時節,何小公子還是個窮書生來著,現下有了京都書局提供的宅子,還有上萬兩銀子的聘禮,那日去喬府下聘你看到了沒?那排場,可真是、我在京城這麼多年,都沒見到過幾回!我看何小公子這哪是之前所說的攀高枝啊,喬小少爺才叫高嫁呢!”
“唉,什麼攀高枝,什麼高嫁,咱們不說這個,我就是羨慕那喬小少爺啊,此生能嫁給何小公子這樣出塵的公子哥兒,夫複何求啊!”
“聽說這兩人之前是在綏州認識的,喬小少爺回去祭祖,偶遇了趕考的書生,一麵之緣,才有了京城這場求親呢!”
“噓,婚宴快開始了,何小公子出來了,已經準備迎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