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就是吃穿住用沒有哪一塊是舒心的,擱誰誰不暴躁不憋屈?用腳指頭想都能想得到,這必定是有人故意折騰她呢,故而也才有今日這一鬨。
聽罷這些,林詩語不禁是又感動又好笑,嗔道:“我道是怎麼回事兒呢,被鬨得一頭霧水的,你們幾個膽兒可真肥了,她到底是皇上的親姑姑呢,就不怕皇上生氣?”
宜妃笑盈盈道:“娘娘放心罷,皇上還能將咱們都一起罰了不成?再者說,以那位的脾性您覺得她是不曾找過皇上嗎?那是見天兒打發人去請皇上呢,可惜皇上一次都不曾去過,擺明就是不待見她罷了。”
“那她方才還信誓旦旦要去找皇上做主討公道?”戴貴人有些想不通,哪兒來的自信呢這人?
“她是被嬌寵慣了的主兒,怕是根本不會相信皇上不待見她呢。”衛貴人柔柔地笑了,“恐怕到現在為止她心裡頭都還認定是底下的奴才糊弄她,壓根兒不曾去請過皇上罷。”話到最後,不禁搖了搖頭輕輕一歎。
有句話雖說不中聽可卻也是現實——人走茶涼啊。
固倫淑慧長公主之所以被人畏懼備受尊重是因為什麼?還不是因為先帝和太皇太後的存在?可惜先帝去得太早,這親弟弟和親侄兒的差距可太大了,更何況如今連僅剩的太皇太後都去了,她這個固倫長公主又還能算得了什麼呢?
若是她能夠認清現實及時調整自己的心態和言行,縱是做個表麵功夫皇上也不會太過,可惜這位顯然是被架得太高下不來了,半輩子的橫行霸道猖狂跋扈已然深入骨髓。
瞧瞧她這段時日都乾了些什麼?一進京就指著皇上的鼻子直呼其名,張口恩情閉口白眼兒狼,又硬生生將太後給罵得氣暈了過去還不止,還敢對著懷孕的皇貴妃動手……真真是叫人開了眼界了。
這樣一個拎不清的長公主,皇上又怎麼可能還會寵著她縱著她?親姑姑又不是親娘,尋思什麼呢。
果不其然,從頭到尾康熙就仿佛絲毫不知後宮所發生的事一般,知曉淑慧長公主的腿又斷了並且極可能會留下後遺症不利於行,他也不過就是走過場般去看了一眼,而後就一頭紮進了乾清宮裡仿佛忙得腳打後腦勺。
約莫小六終於能夠下床時,那萬庶妃也平安誕下了一個小公主。
小小一團嬌嬌弱弱的,好在身子骨兒倒也沒什麼大毛病,精心養著應當不成問題。
這可將宜妃給羨慕壞了。
就在這烈日炎炎之時,薛寶釵的第二家作坊也終於建成了,招工告示才一貼出來,一眾等待許久的女子瞬間蜂擁而上。
胭脂水粉這東西本就利潤較大,更何況還打著宮裡娘娘的名頭,價格就更高了不少,如今遠遠是供不應求,故而薛寶釵開出的工錢也是比較高的,每人每月能領五百文。
要知道如今一升米也才七八文錢,一斤香噴噴的豬肉三十文左右也就足夠了,男人在外累死累活一天乾點體力活兒也才能領個十幾二十文錢,這五百文的工錢可真真不算少了,隻看這門口一眼望不到頭的長龍就知曉這份活計究竟有多搶手。
薛家又一次吸引了大半個京城的注意力,這時大夥兒才猛然察覺,不知何時起薛家其他的產業中也出現了不少女人的麵孔。
這下子那些個酸秀才可就更跳腳跳得厲害了,在作坊裡頭做工還不算,還要在鋪子裡拋頭露麵迎來送往?簡直就是有傷風化!
於是乎,一波更加凶猛的抨擊頃刻間迎麵而來,然而無論他們怎麼罵,無論旁人如何指指點點,薛寶釵仍是不為所動,每日裡進進出出忙得很,連個眼角餘光都懶得施舍給這些閒得發慌的酸秀才。
如此這般奇怪的舉止和堅定的態度不免就引起了一些疑慮,有些聰明人已經隱隱約約察覺到一點什麼了,平日裡生意往來的一些人就開始明裡暗裡旁敲側擊了。
薛寶釵就等著他們上鉤兒呢,自然也不會有所隱瞞,該說的都交代完之後她也就不再管這些人了,絲毫不擔心他們不識趣,逐利是商人的天性本能,誰不眼饞皇商這個名頭?既然皇貴妃能夠做主給薛家這份差事,怎麼就給不起第二個第三個了?
往常想鑽營最多也隻能鑽營到那些內務府包衣世家門上去,而今有一個大好機會能夠直接討得皇貴妃娘娘的歡心,誰不動心?至於說費勁到頭會不會竹籃打水一場空?笑話,往常每年扔給包衣世家的金銀還少了嗎?有哪個聽著個響兒的?可還不是照樣鉚足了勁兒鑽營?商人都不缺這份賭徒心態。
很快,京城內突然就出現了很多家鋪子作坊也開始招女工,一時引得各色疑慮非議不斷,也不知究竟是哪個膽大包天的酸秀才,竟是一紙書信直接告到了左都禦史陳廷敬的麵前。
這日早朝之上,陳廷敬就一個箭步跨了出來。
“皇上,臣有本啟奏……”
身為左都禦史,他自然不會聽風就是雨,得了信兒頭一件事便親自派人仔細再三打聽了一番,確確實實掌握了全部狀況之後他才能在皇上麵前擲地有聲。
有條有理口齒清晰,很快就將事情給明明白白地敘述了出來,末了說道:“皇貴妃娘娘本意為何臣不得而知,但此番舉止實在有違古訓有違禮教,如今京城內已然波瀾四起,若不及時約束製止隻怕還會有更多女子步入歧途,皇上務必慎重啊!”
緊隨其之後,又有幾名禦史也站了出來,不過有些人就不像他這般言語還算溫和了,那唾沫星子橫飛的模樣,一看就知這是個激進分子。
索額圖狀似無意地瞟了眼林如海,見他臉色凝重,頓時就翹起了嘴角,有意無意地朝一些人使了使眼色。
接著高士奇就站了出來,說道:“女子理應在家中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在外拋頭露麵實在有傷風化,皇貴妃娘娘位同副後,非但不以身作則為天下女子做好表率,反倒無視禮教極力引導著天下女子不安於室究竟是何居心?皇上恕罪,臣以為如此離經叛道之人實在不配為副後!”
“臣附議!”李光地一聲高呼,怒道:“皇貴妃娘娘此番舉止已然有失婦德,副後之尊德不配位,還請皇上嚴懲!”
這兩位打出頭陣之後,緊接著索額圖一脈的其餘黨羽自然也都紛紛跟著附和,這還不止,難得明珠那一脈也暫時放下成見與其站在了一邊,口口聲聲喊著“附議”。
這下子聲勢可就壯觀了,餘下的人就不由將眼神兒瞟向了林如海,等著看他是何反應。
康熙不動聲色地瞧著眼前這一幕,沉默了一瞬之後,淡淡說道:“皇貴妃為人向來端莊賢淑,此般行為許是有何用意咱們暫且不得而知,倒也大可不必急著下定論,不如稍後朕親自問問皇貴妃再議此事。”
“皇上……”
不等人繼續說,李德全就一甩佛塵,尖聲道:“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等下朝之後,林如海、索額圖和明珠以及數名大臣就跟著去了乾清宮,等待皇貴妃的到來。
乍一聽見消息時,林詩語就知道該來的終於來了,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收拾妥當,而後才在胤禛擔憂的目光中乘上轎輦遠去。
“皇貴妃娘娘駕到!”
殿內激烈的爭論聲戛然而止。
“恭請皇上聖安。”
“皇貴妃免禮,賜座。”
林詩語才剛剛謝恩入座,便有人已經急不可耐地衝她發難了。
“皇貴妃娘娘也是出身書香世家的大家閨秀,《女論語》總該是學過的,如何忘了‘莫窺外壁,莫出外庭’這句訓誡?敢問如今皇貴妃娘娘引著女子不安於室究竟是何居心?”
林詩語微微皺了皺眉,偏頭問康熙,“這位大人是?”
“他是文淵閣大學士李光地。”
“原來是保成的師傅啊。”也就是索額圖的黨羽之一唄,難怪說話如此衝。
不經意對上父親滿懷憂慮的目光,林詩語淡淡笑笑示意其安心,這才看向李光地,“敢問李大人,本宮如何就引著女子不安於室了?”
“娘娘命令薛家為首的一眾商戶廣招女子做工,是也不是?”接著又叭叭叭一通將“女子理應相夫教子”的理論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就算是不安於室啊?”林詩語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李大人先將那些開店做小生意的、大街上擺攤的女子都攆回家中去?對了,還有那些種地的,畢竟鄉野之間來來往往還有許多大老爺們兒,這怎麼合適呢?”
“你……你這是詭辯!”
作者有話要說:好的我錯誤預判了,這一章寫不完了TAT
感謝在2021-12-0322:06:37~2021-12-0423:07: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越澤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arkness.2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37426075193瓶;TScielo95瓶;兔子姑娘30瓶;越澤、暮冬、潔子20瓶;微表心意10瓶;舞明遙5瓶;久幽、523430633瓶;情有可原3162瓶;珍珠愛吃魚、玉蘭刁邇、我愛做點心、好噠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