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五章 事實上最初的最初就隻會有一份答案(1 / 2)

法師迷惑行為大賞 嚴午 25786 字 6個月前

第六十五章 事實上最初的最初就隻會有一份答案

全球青年法師學徒交流賽, 如期在澤奧西斯學院舉辦。

交流賽賽程一共分為四個流程:初賽、預賽、複賽、決賽。

然而,因為其比拚的“魔法”特殊性,通常意義上, 正經按照流程走到決賽的學徒, 都不會是奪魁的種子選手——

因為, 隻有按部就班聽從教授指導,從最底層報名的學徒,才會參加“初賽”。

而那些在法師界赫赫有名的年輕魔法天才們, 根本就不需要參加初賽與預賽——無論報名與否,他們都會擁有直接參加複賽的資格,區彆不過是“想不想”參加罷了。

畢竟,魔法這個東西,極其講究天賦與血脈。

初賽隻不過是從浩如煙海的學徒們篩選一遍,選出“夠資格”參與比賽的學徒;預賽才會稍稍認真, 通過簡單粗暴的攻擊魔法比拚, 直接從四位數的選手裡淘汰四分之三。

而剩餘的四分之一, 將被投進空降各種天才大佬的複賽,與他們進行魔法學識的書麵比拚, 最終直接取書麵成績的前50名。

打個比方, 假設通過初賽的學徒總共一萬人, 預賽後將篩掉7500人,剩2500名紮紮實實的普通法師學徒。

這2500名的普通學徒將在複賽遭遇各種“哇那邊是傳說中的xxxx”“哇那邊是堪稱傳奇的xxxx”等等各種空降的天才大佬,情報未知,是否參賽為競爭對手都是未知。

加上這些大佬們, 假設總共3000人參加複賽, 然後, 通過各個魔法科目(“現代施咒方式理論”“植物草葉脈絡研究”“月相形狀及元素指標”“各星係魔法代表咒文與對應規律”等等可怕科目)的卷麵考試, 取總成績排名的前20名。

最終,這20名將會進入決賽,用最古老的魔法決鬥,進行對手隨機的一對一選拔機製——選手失敗則退出,勝利則匹配下一輪……如此往複,直到決出冠軍。

以往也不是沒人抗議過那些天才們“空降複賽”的規定,但事實證明,這樣才能保護基礎普通的選手。

對天賦異稟的法師學徒而言,使用攻擊魔法進行粗糙的比拚,太過輕而易舉——他們反而很可能被各種各樣複雜繁多的基礎知識難倒,直接敗在複賽考試裡。

……當然,對於同樣擁有空降複賽資格的安娜貝爾·斯威特,情況便恰恰相反。

基本所有天才都會稍稍擔憂的複賽書麵考試,她反而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基本所有天才都不屑一顧的粗糙比拚,她……

真的挺怕被對方一招魔法薅下台(。)

為了儘快積累決賽中的經驗,大小姐不得不在周圍“你還擔心什麼預選賽啊”的聲音中,硬著頭皮放棄了空降複賽的權利。

她的目標,可是在這個一萬人進2500,3000人進20人的全球範圍精英學徒中,拿到第一名啊。

“你究竟為什麼這麼緊張啊,怕不是腦子有問題,本來不參加預選賽都能夠晉級……”

這是沒什麼好話的薇薇安,說過這話之後她就插著手前往視角最好的看台。

“以小姐的資格,隻需要在最快的時間贏滿5場,就能晉級複賽。我已經為您準備好了午餐,還有欣賞愚鈍之徒掙紮的最佳看台。”

這是好話太多就等於壞話的助理,說過這話之後她就端著點心托盤坐到薇薇安旁邊。

“開盤了開盤了,押注了押注了,走過路過瞧一瞧,熱門選手冷門黑馬,各大賭盤賠率持續筆直上升……”

——這是基本不說人話、沉迷小錢錢的宿敵。

說過這話後他笑嘻嘻吆喝了幾遍,停在臨時搭建的場館外,壓根不上看台。

……也沒和她對話。

安娜貝爾默默頓在這個既賣爆米花又賣冰鎮汽水還賣應援小周邊、同時“咕嚕嚕”轉動著數十個花花綠綠大小不一的魔法賭盤、規模盛大的攤位,一頓就頓了好久。

賭注是用美人魚的鱗片製作的,鱗片上分彆刻著“10”“20”“50”“100”等數字,而根據銅綠色、蒼藍色、火紅色區分銅幣、銀幣、金幣單位。

……可以想見這位莊家是玩得多大,賺得多瘋。

安娜貝爾默默頓著。

莊家忙前忙後。

安娜貝爾繼續頓著。

莊家忙上忙下。

安娜貝爾持之以恒頓著。

莊家幾乎忙成了一道巧克力味的麥旋風。

……喂!壓根不指望“加油”類似的鼓勵話,甚至也不指望冷嘲熱諷了,你好歹把臉轉過來打聲招呼啊!說聲“喲”表示發現我在會死嗎!!鑽錢眼的布朗寧!

大小姐憤慨地踢踢小靴子,很想踢他一腳就轉身去比賽,但還是忍住了。

宿敵第一看重的是生意,第二看重的是顧客,第三看重的是漂亮小姐姐,第四看重的是兼職……和她的鬥毆堪堪排在第五。

而前四名總結一下,都是“小錢錢”。

布朗寧忙於這些時的專注程度,就和她沉迷學習時的專注是一樣的。

忙這些時忽視她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哼。

安娜貝爾忍氣吞聲走過去,安靜繞開忙成旋風的破爛莊家,瞅了瞅他開的那些賭盤。

規模最大、材質最好、堆著最多的火紅色人魚鱗片的賭盤——就是她的預選賽賭盤。

畢竟是唯一放棄空降資格,來參加預選賽的熱門選手。

這個賭盤是賭她最終晉級複賽前能在預算賽贏多少場的,類似賭馬的機製,魔法礦石驅動的轉輪被劃分為很多個代表數字與字母的小格。

安娜貝爾大概掃了幾眼,鱗片最多的是“4場以上,10場以下”的區間,那兒堆放的幾乎全是以金幣為單位的紅色鱗片。

畢竟開賽後搶先贏4場以上就能勝利,斯威特大小姐完全沒必要留在賽場上繼續比。

“……但這麼多人押這個區間的注,一旦結果屬實,莊家會虧本的吧。”

奸商按理是不會做這種事的。

安娜貝爾又默默往鱗片愈來愈少的區間格子看去,從“50~55場”就十分稀少了,但偏偏到最後,還從擁擠的賭盤裡突出了一個空空蕩蕩的格子:

“90場及以上”

無人下注。

安娜貝爾:“……”

再怎麼想積累實戰經驗,我也不會待在預選賽淘汰90個隨機選手啊。

這家夥是想我死吧。

大小姐又悄悄圍著這些賭盤轉了一圈,發現去掉那個自己的賭盤以外,其他的賭盤奸商絕對穩賺不賠,算算加在一起的利潤,再如何也虧不了本——才稍稍鬆了口氣。

“下注了下注了,預選賽倒計時10分鐘……”

她得去賽場了。

大小姐最後看了眼那個忙碌專注的背影。

“小姐姐,小姐姐,彆走嘛,手頭的零花錢想不想用來賺點彆的,哎,對賭博沒興趣?那買頂遮陽帽吧,你看你皮膚這麼好,看台上的陽光萬一曬傷……小姐姐天生麗質,那也是需要保養……”

又是沒見過的陌生女孩,又是被花言巧語哄騙過去的羞澀臉蛋。

大小姐冷嗤一聲,邁步離去。

滿腦子金幣的奸商,虧本也活該。

【十分鐘後,預選賽正式開始】

【與此同時,澤奧西斯校長辦公室】

不遠處臨時搭建的巨型場館的喧鬨,與這裡的寂靜形成了鮮明對比。

“……總之,就是這樣。約定好的觀察日期即將截止,我想你還是儘快動身比較好。”

一股狗腥味的狼人說,魔法的臭味令對麵的同學忍不住皺眉:“請代替我向長老們轉達歉意,羅曼同學。”

“嗬。”

雅各說:“看來那個廢物是真的在墮落,竟然放任自己被區區野犬的臭味庇護。”

校長沉默了一瞬。

他已足夠年長,老練到可以遮掩住某瞬間不太禮貌的情緒,繼續官方式的談話。

“……我能冒昧問問嗎,羅曼同學,既然你此行的目的是召回前任聖子,為什麼……”

目的?

目的當然不是為了什麼純粹名頭的“聖子”,那不過是長老們與這條野犬談判時給出的條件罷了,沒有誰會在乎那個“森林選出的聖子”,精靈族隻會承認站在聖堂、高貴典雅的精靈。

真實目的,是討好那位未婚妻,是去和曾訂下婚約的家族聯係,是繼續當年與斯威特的……

但雅各露出了難以忍受的神情,一如這些天他所做的。

拒絕與低賤汙濁的未婚妻見哪怕一麵,不去做任何尋找那個家族的努力,全部耗在與洛森·布朗寧的來往中。

“不過是,來確認放逐到外界的廢物,是否真的讓聖堂與森林的臉麵無光。”

他冷冷道:“事實證明,洛森·布朗寧,當年還不如直接死在火裡。”

能夠走出森林的機會,隻有一次。

不管那是成為某個惡心人類的未婚夫,還是要忍受野犬的臭味,或者暫時混進可怕粗俗的魔法學院裡……

雅各隻想抓住機會,去瞧瞧,那個布朗寧,究竟在外麵的世界,墮落成了什麼樣。

而結果?

沉迷金錢,耽於口腹之欲,私生活混亂,就他停留的這些天,就聽到不止一次的緋聞……又是抱著不明雀斑女孩出入女生宿舍,又是抱著不明狗毛女孩出入女生宿舍……

看上去,是把小時候那些教導忘得一乾二淨,徹底變成了渣滓。

哈。

皆大歡喜。

“不好意思,羅曼同學,我打斷一下。”

年長的狼人溫和道:“我們家洛森是不折不扣的異性戀,前幾天我們剛剛確認他功能健全,所以你不要對他報什麼奇奇怪怪的執念。”

雅各:“……”

他拍案而起:“區區野犬,彆惡心我!”

“抱歉抱歉,可是聽上去,你對布朗寧同學的確抱有……”

“你不明白。”

雅各厭恨地揮揮手,重新坐回椅子:“當年,還沒脫離森林、徹底成為渣滓的洛森·布朗寧……”

“很少有像他那樣,強烈激起高貴精靈心中,所有惡意的存在。”

高貴優雅的現任聖子道:“我們憎恨他。族群憎恨他。森林也肯定憎恨他。他……簡直像完美礦石上一道惡臭的瑕疵、森林裡的所有沼澤地。”

“而那麼濃烈地去憎恨一個存在,是需要付出精力的。自他驚世駭俗的背棄後,幾乎沒有精靈能夠遺忘洛森那個垃圾玩意兒。他……令我們如鯁在喉。即便是這麼多年後,隻要我在聖堂裡,我就會忍不住擔心……”

雅各沉下聲:“睚眥必報、斤斤計較的洛森·布朗寧,也許總有一天會回來,汙染所有我們崇尚的東西。”

亞瑟合攏手掌。

他試著沒咀嚼那個“汙染”,聽一個沒什麼好感的陌生異族詆毀自己關心照顧長大的幼崽,並不是輕鬆的事情。

但狼人一族的族長繼續表露著溫和的態度:“所以?”

“所以,我得確認,他是否已經在外界爛成了蛆。”

雅各冷笑:“結果我非常滿意。”

“……所以,羅曼同學,你既是布朗寧同學的同輩,也是最憎惡他的家夥嗎?”

出乎意料的是,被問到這個問題的雅各,卻沒有肯定。

他在把手上敲了敲手指,放鬆因為厭惡而皺緊的眉,稍稍後仰,神色竟然還有些愉悅。

“當然不是。最憎惡洛森·布朗寧的,說來也好笑……就是他曾經的未婚妻。”

安娜貝爾·斯威特。

——如果要給“全世界最討厭生物”弄一個排行榜,年幼的她,絕對會把“蟑螂”放在第二,“未婚夫”放在第一名。

“喂!你們!又放野豬去襲擊了我的未婚夫吧?”

趾高氣揚的小女孩,來自魔法世家的討厭繼承人。

斯威特節當天,被質問的小精靈們麵麵相覷。

雅各已經記不清那個低賤人類的麵貌,但他記得自己被當做“頭兒”推出去時,麵對“會魔法的人類”產生的,天生的恐懼感。

“我、我……”

“愚鈍。”

與他們所想象中的“護短”不同,小女孩拿出什麼東西,“啪”地按下按鈕,驟然竄升的火焰令小精靈們紛紛尖叫出聲。

“如果不能用火焰直接燒死他。”

在火光中映射的眉眼如同羅刹,恐怖的小女孩抬起下巴,命令道,“以後就彆拿那些幼稚得可笑的手法打他主意,小家子氣。”

“現在,滾開,否則也燒死你們。”

“呀呀呀呀呀——”

安娜貝爾冷眼望著那幫精靈狼狽跑開,確認他們不敢再回來了,才收起火焰魔法噴射器。

一幫蠢貨。

而她,竟然要嫁給這幫蠢貨裡,最蠢的一個。

煩躁。

“又被欺負了……怎麼每次被父親命令來‘培養感情’,都在狼狽地四處逃竄啊。還怕野豬這種低智商動物,惡,泥巴腦袋。”

壞脾氣的小姐拎起自己前來時在母親要求下特地穿上的裙子——真的太討厭了,一踏進這座森林,心情就愈來愈壞——她第二精致的小裙子也要被沾上泥巴了,就因為一個不知道被野豬追到哪的泥巴腦袋——可惡、可惡、可惡——

“直接被燒死好了。”

她艱難越過地上的樹根,讓晶亮的小鞋跟離開泥巴,學著父母的口吻詛咒道:

“洛森·布朗寧,就該直接被野豬捅死,被山洪淹死,被火焰燒死,燒成那些討厭肮臟的灰燼。”

……但無論怎麼詛咒、怎麼憎恨,她還是要找到自己那除了逃跑一無是處的未婚夫,“好好交流感情”,再拉著他的手去父親那裡。

這樣父親才會滿意點頭,母親才會開心。

因為訂下婚約時就簽訂了契約魔法,即使小安娜壓根認不出逃跑高手的足跡,也依舊能循著模模糊糊的感覺,去靠近未婚夫的位置。

隻不過因為未婚夫是精靈,那簽下的契約魔法不太完整,中途就因為小精靈痛苦地嘔出血而中止——聽母親說,那份婚約魔法本就是契約魔法中不太完善的一種,壓根約束不了身心,隻能意思意思“給小狗套個項圈”罷了。

小安娜聽不懂,但從母親的語氣中,她聽懂了,她的未婚夫痛苦嘔血的行為是“失態”,母親覺得他很沒用。

所以她對布朗寧的討厭也更深一步了。

是母親覺得沒用的家夥。

……煩躁。

為什麼我不能嫁給幻想中的未婚夫呢。

金發碧眼,優雅紳士,熟知所有交際舞的方式,懂得品嘗她還不太會品嘗的咖啡與美酒。

安娜貝爾獨自走了很久,總算到了她模糊直覺中該停下的地方。

她皺著眉放下拎起的裙角,甩甩有些酸脹的手臂,環視一圈。

……樹,樹,樹,樹,泥土,葉子,全都是她討厭的東西,看不出和剛才有什麼不同。

但味道……唔,什麼味道?

“好腥。”

和香薰與花朵不同,是從沒聞過的味道。

厭惡與好奇交織在一起,最終,還是幼小的好奇心占了上峰。

小安娜放下捂鼻子的手,循著味道,悄悄踮起腳尖,踩過樹枝。

——是一個很大、很深、黑漆漆的樹洞,就埋在一顆榕樹的根部。

潔白的手套搭上去,小女孩向裡探出腦袋。

“……誰?”

她嚇了一跳。

“本小姐才要問……泥巴腦袋?”

樹洞裡的聲音頓了一下。

它再次響起時驟然凶狠起來:“滾開!”

——就是那個被野豬追著到處跑的泥巴腦袋,她最討厭的未婚夫。

安娜貝爾撇撇嘴,瞬間失去了畏懼心。

她提過裙子,撐起手臂,開始往黑漆漆的樹洞裡爬:“呸,誰要聽你的……”

“滾開!!”

態度真惡劣。

“滾開滾開滾開!!”

煩躁煩躁煩躁——

安娜貝爾“啪”地打開□□:“你好煩啊!再凶我,我就燒死你!”

猩紅的火光照亮了樹洞內,猩紅的一切。

最深最深的角落裡,蜷縮著抽動的生物嗚咽一聲。

殘缺的洛森·布朗寧虛弱地吼叫:“滾開——”

安娜貝爾的手鬆開了,火光消失,小巧的魔法噴射器掉落在地。

她僵立在黑暗的樹洞中,視網膜上依舊映著剛剛那可怖的猩紅色,牙齒打戰。

“你、你、你……”

那是什麼?

那流淌著的紅色是什麼?

那翻卷著的紅色是什麼?

那畫麵,那氣味,那恐怖的——

“都讓你滾開。”

儘管渾身是血、肢體殘缺,精靈的口氣依舊盛氣淩人。

“嚇死你了吧,活該。”

安娜貝爾不說話了。

她緩緩蹲下來,用自己最能感到安全的姿勢,抱住膝蓋。

“……是血嗎?”

敏銳的耳朵,發現了對方話音裡的顫抖。

這可真奇怪。

還以為這個趾高氣揚的混蛋不會害怕呢。

洛森撇撇嘴,他不喜歡女孩子哭,也沒有在重傷時花費力氣應付女孩子哭的自虐癖好。

“行了,不用這麼害怕。”

他勉為其難地安慰著自己最討厭的人類:“打架是我贏了,撅斷了野豬的牙齒呢,不就是被捅了幾個窟窿嘛。隻要不是魔法和火焰,我們精靈受多少傷都會自愈。”

“……那其他生物呢?會自愈嗎?”

“怎麼可能。隻有我們精靈才會自愈。”

“……那如果是被燒死呢?”

“哈?那就算是精靈也會死啊,我之前不是說了嗎,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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