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欲迎還拒的第二十五天(1 / 2)

心機美人 阿扶光 13462 字 4個月前

然後迷蒙時便瞧見了一個人。

一個衣裳淩亂,眼尾泛紅聲音哽咽的的姑娘,那姑娘見他睜開眼,灰暗的眸子登時亮起光,好像是……雲酈。

他意識剛剛回籠,便見雲酈猛地撲過來,緊緊地抱住他。

從沒和女子靠的這麼近過,裴鈺安渾身一僵。

“世子,你總算醒了,你嚇死奴婢了。”她仿佛在哭,聲音都帶著哭腔。

裴鈺安定了定神,看著她的肩道:“雲……”

雲酈不知想到什麼,這時猛地拉開兩人的距離,她的頭發掃過他的脖頸,那股輕飄飄的酥麻感傳來,裴鈺安其餘的話卡在喉頭。

雲酈卻似乎陷在極度關心中,眼睛往下看去:“世子,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沒有。”裴鈺安吸了口氣道。

話罷,他黑眸望向雲酈,“你怎麼在這?”

“奴婢來找你啊。”雲酈道。

“你一個人?”裴鈺安的聲音有些低啞,他愕然道。

“不是不是,我是和山民一起進山的。”雲酈連忙擺了擺手道。

裴鈺安朝著四周看去:“山民在哪?”

他話一落,雲酈渾身驟然繃緊,她嘟了嘟嘴,憤怒地道:“我不知道他們在哪,我們已經分道揚鑣了。”

“怎麼回事?”裴鈺安眉頭猛皺。

雲酈咬唇說:“世子你不知道他們多討厭,明明是進山找人的,可總是不動,奴婢看他們隻是為了得夫人賞賜的幾十兩銀子,便忍不住自己走了。”

“自己走了?”裴鈺安盯著她,正欲訓斥。

雲酈卻先劫後餘生地道:“世子,你知道奴婢多危險嗎,奴婢剛才還聽到了狼叫,我以為我就要被狼吃掉了。”

她說著極為後怕地拍了拍胸口。

裴鈺安抿眉問:“既如此,你為什麼還要一個人走?”

雲酈想都不想地說:“自然是為了找到世子。”她雙眼彎成杏眸,是毫不設防的姿態,“最後奴婢果然找到了你。”

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裴鈺安垂眸,定定地道:“以後不可以這樣。”

雲酈笑道:“世子以後都無病無災,奴婢自然不會再這樣乾啦。”

若是換一個人說這話,裴鈺安一定會認為是溜須拍馬之輩,可小姑娘的邊說邊就拿臟兮兮的袖子擦了擦臉,那張白嫩清麗的小臉越發難以見人。

同時,她的雙眸這般亮,亮到滿天璀星抵不過她眼底的祝福。

裴鈺安便覺得她說的是心底話,她是真如這般想的。

雲酈看著他的神色,眸裡略過一道幽光,她看了看天色道:“世子,我們快些回去吧,夫人一定還等著你的消息。”

裴鈺安收回神,苦笑一聲道:“現在我走不動,迷藥藥性還沒散。”

“迷藥?嚴重嗎?”雲酈即刻緊張起來。

裴鈺安動了動胳膊道:“無妨,再渾身無力幾個時辰便好。”

雲酈頓時鬆了口氣。

裴鈺安提醒道:“如今在這深山裡,要萬事小心,山裡有一批通緝犯。”

“通緝犯?”

裴鈺安點頭,這也是他們一行人為何會淪落至此的原因。

當日進山打獵,行至半山,便覺不對。正想出山,幾個身彪體壯的男子帶著迷藥突然出現,雖隻打了個照麵,他一眼卻看出其中一個便是刑部追捕已久的悍匪,全國通緝他們三月都沒尋到人,沒成想是躲在人煙稀少的深山中。

他們刑部捉殺他們兄弟數十人,流落山林中的悍匪本對他們恨之入骨,加上他們有備而來,於是他們一行便被衝散。

裴鈺安想到比起他的幾個護衛,那群人更恨的是刑部的他和李淮。

“找到李淮了嗎?”裴鈺安問。

雲酈搖頭:“不曾。”

裴鈺安倒也沒有太失落,雲酈一個小姑娘,卻沒有和彆人聯絡的方式。

再急隻是塗生忐忑,說不準侍衛們已經先一步尋到李淮,此刻天色已晚,當務之急,是尋到今夜的落腳點。

他身上的迷藥藥性徹底解除還得等幾個時辰,這幾個時辰若是遇到那群悍匪或者山熊猛獸,豈不危險。

思及此,他看向雲酈:“有沒有看見過山洞或者隱蔽之地?”

雲酈想了想,趕緊搖頭。

裴鈺安歎了口氣,撐著身體站起來,雲酈趕緊扶住他道:“世子,你休息吧,奴婢去看看附近有沒有山洞,或者可以過夜的地方。”

裴鈺安黑眸凝向雲酈,雲酈拍了拍胸口笑道,“奴婢本就是山裡長大的姑娘,對山林熟著呢。”

她此時是裴鈺安見過最醜的時候,頭發蓬亂,銀簪橫亂,頭頂枯草,但她眼亮唇笑。

裴鈺安略做思考,他現在跟著雲酈,的確會拖累她,遂望著她的眼低聲道:“注意安全。”

“奴婢知道。”雲酈笑了下,將她裝著乾糧水囊的包袱塞給他,“世子,你這兩天沒吃東西,先吃點東西,奴婢就先走了。”

她握緊鐮刀拄著木棍沿著山壁走去,裴鈺安看著她在空曠山林裡渺小瘦弱的背影,半晌沒有挪開眼。

等她的背影在他的眼底消失很久很久後,裴鈺安收回神,閉著眼睛積蓄體力。

雲酈拄著木棍,往前走去,其實她第二次來時便有留意周邊有沒有可以過夜的山洞。

裴鈺安不說出在山中留宿,她也會想辦法在深山過夜,雖然危險,但危急之時,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豈不是能極大地促進雙方感情。

這值得賭。

雲酈雖好幾年沒在深山中尋走,可幼年的記憶刻在骨裡。她一邊尋找山洞,一邊觀察四周環境,約莫小半個時辰後,雲酈遙遙瞧見一個像是山洞的東西,她快步往前走去。

腳下卻有什麼滑滑的東西躥過,雲酈雙眼一眯,卻是一條合花蛇,那蛇似乎察覺有人看它,一動不動,靜在原地。

電光火石間,雲酈想到那蛇的功效,一個念頭浮上心頭,見合花蛇蛇頭微偏。

眨眼間,雲酈看清蛇頭位置,迅速用手掌壓住蛇頭,同時另一隻手輕捏蛇頸,如此合花蛇再也不能反身咬到蛇尾。

她捏起蛇,眼睛裡有過一絲晦色。

幼年的她當然很是懼蛇,但當大姐告訴她蛇可以賣錢後,尤其是那些名貴少見的蛇,她便再也不去怕它們。

那次宋柔安弄來嚇唬的她的那蛇她自也是毫不畏懼。

因對蛇的恐懼早就被銀子戰勝,且那些年,她早就了解各種蛇的功效。

宋柔安的那條蛇,即使不拔牙,咬了她她也不會死。

而手裡的合花蛇用來泡酒烹煮可很受許多男子的喜愛,不過比起這些,她對它有個更好的安排。

雲酈捏著蛇往那個山洞走去。這次她的運氣很好,山洞不是個隻有開口的小洞。

洞口略窄,往裡走幾步,便陡然開闊。借著洞□□進來的光,雲酈瞧見這洞應該獵戶進山狩獵時的暫居之地。因洞內有木桌木床,周圍還有些引火乾柴,雲酈環視四周,最後在牆上瞧見幾個窄口大肚竹簍,是她以前捕蛇時常用的那款。

看來那獵戶也知道山裡有備受男子追捧的好蛇。雲酈踮腳取下竹簍,環視一圈,最後將放了合花蛇的竹簍放在山洞最深的暗處,再將其餘幾個竹簍取下堆在一處。

確定裴鈺安就算注意到也隻會當尋常雜物後,雲酈站在山洞看了看天色,距離她離開他已半個時辰。

她遲疑了下,決定還是不要讓他多等,畢竟這深山不□□全。

雲酈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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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過一個時辰,天色越發昏暗,及至隻剩下最後一抹光時,狂風來襲,不多時,細細碎碎的雨點落在臉上,裴鈺安朝著雲酈離開的方向看去。

她還是沒有出現。

裴鈺安直起身,手扶山石緩緩起身,忍著酸軟朝前走去。

差不多十餘步後,黑黢黢的夜色中有道墨色身影奔來,裴鈺安腳步一頓。

雲酈瞧見裴鈺安,衝過去道:“世子,奴婢找到了山洞,還不是野山洞,應是獵戶進山會居住的地方,裡麵還有柴火板床,你和奴婢快些過去吧。”

她幾步衝到裴鈺安跟前,喘息粗氣。

裴鈺先見她依舊好手好腳,之後才低身接話道:“好。”

雲酈趕緊將手裡的木棍遞給裴鈺安,裴鈺安瞅了眼雲酈,伸手拄著。雲酈則扶著他另一隻胳膊。

那地方距離此處半個時辰腳程,天空飄著稀稀拉拉的雨滴,等兩人走到山洞,雲酈的頭發衣裳都被雨淋了個透。

她抖抖身上水珠,忙取出打火石點燃一堆枯柴。

橘黃火光慢慢亮起,裴鈺安看著雲酈忙來忙去,叫了她一聲道:“先把衣裳烤乾。”

說話時,他朝雲酈看去,因為火焰亮堂,裴鈺安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晰。他扭過頭,便瞧見雲酈她正收拾那張略布灰塵的板床,她微微彎著腰,身形被濕衣勾勒得凹凸有致。

裴鈺安連忙收回視線。

“世子,你說什麼?”灰塵用乾草掃淨,雲酈扭過頭問裴鈺安。

裴鈺安盯著橘紅的火焰道:“你的衣裳和頭發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