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華斯立刻就聽懂了純白的意思。
教國這裡的辦事風格,就是可以“給我個麵子,這事到此為止”。
——本質上,還是比誰的麵子大。
說得好聽一點叫做“教派型國家”,說得難聽一點就是個黑幫國家。
這大概也是洛基樞機這邊的事先前難搞、但如今好辦的原因。
就是因為洛基已經死了。
作為受控之火的首領,他不光是被司燭認可的其中一個圓環的首領,而且還基本上是教國全體的“平民精靈”——或者更準確的說,是那些父母找不來傳承的精靈所崇拜的對象。
教國這裡不講究血統與財富,最大的資源是“影響力”。而正常情況下,這種影響力是可以繼承的。就比如說“某某的兒子”、“某某的女兒”、“某某的學生”……
因此如果父母沒有什麼成就、沒有什麼朋友、也沒有什麼麵子,那麼他就無法從父母那邊繼承下來影響力,也就相當於是其他種族的“平民”。
而“受控之火”的基本盤,就是這一批精靈——既然他們沒有傳承,那不如大家就都彆用傳承體係了,這樣資源就公平了。
如今洛基已死,他的號召力與影響力必然下降。並且教皇近衛查出了他的罪證、雖然還沒有確定完整的陰謀,但這對洛基的追隨者們就會產生劇烈的動搖。
人都已經死了,還有多少人願意追隨一個死者呢?
肯定還是會有狂熱追隨者的,但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一個死人是無法引領他們的。如果受控之火裡麵沒有及時誕生出新的領袖,恐怕這個組織本身就會坍塌瓦解;而就算誕生了新領袖,它的影響力也一定會大幅衰減。
“……從這點來說,在教國殺死一個大人物、竟然比傷害一個大人物的代價更小。”
艾華斯也明白了純白的意思,頓覺有些諷刺:“真是……奇異的風俗。”
就像是挑釁一個幫派首領、與殺死了這個幫派首領一樣——前者那就是不死不休,後者反倒是有了收編對方的可能。
明明是奉獻之國,卻反而有一種幫派亂鬥的感覺。
“教國就是這樣的。”
芙蕾雅倒是不以為然:“要不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研究……其中最大的便利,就是這裡的管理者更容易接受賄賂。隻不過能夠影響他們的賄賂不是金錢,而是‘幫助他人的事實’。
“比如說我將那個爐子帶出來,這就已經破壞了教國的規矩。但因為我承諾了‘治愈凝珀’,因此它就可以暫時放到我這裡。如果我最終完成不了,也就是把東西退回去、再把已經完成的內容上交。這些東西都可以談。”
“沒錯。”
純白點了點頭,看向芙蕾雅:“‘時光之淚’的研究非常危險,我希望你能夠暫停它的研究。”
“我已經終止研究並且銷毀所有樣品了。”
芙蕾雅立刻舉起雙手辯解道。
“這很好。”
純白點了點頭,表情嚴肅緩緩說道:“雖然梅賽德斯與格洛麗亞之死與你無關,但事情的起因終究是你……”
“我能做點什麼呢?”
芙蕾雅開口問道。
“既然你的研究成果被人利用、而間接傷害了他人,那我就罰你為治愈他人而努力。我希望你能開發出一種比現有的治療藥廉價80%以上,並有至少一半效力的治療藥劑。”
純白開口道:“我會讚助你的研究、並保護你的專利,而之後教國將得到這種藥劑的永久生產許可。我們將把它們作為一種‘聖水’而送到各地教會,用來緩解基層神職人員法力不夠、過於疲勞的問題。當然,伱依然可以將它賣給其他人,或者自己進行生產。”
“給我三個月。”
芙蕾雅沒有討價還價,而是爽快的點頭答道:“最多三個月。”
“好。”純白也點了點頭。
隨後,兩人同時看向艾華斯。
芙蕾雅輕笑一聲,聳了聳肩:“看到了嗎,艾華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教國這邊反而是最功利的——因為它允許‘以善抵惡’。所以最適合我這種時不時就會不小心越界的研究者了。”
“那如果其他人做不到芙蕾雅姐姐這種事呢?”
艾華斯開口問道。
“那就去幫助他人。”
純白毫不猶豫的答道:“去救人、去治療,去社區勞動。哪怕是在監獄裡,也要生產一些東西、或是進行勞動。如果一個人完全做不出任何利於他人的事來償還自己的罪、或是他罪無可恕,我們才會試圖懲罰他或是摧毀他。
“但在教國來說,‘罰罪’本身是沒有意義的。人人生而有罪,大多數人並非無罪、而是沒有被人發現、沒有被懲處。這世上缺乏的東西太多了,比起為逝者緬懷、不如為生者做點什麼……或是奉獻些什麼。”
“……摧毀,指的是什麼呢?”
艾華斯敏銳的意識到,純白所說的是“摧毀”而不是“死刑”。
“你很敏銳,這很好。”
純白欣賞的點頭:“對你以後在教國的生活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