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生病(1 / 2)

外麵的雨漸漸停了,橫豎都已經是這個時辰了,容妤乾脆就打算在店裡吃了晚膳再回。

螃蟹做起來說簡單也簡單,開水上鍋一蒸,無須任何調味料就是一盤鮮美佳肴。但說難也難,這十來隻螃蟹光是清洗蟹腿上的細小絨毛就得耗上一段時間。

眼下店裡就她們三個大人外加一個小娃娃,晚膳吃多了也不好,容妤合計了一下,乾脆就分兩批做,清蒸與熬粥。

打發紅豆先去熬粥,容妤自己則上手處理這幾隻螃蟹。

見團哥兒邁著小短腿進了廚房,身後還跟著一臉無奈的英娘,容妤有些詫異,“不是讓在外麵玩嗎?”

英娘搖頭,“小少爺非要進來。”

隻見團哥兒在幾人詫異的目光中,搬了個小凳子,直接坐在了放著螃蟹的盆子跟前,目不轉睛的盯著那些螃蟹,小嘴抿地緊緊的,瞧著頗有些嚴肅。

紅豆眨了下眼,“小少爺不會是舍不得這些螃蟹吧?”連進了廚房都還要來巴巴瞧著。

“你想多了,”容妤幽幽道:“隻怕團崽正想著待會兒要吃幾隻才能解恨呢!”

瞧他方才那股子凶狠勁兒,容妤突然有一種小奶狗變小狼狗的幻想破滅既視感,還以為能養出一隻軟乎乎的小崽子呢,沒想到居然是帶狼屬性的,難不成是白日裡與葉家小姑娘的交鋒,將他的自我防護本能激發出來了?那再大些不會也到處霍霍吧?

容妤突然生出一種危機感,小孩子性格不能太軟,容易受欺負,但太鬨騰了也不行,特彆是男娃娃。想當年上學那會兒總有幾個男孩子遛貓逗狗十分能折騰,每學期總得請幾次家長,雖說後來也是事業有成算得上精英,但一提兒時的黑曆史還是讓人捧腹。

看看捧著小臉一眨不眨盯著螃蟹看的團哥兒,容妤琢磨著還是得好好教育,這個年紀正是性格的形成的關鍵階段,一個弄不好就長歪了,望子成龍什麼的就算了,關鍵是三觀要正,品性優良,爭取養成一個社會主義好少年。

不知道阿娘已經在愁如何培育幼苗了,團哥兒一腳不落的跟在容妤身後,直到看見那幾隻先前還張牙舞爪的大螃蟹被洗淨,上了蒸鍋,一直

板著的小臉上才露出了笑容,由著英娘將他帶了出去。

“小姐,這螃蟹殼還沒去乾淨呢。”等白粥熬好,見容妤將斬斷的還帶著蟹殼的生螃蟹就這樣要往鍋裡放,紅豆趕緊製止。

“不用全部去掉,掰開背上的殼將裡麵的內臟處理掉就行。”容妤動作十分麻利,將處理乾淨的蟹斬成了四段,又用刀側將螃蟹的腿拍打幾下,使其外殼裂開,在紅豆驚愣的目光中,直接將蟹倒進了煮滾的白粥裡。

不消一會兒,那蟹殼已經泛了紅,在晶瑩剔透的白粥的映襯下,顯得十分好看。

待粥沸透了,容妤又往裡下了一把薑絲,“螃蟹性寒,熬煮時最好放點薑絲,既能去腥,又可暖胃。”紅豆點頭,知道這是在教她。

起鍋前,容妤隻往鍋裡放了些油鹽,“蟹粥吃的就是一個鮮字,不需要有太多的調味,熬煮透了,蟹香粥香相融,滋味不鹹不淡,又帶著些許粳米的清甜,順喉入腹,有一種說不出的爽,再咬上一口螃蟹,肉脂豐腴,無需蘸料相佐,即成一口美味。”

話說完,粥也起鍋了,裝在白瓷陶鍋中,撒上幾點蔥花,幾種顏色交錯,香濃蟹香直往鼻腔中,不說味道如何,光是看著都是一種享受。

紅豆咽了咽口水,甘拜下風,“小姐,就算沒吃,光聽你說我都飽了。”

容妤挑眉笑了笑,揭開蒸鍋蓋子,將蒸好的螃蟹起了出來,讓紅豆端出去,自己又調了一些蘸汁。

不得不說,今兒晚膳這頓螃蟹宴著實是養眼,喝一口螃蟹粥,溫熱的粥水順著喉嚨滑下,隻覺渾身都活了起來。

蟹之鮮美很少有人能拒絕,容妤也不例外,拿了一個蒸蟹,雖然眼下並沒有專門吃蟹的工具,但這對一個地道的吃貨來說並不成問題,掰開蟹殼,脂白豐盈,滿滿的蟹膏簡直快溢出來,容妤將蟹肉剔出裝在小碟子裡讓團哥兒吃,自己則啜了啜同樣沾上了蟹膏的蟹殼,又去啃蟹腿。

不得不說,這新鮮的大閘蟹蒸來著實鮮美,腥味兒也少,不一會兒的功夫,三隻清蒸螃蟹下肚。

容妤正準備再去拿,抬頭就見兩道灼熱的視線正黏在自己身上,“看我做什麼?自己拿了吃啊!”

紅豆與英娘正眼

巴巴的盯著容妤,與容妤麵前的一堆蟹殼形成鮮明對比,兩人跟前的桌子上連個薑絲都找不到。

紅豆有些頹,“不會吃。”

如果說後世的螃蟹已經算貴的話,那在大慶,由於養得人不多,出產少,那價格就隻會更貴,尋常人家彆說吃,能聞個味兒就不錯了,這也是今兒紅豆一直在心疼那些被人糟蹋的螃蟹的原因。

螃蟹這種食物不大容易吃,對於從未碰過的人來說,吃起來就更不容易了。

簡直沒有比興衝衝提回來一堆螃蟹,做好了,卻無從下手更難受的事了。

容妤:“......”

無奈的歎了口氣,容妤隻能認命的承擔起了投喂兩個大齡兒童的任務。

酒足飯飽,蟹殼堆了滿桌,幾人都十分滿足,見容妤纖細瑩白的手指都有些紅腫,英娘與紅豆紅著臉道謝,到後來掌櫃的淨忙著幫她們剝螃蟹了,自己倒是沒吃多少。

容妤拿帕子擦淨了手,隻覺得指尖還有些火辣辣的痛,不得不說,徒手掰螃蟹確實考驗人,幸好這螃蟹不算多,不然這麼掰下去明兒手也就要廢了。

吃螃蟹沒有工具怎麼行?後世最出名的就是蟹八件,不知道大慶有沒有,沒有的話還得琢磨著畫了圖紙讓人打幾副才成。

見天色也不早了,容妤帶著紅豆與團哥兒就準備回去,英娘惦記著店裡那兩隻鵝與騾子,加上住的屋子也有了,乾脆就留在店裡看店。

雨後的秋日傍晚還帶著涼意,在屋裡時不覺得,一出來冷風一掃,隻覺得身上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還真是一場秋雨一場寒。

入夜,外頭又瀝瀝淅淅下起了雨,雨水打在窗戶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迷迷糊糊中,容妤隻覺得腹痛難耐,好似五臟六腑都絞在了一起,不由得蜷縮著身子,臉色煞白,鬥大的汗珠掛在額頭上,眼前都在發黑。

身旁睡著的團哥兒也被鬨醒了,看著容妤難受的樣子,他的臉也白了,趴在容妤身上,眼淚“啪嗒”往下掉。

容妤費力的睜開眼,聲音都在打顫,“團崽,快去叫紅豆來。”

團哥兒先是一愣,隨後立馬溜下床,隻穿了一件單衣,連鞋子都沒穿,赤著腳就往外跑。

容妤死死掐住掌心,靠著那點

尖銳的痛意才勉強保持了清醒,突然身下一股熱流湧出,容妤先是茫然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強忍著那股絞痛,罵娘的心都有了。

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是痛經!

她前世身體倍兒棒,從未有過這種困擾,可她忘記了,原主這副嬌小姐身子可禁不起折騰。

原主自小身體就不好,為了讓她好好修養,大部分時間都是住在氣候宜人的南城外祖家,後來一路奔波到淮安,加上又憂思過度,生產的時候更是大出血堪堪撿回一條命,養了這幾年元氣到底還是傷著了,她來了之後雖然偶爾也感覺到困乏疲怠,但都沒放在心上,今日疼成這樣肯定是吃了螃蟹加上又淋了雨的緣故。

容妤“嘶嘶”抽著涼氣,是真的想罵自己作死。

等紅豆匆匆趕來的時候,瞧見的就是容妤滿頭大汗臉色煞白的場景,紅豆臉一白,“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來月例了,”容妤斷斷續續憋出幾個字,“去請大夫。”

她覺得已經快撐不下去了,以前聽說有人痛經痛到昏厥還有些不理解,現在自己經曆了才知道,昏厥算什麼?能撿回條命就算不錯了。

紅豆慌忙點頭,顯然她也知道原主有這個毛病,隻是沒想到這次會這麼厲害,抽著鼻子,“小姐你再忍忍,我馬上就去。”

說完趕緊往外跑,跑了兩步又折回來,看著眼淚汪汪的團哥兒叮囑道:“小少爺,你乖乖的,彆亂跑。”

團哥兒抽著鼻子點頭,趴在容妤身邊死死的盯著她,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見了。

眼見紅豆出去了,容妤這會兒已經有些神誌不清,勉強衝團哥兒笑了笑,“彆怕,阿娘沒事。”話剛說完,隻覺得又一股尖銳的痛意自腹部傳來,容妤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歪頭暈了過去。

團哥兒頓時慌了,撲在她身上大哭了起來。

這邊紅豆一頭紮進了雨裡,出了門,看著寂靜且空無一人的街道卻生出一絲無措,冰涼的雨水浸入衣襟,頓時冷得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