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肉鬆小貝(1 / 2)

四年前,上元燈節,他遭人暗算提前誘發了血蠱,並且在半道遭人截殺。

殷玠自己都不清楚當時到底遇到了多少波伏擊,到最後已經是失了理智完全憑本能動手,偏偏血蠱這東西又陰毒,平時不發作還好,一發作若是再一見血那簡直就能讓人殺紅了眼,輕則讓人精神錯亂再無理智可言,重則血氣翻湧力竭而亡,殷玠當時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手邊又沒人,隻能自己硬抗,不過幸好在開陽他們反應快,在前頭給牽製住了,讓那些人先收了手,才給了他一絲喘息的機會。

殷玠那會兒已經撐不住了,憑著最後的一絲理智尋了個破茅草屋勉強撐著散功,順便等開陽他們找來,卻沒想到破屋裡竟然還有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手裡還拿著刀刃,旁邊地上則倒著一個死透了的男人,殷玠當時心中正暴戾,以為她是落網的賊人,當場就給人扣住了,正準備直接殺了了事,還沒來得及動手,身上突然升起了一股奇怪的燥熱感,女子身上傳來的奇異幽香更是讓他燥熱難耐,與嗜血暴戾混雜在一起,殷玠整個人都恍惚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將人壓在了身下,衣衫半褪,如雪肌膚滑若綢緞,月光投進,肩頭一抹朱砂痣簡直能灼痛人的雙眼,女子臉上滿是血汙,一雙漂亮的眸子裡掛著淚珠,眼神迷蒙中滿是怯意,殷玠不欲強迫人咬牙想起身,一雙蓮藕般的玉臂卻纏了上來,嬌軟的身軀緊貼了上來,聲音哽咽喃喃喊熱,殷玠大腦中的那根弦“嗡”地一聲就斷了,理智全消。

破窗外明月高懸,竹梢覆雪,屋內卻是一片旖旎。

塵封記憶深處的片段儘數湧了出來,殷玠呼吸猛地一窒,劍眉緊顰,交握的雙手無意識捏緊,不覺恍惚起來。

恍若驚濤拍岸,又如潮水般儘數褪去,女子似乎嗚咽了一聲,青絲半落,月光裡濕痕如淚妝,眼波流轉間眸中嫵媚未散,精致白皙的臉上還帶著一絲紅暈,“玠郎......”女子婉轉纏綿的一聲嬌喚頓時讓人靈台一震,眼前蒙著的一層薄霧散去,女子嬌軟動人的麵容毫無保留的呈現在男人麵前,似嗔似笑,“玠郎......”

殷玠呼吸

越來越重,越來越急促,燭光下可以看見閉眼靠在椅子上的男人臉頰通紅,額頭上已經有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眉頭擰得死死的,募地,久藏在心中的一聲“阿妤”脫口而出,男人猛地睜開了眼。

燭花爆響,夜風寂寂,月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隱了進去,書房裡安靜一片隻能聽得見男人急促的呼吸聲。

殷玠身上已經出了一層汗,眼中還隱隱透著一抹赤紅,想到方才腦中浮現的場景,殷玠一時間都還有些恍惚,分不清到底是夢還是現實,女子嬌軟的呼喚似乎還縈繞在耳畔,殷玠狠狠閉了閉眼,好不容易才將心中升起的那股子悸動給壓了下去。

殷玠按了按額角,緩緩吐出一股鬱氣,要是仔細看就能發現他的耳廓已經通紅。

當年諸王奪嫡,最受先帝寵愛的榮王意圖殺他奪西北兵權,所以才有了深夜截殺,後來因為血蠱發作,被開陽他們找到的時候他已經沒意識了,醒來之後幾乎以為那夜的事兒就是一場夢,加上西北情況緊急,他隻能先趕回軍中,後來又是奪嫡宮變這件事壓根就被他拋到了腦後,要不是偶然看到那塊玉佩他可能都記不起來。

殷玠眉頭擰得很死,腦中的記憶都是片段似的,他唯一能記得的女子麵容就是那雙清澈含怯的水眸,以及肩頭那點朱砂痣。

但這壓根就沒法兒查,眼睛就罷了,痣......總不能直接上手扒衣服吧。

“容妤,阿妤......”殷玠無意識的喃喃,聲音沙啞繾綣,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桌麵,呢喃了兩聲,他倏地起身,直接朝內室走去,出來時手上已經拎了一把重劍。

等男人滿身煞氣的走了,書房牆角處才冒出了一個頭,“王爺大晚上的拿劍做什麼?砍人?”開陽摸著下巴,有些好奇。

“練劍去了吧,”小六頂替了天樞的位置,踮著腳看了看,“好像是去練武場了,老大你要去看看麼?”小六問。

開陽現在一聽練武場這三個字就腿發軟,趕緊擺手,“算了算了,王爺不困我可快困死了,趕緊找地兒睡覺去。”

朝著練武場的方向瞥了一眼,開陽嘿嘿笑了兩聲,方才蹲牆角他可都聽見了,想不到王爺私下裡竟然還偷偷叫容娘子的小名,嘶,彆說

,還挺肉麻的。

“老大,你笑得好猥瑣。”

看著小六天真無邪中隱隱透著鄙視的目光,開陽一滯,一巴掌招呼了過去,“小屁孩兒不懂就彆說話!”

這邊殷玠受了刺激半夜不睡覺去練武場揮灑汗水,隔壁容妤也好不到哪兒去。

按理說今天擔驚受怕了一整天,精神上和身體上都是極度困乏,不說倒頭就睡吧也不至於失眠睡不著啊,看著懷裡摟著她睡得正酣小嘴一張一合還打著呼的小娃娃,容妤雙目無神瞪著頂上床帳,夜深人靜,一睡不著吧就喜歡胡思亂想。

容妤雖然在感情方麵也是個菜雞,但不代表她就沒見過豬跑,她能感覺到殷玠對她有意思,說真的,這位鄰居有顏有錢脾氣好對她和團哥兒都不錯,不論從哪方麵看這位殷公子都是夫婿的上乘人選,也不怪紅豆都想著撮合,容妤不否認她也有些心動,隻是——

容妤深吸了一口氣,心中苦笑,方才晚上在院子裡說的那番話她不是開玩笑的,團哥兒年紀太小,又缺乏安全感,她並不是很想再生個孩子來分散她的注意力,但她又沒辦法接受三妻四妾異腹生子,這條件實在是太過苛刻,不說是在重視宗族血脈傳承的大慶,就是在觀念比較開放的現代都沒有幾個男人會願意養著彆人的孩子,而一輩子都沒有自己的親生子。

容妤承認方才那番話也是存了試探的心思,摸了摸小崽子的頭發,想到那聲軟軟糯糯的阿娘,容妤目光柔軟卻堅定,男人又不是必需品,若是兩者之間取舍,還是養崽吧。

更何況,萬一是你自作多情人家隻是單純的中央空調壓根就沒這想法呢,她自詡不是什麼絕色美女,現在身份上也不占優勢,就是一個小廚娘還拖著個娃,實在是想不出又什麼值得人家一個黃金單身漢惦記的,唔,話說是不是單身漢還是個問題,算了,愛咋咋吧何必自尋煩惱,隻要沒點破那就還能做朋友。

不過今天出了這事兒,容妤倒是起了另一種心思,一直以來猶豫不決的事兒突然就有了定論。

她不過才養了團哥兒幾個月,團崽失蹤她都急得要命,更不用說將原主視為掌上珠的國公府諸人,千嬌百寵嬌養大的閨女就這

麼一聲不吭的跑了,到現在連個消息都沒有,不用想也知道家人會多傷心,若是親情淡薄也就算了,但從記憶中的情形來看大家夥兒分明就是將她疼到了骨子裡,要不然也不會將她養成這樣一副性子,眼下自己當娘了有了孩子才更能體會那種失去孩子的痛苦。

容妤覺得不論如何還是該傳個信回去,起碼報個平安,若是介懷她未婚生子敗了國公府的名譽,不想認她,那她就帶著團哥兒定居淮安,靠著這家酒樓不說大富大貴起碼也能衣食無憂,往後逢年過節送些節禮不再相見就是了,也算是替原主全了這份生養恩情。

容妤迷迷糊糊想了許多,不知不覺已近四更,終於困意來襲,把團子往自己懷裡扒拉了兩下,緊緊摟著自發熱人形抱枕沉沉睡了過去。

*

接下來一連好幾天,容妤徹徹底底當了一回甩手掌櫃,酒樓也不去了,反正有紅豆和英娘在,店裡的日常事務也照應的過來,要是有事拿不定注意就直接來家裡尋她,容妤就安心在家裡陪兒子,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再琢磨琢磨吃食可勁的投喂小崽子,短短幾天團哥兒原本就白嫩的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圓出了雙下巴,就連在這兒蹭吃蹭喝的祁大夫腰帶都緊了兩圈,眼看大肚腩就要起來了,急得祁大夫哇哇叫,但下回見了好吃的照樣吃的比誰都多。

養崽吃飯打豆豆,這日子簡直過得不要再美妙,看著在大樹下一板一眼跟著祁大夫學說話的小娃娃,容妤不禁露出了一絲老母親般欣慰的笑容。

團哥兒很聰慧,雖然才剛開始學說話,有些語調說的還有些艱澀,但這並不妨礙他說話的積極性,像是要將前兩年沒說話的遺憾全都補回來似的,團哥兒一個人對著大樹都能嘮上一兩個時辰不帶歇的,容妤起先還很高興,後來就又開始愁了,這娃娃不會變成個話癆吧,雖然悶葫蘆不大好,但話癆也很可怕啊。

好在幾天觀察下來,小娃娃還算是正常,估計這幾天的興奮勁過了也就好了。

見容妤端著盤子過來,團哥兒眼睛一亮,趕緊就溜下了凳子朝她跑,“阿娘,吃糕糕。”

容妤嘴角一抽,看著抱著自己大腿一臉垂涎盯著餐盤

的兒砸,有些不敢置信,“什麼?”

團哥兒眨巴了一下眼,指著容妤手上端著的盤子,笑得一臉無辜,“糕糕。”

奶聲奶氣的兩個字一出,容妤差點沒背過氣去,猶豫了一下,指了指餐盤,“這是什麼?”

“盤盤!”

容妤,“......”

艱難的帶著大型拖油瓶走到桌子前,見祁大夫一臉慈愛的招呼團哥兒“喝水水”,容妤已經不知道該擺出一副怎樣的表情了,“祁伯,團哥兒快三歲了。”

“我知道啊。”祁大夫瞥了她一眼,“團哥兒幾歲我能不知道?”

“是三歲不是三個月,本來就已經落在後頭了,這會兒就不用當嬰兒啟蒙了吧,”容妤歎了口氣,難怪總覺得這兩天團哥兒說話有時候怪怪的,感情都是疊字的鍋,喝水就喝水,喝水水是什麼鬼,“不要教他說疊字,怕說慣了日後改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