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亂燉(1 / 2)

容妤萬萬沒有想到,這才剛答應了告白就被人堵著不依不饒的求名分,更沒想到她以為的謙謙溫潤偶爾還帶點小嬌羞的傲嬌郎君居然是這麼個狗東西,看著死扣著她的手指不放的殷玠,容妤目光一言難儘中還帶著一絲操蛋般的崩潰。

怎麼說呢,倒不是說這人不好,就是,行為作風一下子從清高自持到狂野粘人這跨度實在太大,讓人有些接受無能,容妤堅決不承認是被她提議說要進行地下戀情給刺激到男人的自尊以至於黑化了。她敢說隻要她一鬆口分分鐘就得被塞上花轎拜堂成親從此就被戳上已婚少婦的標簽,婚姻就是愛情的墳墓,作為一個新時代獨立女性,戀愛可以,想即刻成親彆說是門了連條窗戶縫都沒有。

容妤堅守原則底線,將一個拔那啥無情的冷漠渣女的形象表現的淋漓儘致,大有你再逼逼咱們即刻拆夥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的架勢。

殷玠眼下想拐走媳婦與兒子的心情格外的迫切,畢竟他剛得知在查容妤身份時候打草驚蛇驚動了靖國公府,靖國公府私底下尋了女兒這麼多年,一得到消息那行動可不得迅速,估計很快就能順藤摸瓜查到淮安這裡,開陽那天的話還真不是危言聳聽,以靖國公的性子不說活劈了他但也不會輕易答允說嫁女兒更不用說還兒子了,一想到將來可能媳婦兒與兒子一個都撈不著,殷玠簡直愁的連飯都吃不下。

他也有想過說老實跟容妤坦白,沒準看在孩子的份上還能有那麼一絲優勢近水樓台,畢竟孩子不能沒爹啊,但結果呢——

想到容妤笑眯眯麵不改色編排死法的模樣,權衡了半天,殷玠隻能頹然的打消了這個想法。

罷了,橫豎團哥兒是他的親子,隻要容妤答允嫁他,他定會千百倍補償他們母子,當然,前提是容妤願意嫁。

兩人在房間裡拉扯了半天,好不容易掰扯完,剛下樓就對上幾雙圓溜溜的大眼睛。

“啊,掌櫃的你們好了?”眼下店裡的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英娘與紅豆正趴在櫃台上算賬,瞅見容妤他們下來先是瞪大了眼猛抽了口涼氣,然後才打招呼,語氣還頗有些不自然。

英娘

年紀小,臉上有些藏不住事兒,提溜著眼珠不住的往容妤身上掃,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張白嫩的小臉居然就紅了。

聽見英娘喊人,同樣在大堂裡收拾的狗剩與李嬸幾個也看了過來,這一看不得了,頓時眼睛都直了,乖乖,這兩人到底關在房裡都做了些什麼,咋掌櫃的頭發都散了,還有殷公子,看著清冷原來還是個熱情的,瞧這臉上的印子紅的,這衣領子應該是歪了吧,還有腰帶是不是散過了,唉喲,咋到這兒來了都還牽著手呢......眾人目光跟那激光雷達似的恨不得將兩人裡裡外外都掃上一遍,真的是一根頭發絲都不放過,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不約而同的露出一個頗有深意的笑容,那什麼,掌櫃的跟殷公子感情可真好。

頂著一眾或戲謔或曖.昧的目光,容妤已經淡定到麻木了,畢竟現在自個兒的手還被人死拽著呢,眾目睽睽之下也不用玩什麼地下戀情了,雖然有些無語,但容妤坦蕩的很,就像殷玠說的,男未婚女未嫁談個戀愛怎麼滴,雖然這戀愛對象有些糟心。

容妤略交代了兩句,就直接往後廚去,殷玠自然也是一步不落的跟著,這亦步亦趨小跟班的樣子看得開陽一陣牙疼,王爺這婚後莫不會是個妻管嚴吧,想到宮裡頭天底下頂尊貴的那兩位,開陽突然明悟了。

容妤進去的時候廚房裡就雲熠一個人在忙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那菜刀眼看著就要往手指頭上切了,容妤一驚趕忙叫了一聲,在刀剁下來之前一個箭步衝上去拽開了雲熠的手,“你想什麼呢,切菜的時候也是能走神的?一刀剁下去你手還要不要了?”眼看著那菜刀落在砧板上頓時劃下一道印子,容妤驚出了一聲冷汗,這可是剁骨頭啊,按這力道下去手是真不用要了。

雲熠正愣神,冷不防聽見容妤的聲音也被嚇了一跳,看著被容妤拽著的手,雲熠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張了張嘴,低頭悶聲道,“掌櫃的,我不是故意的。”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容妤沒好氣的戳了戳他的額頭,誰沒事兒剁自個兒手指頭玩,“日後小心些,真要是剁下去了有的你哭。”

雲熠訥訥點頭。

看雲熠一副失魂落魄心不

在焉的樣子,容妤當然知道他是怎麼了,拍了拍他的肩,彎唇溫聲道,“行了,忙活了大半天你應該也累了,去洗把臉歇一會兒,這裡我來。”容妤讓他去休息休息,畢竟在廚房轉了一上午,是個人都得暈。

挽了挽袖子,又洗了手,容妤接過了雲熠的活兒,不過就是大鍋飯,她還是做得來的,隻不過背後的視線實在是太過灼熱,想讓人忽視都難,果然,扭頭就見殷玠杵在門口一臉哀怨的盯著她,容妤頓時隻覺得腦門突突的疼,你說你好好的高貴冷豔風不走學什麼深閨怨男呐,不就是扒拉下你的手沒讓牽麼,至於一副看負心漢的眼神盯著我?容妤不由得腹誹,這不像是談戀愛,倒像是養了個大齡團哥兒。

橫豎現在廚房裡也沒人,容妤左右看看,輕咳了一聲,朝殷玠招了招手,立馬就見後者眼睛一亮,忙不迭就進來了,真就跟招狗狗似的。

橫豎現在心中那點子高冷青年的美好形象已經被他自個兒給戳破了,容妤一點也不客氣,將刀往殷玠手裡一塞,言簡意賅,“幫著切菜。”

“好。”殷玠答應的也很乾脆,完全沒有所謂的君子遠庖廚那一套,隻要能討容妤歡心,彆說是切菜了,讓他去切人都成。

開陽悄悄溜去廚房門口瞄了一眼,頓時被清俊雋秀的俊朗公子低頭切蘿卜身上還圍著一條粉色圍裙的場景給鎮住了,最後是帶著一副夢幻般恍惚的笑容漂浮著步子出去的,嗯,他什麼都沒看見。

自家店裡幾個人吃飯沒那麼多講究,容妤也懶得麻煩,店裡頭生意好,等應付完食客剩下的食材也就不多了,見還剩些蘿卜白菜什麼的就乾脆一起切了來個鐵鍋亂燉,所謂“百菜白菜美,諸肉豬肉香。”白菜幫子燉五花肉似乎也不錯,色好不好不重要,能出味道就成。

白菜幫子粉條先用開水燙軟了撈出,又熱鍋下五花肉煉油,兩勺子紅彤彤的豆瓣醬下去油花“刺啦”一聲濺起,那和著蔥薑香味兒熱鬨氣氛頓時就起來了,待爆香了就將白菜粉條土豆片什麼的一股腦倒進去爆炒,等差不多了就往鍋裡倒水,香菇蘿卜排骨......總之手頭有什麼就往裡扔什麼,殷玠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不講究的

做法,目光遲疑的看著那鍋大雜燴,再看容妤還在興衝衝的往裡扔食材,殷玠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選擇閉嘴,有什麼吃什麼,不能挑。

大鍋菜看著是雜亂無章的亂燉,可那也是講規矩的,什麼先放什麼後放什麼能放什麼不能放,講究的就是一個相互沾光借味,雜而不亂,多卻不瑣碎,湯汁咕嚕咕嚕響,裡頭的排骨已經燉的軟爛,鮮香濃鬱的味道已經出來了,容妤舀了一勺湯正打算自己嘗嘗味,卻發覺殷玠一直盯著瞧,無聲的歎了口氣,勺子轉了個彎,“嘗嘗看,味道怎麼樣?”

看著喂到嘴邊的勺子,殷玠眸光頓時柔了下來,毫不猶豫的就張了口,嗯,湯汁鮮美,肉汁混雜著菜蔬香味兒還挺不賴。

“怎麼樣?”容妤問。

殷玠點頭,“很好。”

容妤眼珠一轉,又撿了一塊燉的軟糯的白蘿卜喂了過去,“嘗嘗這個。”

殷玠遲疑了一下,他不愛吃蘿卜,但瞅著容妤笑眯眯的樣子還是張了嘴,這回沒嚼,幾乎是囫圇給吞了,“滋味甚美。”

容妤嘴角抽了一下,你要是嚼兩下估計這評價還能有點說服力。

菜還沒上桌,鍋裡燉著的菜幾乎就已經被他嘗了個遍,試菜的活兒全讓殷玠給包攬了,看著容妤圍著圍裙在灶跟前忙活,素衣羅裳,仿佛再平常不過的一個婦人為丈夫洗手做羹湯,殷玠隻覺得心裡鼓鼓脹脹的歡喜的不行。

唔,聰明能乾還賢惠的婦人,他的!

容妤又略添了幾樣調料,感覺差不多了就開始喊吃飯。

這滿滿一大鐵鍋的燉菜想要上桌是不容易了,大夥兒乾脆就捧著碗蹲在廚房裡就地解決,相比殷玠剛開始看到這鍋顏色實在是不怎麼樣的燉菜的驚愣,大夥兒就要淡定多了,有肉有菜葷素搭配多好啊,滿滿的舀上一碗,筷子略一攪就能撈起一片肥津津的五花肉,再多撈兩下總能找到一塊燉的軟爛的肉排骨,說真的,滿淮安城打著燈籠都找不到自家掌櫃的這樣的店家,一日三餐管飯不說頓頓都能見到肉,倒不像是來這兒乾活來了,反倒跟享清福似的,畢竟幾天下來腰還粗上一大截呢,沒見英娘狗剩這幾個年紀小的都已經有了嬰兒肥了麼,真是逆生長

了。

“掌櫃的,方才您將徐家大爺給請出去可把咱們給驚呆了。”狗剩拿著早上剩的冷饅頭,十分有經驗的往湯汁裡蘸上一蘸,原本潔白的饅頭頓時浸了湯汁染成了褐色,一邊津津有味的吃著一邊忍不住手舞足蹈,“您是沒瞧見徐家大爺的臉色,那叫一個黑喲。”

他們已經知道徐家人今日過來是為的什麼了,彆說,還真挺無恥,哪有就這樣大刺刺的讓人家將談好的生意讓出來的,分明就是看他們掌櫃的好欺負麼。

容妤忙擺手,堅決不攬這個功勞,“我可沒這個本事,得問你們殷掌櫃。”

狗剩笑嘻嘻衝殷玠一豎大拇指,“殷公子果然厲害。”方才殷公子進店的時候他正好在大堂,一陣風似的卷進來那氣勢可叫一個嚇人,而且開陽他們不愧是殷公子手下的人,帶著人往門口一站,一個個的跟門神似的,要不是親眼看著他們變臉還真有些不信這些大哥就是平常在店裡跟他們插科打諢搶著劈柴燒水的同伴,有他們虎視眈眈的盯著徐家那些人硬是沒敢鬨居然就這麼灰溜溜的走了。

“徐家大爺可是出了名的難纏,這回莫不是會記恨上咱們吧,”狗剩高興,李嬸則憂心忡忡,自從得了那塊禦匾徐家人行事就愈發猖狂了,不知有多少店家在他手裡吃了悶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左右都是要記恨的。”都說同行要不就是冤家要不就是親家,就徐家人那芝麻粒大小的心胸顯然親家是當不成了,冤家是遲早的事兒。而且徐家到底隻是一介商戶,還真沒勢大到那個地步,明麵上還真不敢瞎折騰,頂多就是耍點陰私手段,從前能在淮安城裡為王稱霸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頂上有人撐著,至於現在嘛,誰還沒個靠山咋地。

容妤雖然不愛挑事兒,但總不能由著人當軟柿子捏,想想初來乍到開店時還教誨紅豆小心禍從口出不能輕易得罪徐家的情形,再對比現在,容妤覺得她大概是飄了,果然有人撐腰底氣就是足,至於底氣......容妤夾了一塊肉骨頭奉給殷玠,目光溫柔,“多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