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豬肉脯(1 / 2)

容妤收了個徒弟的消息在店裡算是一片風平浪靜,畢竟雲熠早就在店裡做學徒,掌櫃的看中了他的資質收為徒弟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至於身份麼,店裡氣氛和睦個個處的都跟兄弟姊妹似的,就按掌櫃的說的,管他是誰,隻要踏進了店門那就是一家人,哪有跟著外人欺負自家人的道理?

狗剩英娘他們這些年輕人自然不用說,提起來總要唾上徐家幾句。哪怕是李嬸都念著當初雲家酒樓的仁善之行再一想雲熠的遭遇都忍不住念佛,背地裡還很抹了兩回眼淚。

店裡一派友善欣欣向榮之景,可話傳到徐家耳朵裡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本來好好的酒樓被一把火燒了大半損失就不小,偏偏還一沒陰謀二沒陽謀,純粹就是一場意外壓根就賴不到旁人身上,哪怕是揪著看店的夥計不放嚷著讓賠錢那也沒錢可賠,更不用說火又不是人家放的,要賠也不占理啊。

最讓人心焦的還在後頭,那塊禦賜匾額在這場火中確實是受到了些不大不小的損傷,哪怕搶救的夠及時,那牌子上的字卻被火燎到了,“徐”字短了那麼一截。

若說從前拿到□□爺的親筆題字時徐家有多得意,那現在看到這半殘的“聖跡”心中就有多慌亂,這可不是一塊普通的匾,□□爺親賜的,這要是被有心人一宣揚,一頂不敬的大帽子扣下來弄不好全家都是要殺頭的。

剛得到消息,徐家那位當家老爺子白眼一翻就撅了過去,等好不容易尋了大夫將人救了過來,卻又因為受的刺激過大竟直接癱在了床上嘴歪眼斜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換過幾個大夫來瞧,無一例外就一句話——

刺激過大中風了,好好養著吧,沒準過個一兩年就能走路了,至於重新掌勺,暫時還是不要想了。

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徐家人頓時就傻眼了。

徐家酒樓現在能這麼得意很大程度上就是仗著有老爺子這塊活招牌,現在好了,禦賜匾額毀了,老爺子也不成了,雖說徐家二爺手藝也得了幾分真傳但到底比不上老爺子,真要說撐門麵就差得遠了,這段時間徐家人簡直就是烏雲壓頂臉上就沒露出過笑。

有醫

士倒也給指過一條路,說是東市永林巷子打頭那家有位祁大夫,醫術十分了得,若是誠心上門倒是可以請他來看看,沒準老爺子的病情還能穩得住,隻是有一點,祁大夫那人性子古怪的很,從來都是隻看心情救人,要是碰到看不順眼的就算是知府大人去了照樣不見。

徐家人為了老爺子的病情嘴上都急出了泡,一聽說有名醫哪裡還顧得上這許多,倒不是說多有孝心,而是眼下老爺子還不能倒,兄弟幾個一合計,徐家大爺就拎著禮物就上門去了,若是旁人還好,偏偏碰上的是最不待見徐家的祁大夫,老頭兒連眼睛都被抬一下就兩個字,不治。

彆淨瞎扯些什麼醫者仁心眾生平等之類的話,沒用!

徐家人向來趾高氣昂慣了,哪裡見過這麼這麼乾脆利落拒絕人的,上一次被人拒絕還是在有間食肆與容掌櫃談事兒結果被店裡的夥計規規矩矩的“請”了出來,那回也就罷了,好歹人家容掌櫃和葉知府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在,勉強算是有個後台,你一個民間大夫又不是什麼金貴大人物在這兒耍什麼大牌充能呢。

徐家大爺本來就不是什麼善茬兒,當即惱朽成怒就打算來強的,結果時機還真不巧,那天正好是祁大夫帶著小崽子回去收拾東西,有團哥兒在的地方必有大白,自從上回在人販子手中吃了虧弄丟了團哥兒充分了解了人間險惡之後,現在大白出門那都是雄赳赳氣昂昂,眼觀六麵耳聽八方隨時做好了撲上去乾架的準備。

徐家大爺帶的人不少,但無奈大白太猛,一爪子撂倒一個,最後竟直接朝徐家大爺某個不可描述的地方張了血盆大口,得虧徐家大爺練過兩年好歹還算有些身手,情急之下腰杆子十分靈活的往旁邊一扭好歹保住了那重要部件,但大白原本就不是衝那玩意兒去的,這家夥惡趣味的很,沒等徐家大爺鬆口氣,咬著褲腰帶就是狠狠一扯,隻聽“刺啦”一聲響,破布條子與尖叫聲齊飛,瞬間就讓人露了點。

且不提是怎樣當時是怎樣一副換亂場景,隻知道那日過後,淮安城裡就開始流傳起徐家大爺苗而不秀,是個銀樣鑞槍頭的戲言。

俗話說雪中送炭的人少,火上

澆油的人那是一抓一大把,徐家平時為人不仗義,眼下有了坎不管有仇沒怨的都恨不得順勢踩上兩腳,特彆是從前在徐家大爺手中吃了悶虧的人,見他難得吃癟隻恨不得將他的狼狽樣宣揚的滿天下皆知,更有那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說書人乾脆就充分發揮自己編故事的能力,將一出“狗戲惡棍”的編的繪聲繪色,每回一開講茶樓裡都是座無虛席。

吃著茶樓從有間食肆新進購的什麼鹽焗腰果、蟹黃鍋巴、山藥脆片之類的小零嘴,時不時再啜兩口上好的雨後龍井,要是舍得花錢的還可以來點肉食,彆說,那豬肉脯的滋味還真不錯,上好的豬後腿肉剔了皮、膘剖成薄片,也不知都放了些什麼佐料醃製,烤出來的肉質不焦不柴瞧著色澤棕紅油亮得很,咬著也十分有嚼勁,上頭灑了芝麻粒,蜜汁口味的鹹中透甜,若是換成麻辣口的滋味就愈發濃烈,越嚼越有味兒,絕對是打牙祭首選。

好故事配上好吃食,茶樓的生意那是一天比一天好,為了搶生意博眼球,同一個腳本已經衍生出了十好幾種版本,一個比一個勁爆,徐家大爺算是很出了一回名可又沒法兒直接上門找麻煩,畢竟我又沒有指名道姓報大名,不帶對號入座自個兒碰瓷的。

顏麵儘失的徐家大爺咬碎銀牙和血吞,在家摔碎了好幾套茶碗,偏這事兒還不能鬨上公衙,難不成還說我被一隻狗扒了褲子當街遛鳥?

當得知祁大夫與那有間食肆關係不淺之後,徐家幾乎就已經認定了是有間食肆要打擂台,眼下又得知有間食肆的掌櫃竟還收了雲家的小孫子為徒弟,更加坐實了有間食肆是有意的想法,一時間徐家簡直是又氣又怒。

雖然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但雲家與徐家當初那點事兒究竟是怎麼個情況旁人不清楚,幾位當家人心中明鏡似的,說的直白些,雲家和徐家中間那可是隔了幾條人命,這個時候冒出個雲家小子難保不是回來尋仇的,要是那塊匾沒有受損徐家或許還底氣足些,但現在心中有忌憚怕事情暴露也隻能先按耐不動。

徐家如何容妤壓根就沒放在心上,上回知道大白使壞讓徐家大爺出了大醜也隻是無奈的笑了笑,轉身就給做

了一頓大餐當是犒賞。

這年頭這麼通人性的狼可是難得,還知道使壞不給留把柄,身上牙齒印一個沒有,驗傷都沒法兒驗,大不了就賠一套衣服,容妤對此表示很滿意,就算是揍人那也是得講究技巧的,渣沒虐到反將自己賠進去的事兒千萬不能乾。

瞥了一眼旁邊盤腿坐著配小團子玩拚圖的俊朗男子,容妤心中感歎,不愧是廣平王養的狼,一看就是見過場麵的,這機靈勁兒一般人還真比不上。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為期三天的秋闈就已經結束,彆管考的好還是不好,一出考場先是大舒了一口氣,在小房間裡坐上三天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除了白牆就是考卷,彆看就這麼幾天,還真能把人憋壞了。

“阿爹。”英娘早早就在考場外守著,等見裴秀才隨著人流出來了忙迎了上去,“阿爹累壞了吧。”眼見裴秀才眼睛底下都泛起了青,英娘臉上滿是心疼,掌櫃的說的還真沒錯,考試熬人,這要是身體素質差點的三天號房蹲下來人還不得直接倒下去啊。

裴秀才倒是一身輕鬆,搖頭笑道,“還好,感覺精神的很。”心中壓著的大石頭沒了人可不得精神麼。

今日最後一場是上午考完,眼下也不過才日中,仰頭看了看正當頭的太陽,裴秀才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明日是不是小公子的生辰?”

英娘點頭。

裴秀才撚了撚手指,笑道,“小公子生辰咱們該有些表示。”容掌櫃待他們父女倆可謂是十分儘心,哪怕手上銀錢並不豐厚,但好歹也得表一表自己的心意。

英娘自然是點頭稱是,她也是這樣想的,掌櫃的工錢給的大方,時不時還有各種補貼,她手上也攢了一些銀兩,貴重的東西買不起,但買些有趣的小玩意兒逗小娃娃開心還是可以的。

父女倆一邊商量著買什麼東西好,一邊相攜往食肆那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