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應允(部分修改)(1 / 2)

已近子夜,夜色黑沉如墨,一抹彎月高懸於空,如瀑月光灑下來落在枝丫上,在地上投下斑駁樹影,府中人靜,隻能聽見風拂樹梢發出的沙沙聲。

不過一牆之隔,殷玠負手立於牆角,時刻留意著隔壁的動靜,手掌攥緊了又鬆開,臉上神情是難得的緊張。

不遠處冒出了幾個黑壓壓的腦袋,看著還在牆邊來回踱步的男人,紛紛露出吃瓜的表情。

“王爺還在想什麼呢?不是約了容娘子見麵麼,直接翻牆過去不久好了。”小六不解發問,就一道牆的距離,不是三天兩頭翻牆走麼,咋地今兒還近鄉情怯起來了,“而且怎麼就一定要約在這個時候?都這麼晚了。”

“你懂什麼,”開陽拍了拍他的腦袋,“往後麵來點,彆被王爺發現了。”

小六聽話的往後挪了兩步,見自家下屬一臉疑惑懵懂的樣子,開陽清了清嗓子,壓低了聲音,“就是得晚上才好呢,月高風黑夜......”

話沒說完,就被小六搶過了話頭,“這個我知道,殺人放火天嘛。”

開陽一噎,毫不客氣的敲了他一下,“滿腦子都是打打殺殺的能不能文藝一點,什麼殺人放火,分明就是互訴衷腸時。”

小六摸了摸腦袋,嘟囔道,“可現在子時早過了,容娘子還會來麼?我看以容娘子的性子估計早睡著了,王爺與其在牆根等還不如直接找上門去呢。”

容妤現在已經榮升為小六他們等一乾王府近衛最欽佩的人沒有之一,畢竟是能將王爺管的服服帖帖的女子,這可是連陛下都辦不到的事兒,要不是他們親眼所見,簡直都不敢相信那個在容妤麵前溫柔體貼乖的跟狗似的人居然會是他們家王爺。

偏偏王爺巴巴的湊上去人家容娘子還愛理不理,再想想從前王爺在盛京令貴女們聞名色變的凶殘名聲,小六也隻能感歎一句,風水輪流轉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開陽摸了摸下巴,點頭,“也是。”他知道的事情要比小六他們多些,自然也知道王爺為什麼今晚巴巴的要約人見麵,總而言之成敗在此一舉,開陽默默握拳心中鼓勁,好歹也貢獻了那麼多孤本,以王爺的聰明才智一定能領悟到其中

精髓。

“進了進了,王爺進去了。”一陣衣袂摩擦聲響起,隻見原本立在牆角的人十分輕巧的就翻身進了隔壁,小六頓時高興的叫了出來。

開陽一巴掌糊他臉上,“小聲點!”連蹲牆角都不會蹲,還是天樞上道,開陽現在十分想念小夥伴,不過好像說天樞已經啟程回來了,算時間明天應該就能到。

沒功夫理會聽牆根的屬下,殷玠直接翻進了隔壁,兩人高的院牆對他來說如同虛設,院子裡靜悄悄的,院門口半個人影都看不見,殷玠又等了一會兒,立在樹下跟雕塑似的連衣裳上都蒙了一層露水,殷玠抿了抿唇,眼中漸漸漫上了一股失望的情緒,正打算直接去尋人,就見門口露出一片衣角,緊接著熟悉的曼妙身影出現在視線中。

容妤剛踏進院門就瞧見了立在樹下的那道頎長人影,心中不由得嘀咕一聲,居然還真是這兒,她倒不知道什麼時候廚房後頭的院子竟成了他倆的秘密故地了,不就在這兒吃了一回藕粉圓子麼,彆不是宴席上沒吃飽特意跑這兒來讓她給開小灶吧。

容妤既然敢來就乾不出畏首畏尾的事兒,橫豎這是她家也不怕殷玠會亂來,大大方方的往殷玠麵前去,剛走近就發覺不對了,被他過分幽暗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容妤下意識住了腳步保證兩人之間的安全距離,“你怎麼了?”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殷玠目光定在她身上,聲音幽幽,眼中似乎還帶了一絲哀怨控訴,“我都等了快半個時辰了。”

話剛落,外頭更夫敲鑼報時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容妤默了一瞬,她原本還真沒打算來,忙了一天她疲乏得很隻恨不得倒床就睡,可這人大費周章的還給塞紙條又實在是好奇他到底想做什麼,想了想還是決定來看看,隻不過先眯了一會兒睡過頭了。

秋夜天涼更深露重,殷玠衣裳上已經蒙上了些水霧,身上都透著股寒氣,應該確實是在這兒等了有一會兒了,容妤掃了他一眼,有些無語,“有什麼話就不能明日再說麼?偏要這個點?”

“不能。”殷玠搖頭,十分堅持,“今晚就得說。”

容妤覺得這場麵似乎有些眼熟,上回中秋燈會回來在馬車上攔著自

己不讓走的時候似乎也是這番對話。

見殷玠突然伸手開始解衣裳,容妤瞪大了眼不禁後撤了兩步,“你要做什麼?”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出格的事兒可做不得啊。

殷玠直接大步上前將自己的外裳披到了容妤身上將她裹得嚴嚴實實,“晚上天寒,你出來怎麼也不多穿件衣裳?”殷玠擰眉低斥了一聲,又順勢握住了她的手,“我帶你去個地方。”

冷不防身上就多了件男子的外袍,容妤隻覺得滿鼻子都是他身上的獨有的清冽香味兒,她其實一直都很好奇,殷玠身上的香味兒都是打哪兒來的,也沒見他熏香啊,被殷玠攥著手,容妤瞅了他兩眼,十分防備,“去哪兒?”

就算殷玠平常表現不錯,萬一激動過頭了當場變身呢。

見殷玠看她,容妤輕咳了一聲,“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得注意影響。”

殷玠默默看了她兩眼,也不等她反應突然就伸手摟上了她的腰肢,片刻之後——

“就這兒?”這回換容妤緊攥著殷玠的手不放了,低頭往下瞄了一眼,頓時覺得眼前發暈,死死扣著殷玠的手,容妤磨牙,“半夜將我叫出來就為了帶我上房頂?”上的還是自家院子自家廚房的頂,要不是怕將殷玠踹下去了她自個兒也得栽,容妤咬人的心都有了,她連蛇都不怕,卻十分畏高。

這屋頂離地麵雖然不算特彆高,但好歹也有兩層樓啊,腳下踩著瓦片力道稍重些還能聽到清淩淩的聲響,偏偏屋頂的設計還是一個斜坡,這要是晃兩下沒踩穩還不得直接滾下去?

注意到容妤臉色有些發白,殷玠皺了皺眉,也沒想到她居然會畏高,抿唇反手緊握住容妤的手,在她有些惱怒的目光中掏出了一個玉扳指。

“這是做什麼?”容妤眼睜睜看著殷玠從懷裡摸出來一個玉扳指就要往她手上套,手不禁往回縮了縮,可殷玠箍地緊壓根就不給她逃離的機會,幾近強硬的就把扳指套在了她的大拇指上,容妤手指纖細,扳指又是男子的樣式尺寸明顯不大相符,容妤隻能屈著手指才能讓這扳指不至於掉下去。

“信物。”殷玠言簡意賅,定定看著她,眸光深沉如墨,“我得先將你套牢了。”

這理由還真不

是一般的簡單明了。

殷玠身上統共隻有兩件配飾最值得珍視,一是那枚玉佩,因為是先皇後留下來的遺物殷玠異常珍視,眼下還在團哥兒脖子上掛著,再就是這個玉扳指,他的隨身之物,一定程度上就是他的身份象征。

容妤蜷了蜷手指,突然覺得這扳指套在手上有些發燙,想將它取下來殷玠卻牢牢扣著不讓,容妤沒想到這東西還帶強買強賣的。

“你故意的是不是?”容妤瞪他。

將她扣在房頂上,就算她想轉身走人都沒法,就連掙紮都不敢大動作,畢竟小命要緊。

殷玠輕咳了一聲,不說話,是有這方麵的考量來著。

果然,就知道這家夥沒安好心,容妤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站著看下頭的景象心中實在是瘮得慌,乾脆直接扯著殷玠一同坐了下去,兩人並肩坐在屋頂,仰頭就是皎潔的月亮,漫天星辰似乎觸手可及,這種燦爛的星光也隻有在未經汙染的原生態環境下才能看到,容妤的手還被殷玠牢牢的攥著,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唯一的不同是,容妤仰頭看星空,而殷玠側頭盯著容妤眼睛都不眨。

“殷玠,我會當真的。”不知過了多久,容妤看星星看得眼睛都有些發澀,緩慢的眨了眨眼睛,突然偏頭看他,幽幽開口。

其實她心中早就已經有預感了,但她還是選擇了前來赴約,她從來都不否認自己對殷玠的心動,可同時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簡簡單單一句兩情相悅就能掩蓋過去的,殷玠現在待她好,對她多番容忍,那是建立在有情的基礎上,可若是有一日這份激情散去了呢?殷玠不比尋常男兒,她也不願隻做以男子為天的後宅婦人,更何況中間還有一個靖國公府,脫開現實談感情那就是耍流氓。

殷玠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敏銳的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按耐下心中的激動,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從來都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