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皮肚麵(1 / 2)

葉宸想抓壯丁的想法算是落了空,無他,就是殷玠生病了,病的有些重。

淋了雨又喝了一夜悶酒,被開陽扛回去後就沒睜過眼,緊接著就發起了燒,高燒燒得迷迷糊糊的死拽著開陽的袖子不放,嘴裡直念阿妤,開陽心中那個顫呀,想王爺什麼時候這麼弱不禁風了,風裡來雨裡去大雪裡待上三天回去還能活蹦亂跳呢,不過病了也好,瞧這昏迷著都不忘念人家的名字得多深情呐,這要是不讓容娘子過來瞧一瞧他都對不起自個兒這王府第一近衛的稱號。

開陽當機立斷,天還沒亮就往隔壁去使勁的敲門,務必敲鑼打鼓讓王爺憂思過度一病不起的消息傳得越響亮越好,容娘子心善,沒準見著他這可憐的模樣能心軟一些呢。

開陽想的很美好,最後在他死纏爛打舌戰蓮花說的好像殷玠立馬就要嗝屁直接升天之後,還是將那尊大佛給請來了,隻是請來之後——

想到王爺拽著人家女郎的袖子喊“阿娘”的場景,開陽就恨不得哭著去撞牆。

你特麼都喊一晚上的阿妤了,怎麼正巧人家來了你就改喊娘了呢?

開陽簡直都不敢回想容妤當時的臉色,隻差沒把藥罐子直接糊他臉上了。

“王爺啊王爺,不是屬下沒儘力,是您自個兒太不爭氣啊!”開陽一邊儘職儘責擰帕子給殷玠擦臉,一邊嘮叨,“您瞧瞧您,多好的機會啊,比一哭二鬨三上吊都強,自然不做作,結果呢,唉,知道您想太後,但也不能逮著誰都喊娘啊。”

葉宸今兒也抽空來了一趟,坐在旁邊椅子上一邊喝茶一邊聽開陽碎碎念,掀了掀唇,“他一貫都缺心眼兒你又不是不知道。”

開陽輕咳了兩聲,一本正經控訴,“葉大人,咱們王爺已經夠可憐了,這個時候您該報以同情。”

“嗬,”葉宸冷哼了一聲,“活該!”

機會送到跟前了都抓不住,還好意思博同情。

天樞實在是受不了了,耿直開口,“葉大人,王爺是真病了。”言下之意,真生病,又不是裝的,哪兒能掐著時間算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啊。

“對哦,真病。”開陽恍然,忙跟著點頭,“都昏了三天了呢,說

起來還是那夜跟您喝了酒的。”

葉宸,“......”感情還是我給他喝病的對吧。

葉宸覺得自己怕是和殷玠八字不合,犯衝。

“他身體到底怎麼回事?”葉宸問,“祁大夫怎麼說的?”

要是光隻是淋雨當然不會這麼容易就發燒昏迷,開陽與天樞對視一眼,臉上的笑容都斂了斂,“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就是有點虛。”開陽清了清嗓子,重複祁大夫的原話,“死呢,一時半會兒死不了,隻要不瞎折騰再蹦躂個三年五載不是問題,但想全須全尾的活呢,也沒這麼簡單。”開陽是真的被祁大夫那句‘全須全尾’給嚇到了,總不能還得缺胳膊斷腿吧。

“嗯?說人話。”

“王爺體內的血蠱隻要不是刻意而為,一時半會兒發作不了,但這麼多年下來對身體的損傷有些大,”天樞接話,頓了一下,“祁大夫說能解,隻是還缺一味藥引。”

“那還不趕緊去找。”葉宸也是一喜,他是知道殷玠早年就中了暗算的,血蠱陰毒,不見血還好,一見血就容易發作,偏偏殷玠又是在戰場上廝混的,不見血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當年儲位之爭激烈,先帝偏心偏到沒邊了,太子與殷玠兩兄弟的處境簡直艱難,就連他們這些被視作□□的權貴都受到打壓,殷玠隻能舍下尊貴的皇子身份往軍中搏前途,後來殷玠屢建戰功在軍中頗有威望,為了奪兵權,榮王不知打哪兒弄來這東西伺機暗害,自然了,榮王並他身後的世家在陛下登基後被收拾了個乾淨,但殷玠身上這東西終究是個隱患。

開陽哼哼哧哧,“就是不好找才愁啊!”千年犀角香,他都要懷疑祁大夫是不是故意騙人的,這玩意兒聽都沒聽說過。

“那就慢慢找。”都這麼多年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禍害遺千年,殷三兒命硬著呢。

隻是,葉宸瞅了兩眼還癱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殷玠,撇了撇嘴,虛成這樣,不行啊!

等葉宸走了,開陽繼續絮絮叨,指望能通過語言攻勢喚醒沉睡中的病美男,由於吐糟得太過認真,以至於忽略了男人輕顫的睫毛。

“王爺啊王爺,聽說林老大人已經給列出了一長串門下青年才俊的名單了,您要是再不

醒,容娘子可真就要帶著小公子改,”話沒說完,開陽突然“嗷”了一嗓子,手腕被人鉗住,疼得臉色都變了,“王王王王爺,是我啊,疼......”

殷玠眸光銳利,剛睜開眼眼中似乎還有些迷茫,等看清了麵前的人後,立馬撤了手,“開陽。”

“誒!”開陽從齜牙咧嘴喊疼到喜笑顏開不過一秒鐘的事兒,由於表情轉變得太快臉頰都不禁抽搐了兩下,搓了把臉,開陽撲到他跟前拽著被子嚎的真情實感,“王爺啊,您可醒了,您要是再不醒屬下可要急死了,真是天神保佑上天有好生之德啊......”

眼見殷玠臉色越來越黑,生怕王爺剛醒就來一個大義滅下屬,天樞趕緊捂著開陽的嘴將人拖走,先將這幾天的事兒大概說了一下,並說已經將消息傳回去了讓陛下派人去找藥引,又問,“王爺,廚房熬了有米粥,要不要喝一點?”

“阿妤?”殷玠嗓子有些啞,想到醒來時聽見開陽在耳邊嚎的話,閉了閉眼,手下意識的握緊,他對血蠱不怎麼關心,想問容妤有沒有來過,但一想似乎又不大可能。

像是知道他想問什麼,天樞輕咳了一聲,“容娘子來瞧過了。”

殷玠眼睛倏地睜開,臉上露出一絲驚喜,“阿妤來看過我了?”短短一句話仿佛在沙漠中行走的人在臨死之際見到了一片綠洲,頓時讓人感覺到勃勃生機,阿妤知道他病了,來看他,是不是說心中有他?

雖然容娘子是被小公子哭著喊著給拽來的,但好歹也是來過了,四舍五入也算吧,隻是,見殷玠一臉喜悅的模樣,開陽有些不忍心,小聲嘀咕,“來是來了,就是走的時候更氣了。”

委婉的將他抓著人家姑娘的手不放一個勁的叫阿娘的事給說了,瞧著殷玠瞬間石化的表情,開陽安慰,“病中胡言,容娘子能理解的。”

殷玠幽幽看了他一眼,開陽瞬間閉嘴。

見殷玠掀被子要起來,天樞一驚,“王爺您這是要做什麼?”

在床上睡得太久,乍一起腦袋感覺還有些暈,殷玠揮開天樞想要來攙扶的手,緩了緩神,衝他沉聲道,“去砍一捆荊條來。”

“啊?”

“負荊請罪。”

“......”

*

一場秋雨過後,天氣愈發寒

涼,哪怕才是傍晚晚霞還在,都能感覺到陣陣涼意。

林老爺子與祁大夫在院子裡下棋,團哥兒被容妤裹得嚴嚴實實正靠在大白身上專心玩拚圖,林老爺子時不時瞥他一眼,捋了捋胡子越瞧越滿意,小娃娃聰明得很瞧這股機靈勁兒不愧是他們家的孩子。

“誒誒誒,你又悔棋。”眼角餘光瞥見祁大夫手在棋盤上抹了一下,一顆白子瞬間移了位,林老爺子立馬叫了出來,“彆以為我沒瞧見。”

“誰說我動棋子了?誰能作證?”祁大夫死不認賬,“彆是你老眼昏花吧。”

“呸,”林老爺子斜了他一眼,“你這小子棋品太差,忒沒意思。”

祁大夫哼了一聲,“要不是實在無聊誰跟你這兒下五子棋。”五子棋還是容丫頭教的呢。

“這麼簡單的玩法都玩不過,嘖,丟人。”林老爺子毫不客氣的開嘲。

祁大夫才不理他,抽了下鼻子,轉眼又是一臉笑容,“咱們今兒晚上繼續打馬吊啊!”容妤上回找了木匠刻了一整副麻將子,眼下正好四人湊一桌。

“不打!”林老爺子擺手,理直氣壯,“沒錢!”打了三天就輸了三天,攢下的那點子私房全進這老小子的腰包了,他才不敢這種利人損己的事呢。

“忒小氣。”祁大夫撇嘴。

林老爺子輕啜了一口茶,“今兒這茶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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