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小修】(2 / 2)

注意到她的目光,楊不棄心又懸了起來:“怎麼?”

“提到香樟林,又看到小花。這總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東西。”徐徒然抿了抿唇,旋即放鬆地舒展開眉頭。

“算了,多半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不用在意。”

……是這樣嗎?

楊不棄不解地皺眉。而另一頭,遙遠的香樟林內——

已經長到足有三層樓高的青蔥小樹,正混在成片的香樟林間,儘可能地挺直樹乾,順著微風顯擺著自己已頗具規模的樹冠。

仿佛如此,它不知何時才會歸來的父母,就會為它感到驕傲一樣。

……

楊不棄的出發時間訂得很早,就在當天中午。

必要的個人證件,早在之前借住的日子裡就已經辦妥。因此他隻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與徐徒然告彆。

徐徒然精神懨懨,隻站在家門口送他。楊不棄叮囑了一堆,方轉身走向等在外麵的計程車。徐徒然注視著他的背影,忽然開口:

“誒。我突然想起來,你還沒甩掉我啊。”

……?

楊不棄猝不及防,詫異回頭。略一思索,頗為局促地開口:“那就……我們分手吧?”

完全沒有作用。

徐徒然嗤了一聲,搖了搖頭:“算了,不急。等下次見麵再說吧。”

反正她忙完手頭的事,也是要過去的。

楊不棄見狀鬆了口氣,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又聽徐徒然道:“另外,糾正你一件事——咱們倆還沒在一起呢。”

所以分手什麼的,跨進度了屬於是。

“……”楊不棄被她幾句話搞得大起大落,明知她隻是在逗自己,還是忍不住耳根微紅。心跳微微加速,他略一躊躇,反往徐徒然的方向走了幾步,清了清嗓子,剛要開口,徐徒然的聲音再次響起:

“所以,等這次的事情忙完以後,我們再去一趟‘至純之愛’吧。”

楊不棄:……

剛剛醞釀好的情緒和台詞瞬間堵在喉嚨口。他一言難儘地張開嘴,卻頓了好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麼是……至純之愛?”

“在那地方約會我會比較賺。”徐徒然十分誠實。

親親抱抱還能送作死值。雖然她現在等級高了可能拿得少……但反正都是白送的,不要白不要。

楊不棄:……

他琢磨了一下,決定還是放棄跟上徐徒然的節奏,破罐破摔地開口:“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很好。”徐徒然毫不意外地拍手,愉快地下了結論,“那就這麼定了,第一次約會就去至純之愛。我到時候負責訂位置。”

……就這樣嗎?

那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又湧了上來,但偏偏因為對方是徐徒然,又好像一切都不奇怪。

楊不棄盯著徐徒然看了一會兒,放棄般地歎了口氣,旋即輕輕笑了起來,試探著往前走了幾步,衝著徐徒然打開雙臂。

徐徒然坦然地迎了上去,下巴輕輕靠在楊不棄肩頭。明明距離還挺遠,可楊不棄的心跳卻很清晰。

“我喜歡你。”她耳邊再次響起楊不棄的聲音,“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徐徒然輕輕應了一聲,忽似想起了什麼,若有所思地垂眸往楊不棄腰上看了一眼,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

“我知道我忘了什麼了。”她一巴掌拍上楊不棄的肩胛骨,“我把你兒子放在香樟林了。”

楊不棄:“……?”

???!

“不是,你等等。”他一下把人拉開,“我們什麼時候有一個……”

還沒等他說完,身後計程車傳來催促的聲響。楊不棄無奈,回頭與司機道了聲歉,再次看向徐徒然:“算了,到時候再說。電話聯係。”

徐徒然懶懶地“嗯”了,目送著楊不棄三兩步鑽進車裡。楊不棄隔著車窗與她揮手,轉眼就被拖走很遠。徐徒然很儘女友義務地目送他離開,在計程車消失在視野之內的瞬間,腦海中卻再次響起熟悉的冰冷聲音。

【恭喜您,獲得一點作死值。】

徐徒然:……

*

“很顯然,那就是一次送分。”

又五天之後。徐徒然家中盥洗室內。

肉糜狀的係統端坐在洗臉池旁邊的置物架上,振振有詞:“那個作死值係統,它給你明裡暗裡送分還少嗎?那次估計也是一樣,看看情況差不多,直接就給分算過了,你也不要想太多。”

兩個人剛剛確定關係,其中一方立刻就打車跑了。跑了還不回來。這四舍五入再抹個零,不就等於把人給甩了麼。

而且當時還有外人在呢,那個計程車司機旁觀了全程。再四舍五入一下,這就是當眾把徐徒然給甩了,而且當著外人的麵,他還沒有回應徐徒然去“至純之愛”約會的邀請,四舍五入等於拒絕。這多下人麵子啊。更貼原劇情了。

由此可見,作死值係統這一點數值,給得合情合理,非常說得過去。

“是這樣最好。”正往臉上撲涼水的徐徒然抽空道,“但我總覺得不太對。”

“哪裡不對。”係統不以為然,“自從他離開,你倆電話就沒斷過,要有不對勁你早就發現了。”

……這倒是實話。

徐徒然關上水龍頭,默默想到。

出於對那一點作死值的困惑與警覺,這幾天以來,她一直與楊不棄保持聯係。可以確定,截止目前為止,楊不棄一直活得好好的,還沒死。

精神狀態也沒什麼問題,甚至比以前更機敏。通過他和蒲晗兩邊提供的情報,徐徒然沒費什麼勁就確定了一件事——最近確實又有可疑人物在香樟林的入口附近出沒,而且數量正在增多,已成彙聚之勢。

楊不棄還透露,這兩天在香樟林附近感受到了高階可憎物的氣息。這更讓徐徒然篤定了自己的猜測。

剩下的星星碎片,是打算先從香樟林下手。

而就在昨天,楊不棄在電話裡告知,自己要衝擊生命的星級,會強製自己進入較長的睡眠,暫時無法再聯係,這讓徐徒然原本放下的心不由再次懸了起來——雖說生命傾向本就屬於楊不棄,但升星這事可是會導致副作用的。萬一楊不棄升著升著就死了呢?

再加上楊不棄離崗,她缺少及時獲取情報的渠道。徐徒然便爽快地決定,直接出發去香樟林。

係統對此卻並不看好。

“你現在狀態還是不太穩定,不建議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它幽幽道,“搞不好會引起重大事故。”

“……我猜也是。”

徐徒然抬起臉來,望著鏡中的自己,深深歎了口氣。

隻見鏡麵光潔,倒映出的卻並非人麵,而是一張純由繚繞黑霧構成的“臉”,霧氣的縫隙間,似有什麼在隱隱蠕動。徐徒然試著張嘴,鏡子裡的自己,卻隻從霧氣中探出了一根小小的觸手。

她盯著鏡子看了一會兒,方見鏡中的麵容逐漸恢複正常。她隻隨手一抹,便見鏡中的皮膚又掉下一片,再次露出下方湧動的霧氣。

徐徒然無奈地閉了閉眼,借著拍爽膚水的機會,將那片皮膚又給拍了回去,順口道:“我決定自己開車過去。”

係統:“……你有駕照嗎?”

“我會混亂。”徐徒然一本正經,“我可以讓人沒法查我的駕照。”

預定了。重大的交通事故,預定了。

係統眨巴了一下眼睛,見徐徒然確實沒有改變主意的想法,隻得歎了口氣。

“其實你不一定非要用人類的交通工具。”它道,“你現在的技能不是都升級了嗎?你可以直接用它們啊。”

不管是利用穢霧飛過去,還是從血肉濁河劃船過去,理論上都是可行的。

“實在覺得麻煩,你還可以給你在香樟林裡的仆人傳遞消息,讓他們進行儀式,那你就可以直接利用域轉移過去了。”係統認真建議。

“這主意可以。我記得薑思雨就這麼做過。”徐徒然打了個響指,“不過糾正一下,香樟林的那位,可不是我的仆人。”

話雖如此,她也不一定就會用這種方法。一開始根本沒往這個思路去想,經係統一提,她這才意識到,其實除開交通工具,她還多得是趕路的法子。

“早就說了,這是認知水平問題。”係統似是對此毫不奇怪,“你現在的認知,大部分還局限在人類的層麵上。這也是你雖然獲得了星輝,卻沒法完全掌握的原因。”

“所以說,趕緊完成儀式。這事非常重要。”

“……”徐徒然沒好氣地看它一眼,難得沒有出聲反駁。

雖然覺得不爽,但不得不說,係統這次切中了要點。這幾天來,她一直儘可能地融合著星輝的力量,雖說實力提升得很明顯,然而對於自我的把握感,卻仿佛越來越弱了。

她有時會覺得自己像霧、像風,像從高處俯瞰著世界的巨眼,像停留在時空中心,無需改變也從不改變的某個存在;有時又會覺得自己正在從高處墜落,直至落回現在的這個軀殼裡。

似乎有什麼,正在從她的體內向外蔓延。但她無法理解,因此也無法掌控——她現在的形象,正是這無法掌控的結果之一。

還好她有先見之明——早在楊不棄離開前一天,她就已經覺得有哪裡不對了。正好第二天楊不棄提出要去香樟林,她二話不說就順著將人送走。不然真讓楊不棄看見她現在這樣,搞不好對方已經沒了。

不過往好的方麵想,起碼她現在打起架來,更有底氣了。

就像係統說的,這段時間的融合,讓她掌握的大部分技能都有了質的飛躍——這裡的“大部分”,指的自然是混亂和天災兩個方麵。

天災傾向上,主要體現在技能效果的補充。應該是因為戰爭傾向也被她占了的關係,升級後,她的天災技能都帶上了一些戰爭傾向的特質:

“穢霧”,在原有的吸食生命的前提下,還擁有了傳播瘟疫的能力。而“血肉濁河”,則可以讓被河流分割開的群體,自然而然地陷入彼此仇視的狀態。

不僅如此,她還能從血肉濁河中召喚骷髏士兵和亡靈大軍。這二者的存續時間取決於河流的存續時間,戰鬥力也與河水的豐沛程度息息相關。

“冰十八”擁有了戰鬥巨人和戰車兩種形態,她可以憑自己的心意召喚。至於“七號冰”,它在使用方式上則沒有什麼改變,隻是冰塊碎裂後產生的碎片,被賦予了奇特的能力——若是掉入了人的眼睛或心裡,它將會扭曲他們的所見,讓他們對周遭的一切更容易產生敵意。而若是他們已經處在敵對狀態,這些飄進他們眼睛的碎片,則會讓他們對敵人和自己的狀態產生嚴重的誤判。

……這樣說起來,倒更像是真正的“白雪女王”了。

不過令徐徒然有些在意的是,與七號冰相關聯的“非正常理智”狀態,在升級後則完全不見蹤跡,也無法再通過概率觸發。係統對此的解釋是,這算是一種自我保護機製。

“你現在無法掌控的東西太多。如果讓你進入那種狀態,你搞不好會把自己玩死。”係統道,“那本身就是一種更接近你本體的狀態……能夠強製將它的進入途徑關閉,已經是你實力增強的體現了。至於彆的,再說吧。”

……

還好,徐徒然想想之前因為這個狀態浪費的五千作死值,倒也不是很心疼。

至於混亂傾向上,徐徒然原本掌有的“不幸兔腿”和“撲朔迷離”,則都得到了一次改頭換麵的升級——

真正意義上的“改頭換麵”,連名字都換了的那種。

“不幸兔腿”更名為“神之吻”,可以讓碰觸到的所有人都短暫失智、陷入混亂或者空白,若是在血月籠罩的範圍,這個效果可以延續得更長。

“撲朔迷離”的升級版,則為“月光舞池”。效果為,徐徒然可以主動升起一輪血月,不限時間地點。而在血月籠罩的範圍內,她將能自動影響其他生物的神智,造成長時間的混亂或降智。但具體的效果因人而異,不如神之吻穩定。

此外,她還擁有對技能覆蓋對象的“豁免權”,既可以選擇性地取消對某些對象的影響。反過來說,這也算是一種主動技能了。

至於野獸方麵,還另外單獨解鎖了一個技能給她。徐徒然覺得太少,又開了作死值係統之前給的技能補充包,結果也隻開出來一個。也就是說,她現在在野獸傾向上,擁有獨立的兩個技能。

第一個非常簡單粗暴,就叫做“異獸”。

這個技能下擁有兩個效果,第一個為“震懾”,顧名思義,就是她可以通過咆哮對其他生物形成強行壓製;另一個則是“生長”——這部分徐徒然不太能理解。不過從文字說明來看,似乎是可以讓她在脫離軀殼束縛的前提下,自由變成任何生命的形狀,甚至可以從不同的生命體上學習或掠奪部分,用來組裝在自己的身體上。

第二個技能,則相對要使用很多。

低鳴。

她可以發出奇特的“鳴叫”,這聲音能穿透任何障壁,能抵達任何地方,可以向指定的任何對象傳達信息。

不過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目前還沒融合好,這個技能存在著兩個局限。首先,她隻能向自己確切認識的傳達信息;其次,她目前能傳達的信息都非常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

比如,她每次試圖用低鳴聯係楊不棄時,都隻會說“在不在”、“在不在”——而每當這時,楊不棄就會離開香樟林,到外麵給她打電話。

這兩天稍微進步了些。比如聯係還在域中的薑思雨時,她能傳達的字數一下翻了個倍。

除了問“在不在”,她還能讓她“開開門”。

薑思雨也很配合,昨晚就已經通過筆仙之筆傳來了消息,表示今天會將廢棄寫字樓的出入口打開,徐徒然隻需要到點兒過去等著就行。

徐徒然很高興,當場又回了好幾句“你真棒,謝謝你”。給孩子開心得,借著筆仙之筆,又比了好幾個心。

說到筆仙之筆。它和唱歌筆這哥倆最近也是變得挺有意思。在徐徒然剛獲得星輝的初期,這倆基本就會裝死,平時就縮在房間角落,大氣不敢出一個。最近也不知道是她變得不太像人了還是怎麼著,這二筆忽然又變得熱絡起來——

筆仙之筆每次進行單方麵傳話前後,都會加上一段恭敬到堪稱狗腿的“禮貌用語”;至於唱歌筆,則自覺兼任了徐徒然的鬨鈴工作,唱的還是不知從哪兒學的《祝你平安》。

就連純粹的升級工具,混亂小夜燈,都開始釋放出了友好的信號。在唱歌筆放《祝你平安》的時候,它會配合地閃燈,還是彩色的那種。

唯有狐狸擺件,依舊是一副清冷不想搭理人的樣子。平時能裝死就裝死,能隱身就隱身,竟莫名讓徐徒然體會到了一種“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的氣質。

也不知道是該說躺平,還是該說佛係。

“說起來,這次出門,道具還是看著帶兩件?”徐徒然咕噥著,一邊擦著手上的水,一邊往房間裡走去,“彆的不說,筆仙之筆還是很有——”

話未說完,忽聽房間裡傳來“砰”的一聲。

下一秒,便聽唱歌筆的聲音從房間裡傳出來——依舊是“祝你平安”的旋律,也不知道是在祝誰平安。

徐徒然快步進去,隻見放在桌上筆仙之筆已然炸得就剩半截了。她莫名其妙,小心翼翼地剛要靠過去,便見筆仙之筆斷口處的墨水咕嘟兩下,從裡麵吐出一個又一個小小的泡泡。

【東山林】

【很奇異】

【外麵人】

【不對勁】

徐徒然:……

東山林,也就是香樟林。但現在楊不棄理應已經睡了,傳達消息的應該不是他。

徐徒然琢磨了一下,明白了:“是那邊的域主托你傳達消息的?”

筆仙之筆虛弱地吐出一個句號,不說話了。

係統嘖了一聲:“造孽啊,難怪呢。”

那邊的域主,指的自然就是鎮守在香樟林中的木頭人。多半是楊不棄怕有消息傳不過來,將聯係筆仙之筆的法子也告訴了他。

問題是,那位本身就是辰級了,而且已經向星星的祭壇獻祭很久,與之息息相關。地位比筆仙之筆不知道高到哪兒去了。

他敢叫,筆仙之筆也得敢聽。而敢聽的結果……也就是這樣了。

“老實說,你該設計一套自己的溝通儀式的。”係統道,“看把人害的……”

“我這不還沒習慣嗎。”徐徒然咕噥著,小心翼翼將斷成兩截的筆仙之筆裝進盒子裡,又將其他幾個可憎物飛快打包,塞進了包裡。

看來香樟林那邊,鐵線蟲它們終於打算下手了——不過在趕過去之前,她還得先去找一趟薑思雨才行。

*

另一邊。

兩小時後。

將臨正在便利店裡買東西,冷不防手機忽然響起來。她掏出手機,對著屏幕上跳出的信息看了片刻,輕輕歎了口氣。

“不好意思。”她轉頭看向櫃台後麵的收銀員,“我這裡還有些積分券。能幫我換掉嗎?”

“您好,可以的。”麵容尚且青澀的收銀員點了點頭,掃了一遍將臨的會員碼,“您這邊有三張墨西哥雞肉卷的兌換券、兩份中杯拿鐵兌換券,還有幾張指定商品半價券……請問您要用掉哪張?”

“全部。”將臨不假思索,“還有卡上的兩千多積分,我也想全部用掉。”

“……?”收銀小哥愣了一下,“全部?”

“嗯。”將臨認真點頭,順手將一頭亂糟糟的灰色卷發撥向了腦後,“能用掉多少,都用掉。今天晚上我要去趟外地。”

之後,怕是再也沒機會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