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2 / 2)

朝雲國和大燕國這兩個國家在冗雜的禮節這件事上倒是達成了一致,天天遞上來的請安折子不知凡幾,所以對於這封奏折,在問明了不是什麼攸關生死的要緊事後,她依然按照舊例,把它擱在一旁了。

終於問明白了這個烏龍是怎麼形成的禮部官員哭笑不得:

“雖說不攸關生死,可畢竟是終身大事,殿下還是回去看一眼的好。”

——他們說的根本就不是老皇帝的後宮,是施鶯鶯的。

被從根源上擊垮過之後,大燕國往日的陳規陋矩頓時破除了大半。

女人們一個個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好像那些往日裡對她們指手畫腳、非打即罵的“一家之主”,也沒有那麼厲害:

看看隔壁朝雲國,大家一起求學一起出仕做官,憑什麼隻有區區一江之隔,你在這邊就能作威作福了?

再加上施鶯鶯在進攻大燕國的期間,大燕國的男人隻為了這麼個區區無關痛癢的毛病,就把往日的威風去了大半,更是讓他們的顏麵一落千丈,抬不起頭來:

這邊是主動開城投降的廢物叛徒,那邊是在施鶯鶯麾下實打實操練了三年的兵士,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更不用說她接管了大燕國國都後,發布的一係列恢複民生、獎勵耕織的措施中,還夾雜著為女子做主的律法,直接把朝雲國的條例搬了過來:

在“大燕國男人的威風被從根源上滅掉了”、“舊例在朝雲國已實行多年沒有大疏漏而且便於推廣”的種種優勢加成之下,大燕國的人們也迅速扭轉起了固有的概念來。

——或者說,不扭轉不行。人都是惜命的,不會拿掉了就再也長不回來的頭挑戰一下新法和新的統治者的權威。

自然也有人不信邪。

有個男人依然試圖因為區區一點不順心的小事就打自己的多年結發妻子,他的妻子立刻敲了鳴冤鼓把人給告到公堂之上,

再加上這是新法頒布後處理的第一件事,於是在施鶯鶯的授意下,刑部當場開張,迎來了改換上司後的第一樁案子,甚至連施鶯鶯本人都到場監理了。

大理寺判了兩人和離後又繼續往下嚴查,發現這男人的妻子竟然是他十幾年前花錢買來的,虐待家室和買賣人口罪疊加在一起,當即就判了這人一個問斬,甚至都不必等到秋後,新上任的大燕藩王親自動手,把人給一鍘兩半。

在這樣的威勢下,原大燕國的百官也顧不得傳統的男娶女嫁的理論了,當即就把這封奏折遞到了施鶯鶯的案上:

那是一封大燕國請求與朝雲國永平長公主和親的奏折,甚至都不求正室之位,隨便給個能安撫人心的名分就行。

施鶯鶯失笑出聲,在桌案上敲了敲:

“要和親的是哪一位?帶他過來。”

應召入宮的燕飛塵在得知了前因後果後,沒能得償所願地在施鶯鶯臉上,見到任何類似於害羞和靦腆的神色。

他自認為長得還可以,在他還身穿女裝,扮演“大燕國長公主”這一角色的時候,對他示好的人便不計其數了,換回男裝後更不差,可施鶯鶯隻是用那種溫柔得近乎冷酷的神色對他低歎了一聲,拒絕了他:

“我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有人會傷心的呢。”

燕飛塵隱隱明白了施鶯鶯是為什麼拒絕他的,卻還是不死心:

“長幼有序……”

“那我就喜歡年輕的。”施鶯鶯從善如流地改了口。

“我也不算老啊!”

“那我就喜歡蠢一點的。”

燕飛塵突然冷靜下來了。

他細細地看了施鶯鶯最後一眼,終於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似的,冷著臉起身,深施一禮後便匆匆離去,並成功在走廊上逮住了探頭探腦的謝北辰:

“你們這位長公主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看所有人的時候……都不像是在看活人。”

“你才發現啊?”謝北辰笑道:“我早就知道了呢。”

燕飛塵追問道:“那她為什麼會在乎你?”

謝北辰優哉遊哉地整理了一下衣袖。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跟在施鶯鶯身邊多年的緣故,以至於這個動作他做來的時候留,都與施鶯鶯有著如出一轍的瀟灑風流之感:

“因為她說,她不會讓我死。”

——她蔑視愛情,認為這是無常的東西,世間種種風花雪月,到頭來都不如手中的權力能讓她安心;所謂的“神仙眷侶”的相伴,也不如建立在冷冰冰的利益關係上的盟友關係來得牢固。

對這樣的心懷大誌、心懷家國天下的明君之材而言,當年在江上的那一句“我不會讓你死”,便已然等同於愛語了。

“所以你無論如何都比不過我的,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