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雷霆(1 / 2)

袁愛珍感覺自己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在夢裡迫於世俗壓力和父母的哀求,放棄了自己想要堅持一輩子的喜歡的事業,隨隨便便嫁了個平平無奇的人,然後過完了與尋常人並無二致的人生。

按理來說,這不算什麼噩夢,畢竟這是千千萬萬人共有的人生縮影,可袁愛珍總感覺,那個夢裡有什麼特彆可怕的東西,一直藏在暗處對她虎視眈眈,隻要她鬆懈片刻,不知名的怪物就會從陰暗的死角裡跳出來,乾脆利落地一口咬斷她的喉嚨,撕開她的心臟。

這種充滿壓迫感的恐懼委實過於逼真,以至於袁愛珍起床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都快把床單和枕套給洇濕了。

她趕忙起床收拾好這一片狼藉,匆匆洗漱完之後,便趕下樓去,準備趕飛機,完成她足足計劃了三個月的雲南之行。

對她這樣的旅遊博主來說,雲南可真是個不得不去的寶藏之地。那裡景色優美,又有各具特色的少數民族,更不用提花樣繁多的美食了,不管是單純拍攝風景,還是撰寫具有當地特色的遊記,亦或者是嘗試轉型為美食兼旅遊博主,都是個極佳的選擇,也難怪袁愛珍會對這次雲南之旅重視到足足做了三個月的準備,恨不得把每條主要交通乾線都背熟了才出發。

然而她一下樓,便在自己的小公寓裡發現了兩位不速之客。

袁愛珍一看見自己的父母,便心頭狠狠一跳,有種“噩夢中的景象竟然在現實世界重演了”的荒唐感。

她強撐著笑容迎上去,招呼道:“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她的母親看了她好久,忽然雙膝一軟,險些跪在她麵前,嚎啕大哭了起來:

“你都快三十歲了,已經是個老姑娘了啊……再拖下去,你就要剩在家裡了!我和你爸現在天天出門,都被鄰居家指指點點,說你這麼一把年紀了還不嫁人,是不是有什麼隱疾或者生活作風不好,明明工作半點也不辛苦,卻還能賺那麼多錢,肯定是那種不清不白的行當……我和你爸的臉啊,都要被你給丟儘了!”

“就算你是個白眼狼,不顧我和你爸的名聲,那你總得為自己考慮考慮吧?你再不嫁人,以後連個孩子都沒有,誰給你養老?難道你要像電視上那些人一樣,爛死在家裡和養老院裡?”

她的父親也長長歎了口氣,白了袁愛珍一眼,厲聲嗬斥道:

“一點好女人的架勢都沒有,天天隻想著往外跑,怪不得和彆人相親過那麼多次,人家都看不上你!不行,這次你一定要成功把自己嫁出去,我和你媽幫你把關,挑了個再老實不過的男人,你今天要是不想把我和你媽活活氣死,就把買的票全都退了,去見見這個對象!”

袁愛珍一時間隻覺汗毛倒豎,不由得連連後退了好幾步。她萬萬沒想到,這些令人作嘔的催逼竟然真能從她的夢裡跳出來,變成現實。

在極大的恐懼和迷茫之下,她的耳邊一陣嗡鳴,眼前的景象和親人也都模糊成了一片閃爍的光斑,天旋地轉之下,她的心底甚至真的浮現出了軟弱退卻的想法:

要不……就真的去見他一麵?隻是見一麵而已,隻要好好回絕掉就可以了,之前的無數次相親不都也是這樣混過來的嗎?

可就在袁愛珍被劈頭蓋臉砸下來的指責逼得,險些做出跟夢中一模一樣的決定的時候,似乎有人在她背後按住了她的肩膀,輕輕把她往前一推。

這個很有可能不過是袁愛珍在壓力過大下產生的幻覺中的,莫須有的人物,未與她多說半句話,也不曾為她指點過迷津。可隻是那一推,便將所有的未竟之語都說完了,說儘了,再也不必贅述了:

風雨無法擊垮你,流言不能打敗你,苦難不能消磨你。你天賦異稟,無非心誌不堅;可謂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既如此,我來推你一把,你要往前去。

就這麼輕輕的一推,把袁愛珍的所有思路都打開了。

“我乾活少還掙錢多,那說明我厲害,什麼時候輪得到那群比我還窮的人來對我指指點點了?也不找個水坑看看自己配不配?”袁愛珍突然的爆發把她的父母都嚇了一跳:

“我不是早跟你們說過了嗎,趕緊從那種小區搬出來。我也不是沒給你們足夠的錢,換個高級點的小區找個好鄰居不行嗎?這裡的八婆八公們天天隻會盯著彆人家的家長裡短,自己死了都買不起地埋,還有空對我指指點點?”

“他們介紹的那幫人我看不上,個個學曆都低得要命,竟然還有連高中畢業學曆都沒有的文盲,這種人配得上我?你倆要是覺得這種人是好人,我立刻帶你們去辦離婚手續,就讓媽媽你另嫁給他好了,畢竟你這麼願意把他當個寶,我又不稀罕,那不是天大的巧合?直接送你多好啊,彆傷了咱母女的和氣!”

袁愛珍的父母從來沒想過自己向來乖巧的女兒,竟然也有敢跟自己大小聲的一天。她的母親立刻便嚎啕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家門不幸”;她的父親也擼起了袖子,準備跟以前一樣,遇到袁愛珍不聽話的情況便先揍她一頓再說——

然後袁愛珍完全沒有跟以前一樣讓步的打算,她也一推桌子,站了起來,張口便抓住了這對分明是親生父母,可與她之間的交情甚至還不如同事的男女的要害:

“你們下個月的錢還想不想要了?一句話的事,說吧。”

“不要的話,你就繼續你剛才的話題,我肯定老老實實聽著,同時一個子兒都不會給你。你敢上門要錢,我就換手機換住址,把名下所有的產業都賣了去外省,保你不能再從我這兒撈到一分錢。”

“但是你倆要是還要錢的話,就閉嘴,讓我來說。我已經聽了你們的話這麼多年,是時候讓我也說幾句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古人誠不我欺。在袁愛珍每月都會按時寄回家的那些數額可觀的錢財的誘惑下,她的父母立刻便保持了沉默,再也沒說半句話,一時間偌大的客廳裡,隻有袁愛珍一人的聲音:

“我早就想好養老的問題了。我可以去領養,也可以去基因庫裡挑選名校出身、事業有成、相貌英俊的另一半基因自己生,還可以提前寫好遺囑設定監護人。”

“再說了,我又不是說不結婚,隻是不想為了這種荒謬的理由,就把終身大事托付給一個碌碌無為、一事無成的廢物。”

她的語速越來越快,似乎要將這些年來,都被她自己的逆來順受給始終積壓著的怒火傾吐而出:

“究竟是你們的名聲重要,還是我的一輩子重要?那好,既然你們這麼關心我,那我結婚後,就再也不往家裡寄錢了,畢竟我家裡也需要補貼,你們肯定沒意見吧?”

她的父母一聽這話便傻了眼,麵麵相覷半天後,才猶豫著開口道:“這……話不能這麼說。你和你老公的家裡需要錢,可我們也需要啊,不如你們兩人一起往我們這兒寄錢?”

“再說了,就算我倆花錢花的少,可你不是還有個弟弟嗎?他高考沒考上好大學,得多花點錢送他去私立大學買學曆,你這個名牌大學畢業的姐姐,難道不該多幫幫他?”

剛剛還跟吃了炮仗似的完全停不下來的袁愛珍,忽然就啞火了。

她怔怔地看著自己的父母,就好像近三十年來,第一次認真看清了這對將她帶到世界上的人一樣:

他們給了她生命,卻又漠視她多年;他們自她考上高中後,便再也沒關心過她的死活,轉而將滿腔泛濫的愛都一股腦地塞給了她的弟弟。

她每個月都往家裡寄回大筆大筆的錢,勸他們換個住宅,畢竟在原來那些隻會八卦彆人家家事的鄰居環繞下,她和父母都會壓力很大;可她的父母每次隻會口頭上答應得好好的,然後一轉手,就把這些錢拿去存起來,說要留著給他弟弟將來娶媳婦兒用。

——怎會如此,怎能如此?是不是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夠好,才會導致父母的貪婪和嫌棄?

時至今日,袁愛珍終於明白了。

她半點都沒有做得不好、不對、不完美的地方,如果真的有,那就是她竟然真的這麼蠢,被這對重男輕女的父母給誆騙了這麼多年。

“你們出去吧。”袁愛珍疲憊地撐著太陽穴,指著自家門口發下了逐客令,“我今天很累,不想再討論這些事。下個月的錢我會按時打到你們卡上的,不過你們接下來多說一個字,錢的數量就減半;多說一句話,就一分都不給。”

就這樣,換作以往,非要跟袁愛珍就著這個問題,來來回回爭辯半小時的這對男女,今天竟然真的一言未發,縮頭夾尾地灰溜溜離開了袁愛珍的房子。

他們走的時候,還前所未有地幫袁愛珍把被他們弄亂的桌椅和鞋櫃給好好收拾了一下,看來袁愛珍這次罕見的爆發和強硬是真的把他們給嚇得不輕。

隻可惜,他們雖然做到了,可袁愛珍並沒有兌現自己諾言的打算。

數周後,這對夫婦雖然依然收到了錢,卻驚怒交加地發現,這些錢的數額和以往相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些錢最多隻能夠他們存起來,存個十幾年,留給自己以後大病的時候用;再也不可能跟以前一樣存起來,給兒子當未來娶媳婦的買車買房的結婚錢了。

可他們還打算跟以前一樣上門找人,便收到了第二個足以造成毀滅性打擊的消息:

袁愛珍已經斷掉了和所有人的聯係方式,賣掉了房子,沒告訴任何人就離開了這裡,離開了她生長於此的家鄉。

他們束手無策之下,本想通過袁愛珍的賬號動向找到她,這才發現,袁愛珍除了當年一開始,對他們彙報過自己在攝影和旅行方麵的成就,然後被他們一通臭罵說“不穩定不保險什麼破爛工作”之後,就再也沒對他們說過自己的半點工作上的事情。

就這樣,他們失去了向來對他們言聽計從的大女兒的蹤跡,不得不重新回到職場工作賺錢,在補貼家用的同時,還要幫兒子攢老婆本。

近十年的優渥悠閒的生活從此一去不複返,一把年紀了還要出來工作,對已經上了年紀的人的身體和精神的摧殘可想而知。沒過多久,他們的頭上便冒出了細細密密的白發,和以往拿著袁愛珍的錢保養出來的精神煥發的狀態相比,完全不是一碼事。

可與此同時,袁愛珍那邊的生活正在一路高歌猛進地走上坡路。

再也不必按月往家中寄大筆金錢之後,袁愛珍的財政狀況瞬間便寬裕了很多,沒過多久就成功給自己換了台新相機,又把外出旅遊的路線拉長到了國外。

半年後,她憑借著在這次前所未有的長途旅行中的見聞和攝影,獲得了數額可觀的稿酬,可謂是旅遊一路投稿一路,剛剛在一個國家安頓下來,在上一個地區獲得的稿酬便要緊隨其後地打進她的卡裡。

環球旅遊數年後,她覺得是時候回家了,便依然瞞下了自己的身份和行程,回到國內購置了房產,並利用這些年來打出的名聲和高水準的技術,成功入職某著名雜誌社,並成功一入社就空降成了攝影部門的副部長。

這個位置雖說空置過一段時間,讓不少人眼紅心動,不惜動用人情和走金錢關係來把自己捧上那個位置;然而在他們得知,空降成副部長的這位女性,竟然就是這些年來聲名鵲起的袁愛珍本人之後,個個都恨不得笑成一朵花來表忠心:

“競爭?怎麼可能的事!那不是之前不知道您會來嘛,您要是早早說一聲,誰還會去做這種無用功啊。”

“要是真的讓我們走後門上位了,反而把您給篩下去,不等彆人來戳我脊梁骨,我自己就能先一步羞憤而死!”

“袁部長,你要不要給我們開個會,教教我們怎麼提升個人水平?我看你的那些作品都太有靈氣了,這東西我們肯定學不到,不敢強求,你就行行好,幫我們看看,我們還有什麼彆的能改進的地方就行。”

就這樣,在與原生家庭分道揚鑣之後,袁愛珍的潛能終於在不受任何乾擾的前提下得以正常發揮,一生順風順水,從無波折。

又過了幾十年,袁愛珍功成名就,成為了業界最知名最權威雜誌的主編,兼主要撰稿人,在文藝界頗有影響。如今她終於鼓起勇氣,打算回家看看父母現在過得如何——

也就在她生出這個念頭的一刹那,她麵前的一切事物,身邊的一切人,統統在一陣清脆的碎裂聲中分崩離析,再無修複的可能。

她驚慌失措地環視四周,卻發現隨著她的目光轉移,被她注視的物體全都不複存在,化作齏粉;無數模糊混亂的色塊和光斑,在她眼前跳躍浮動,最終混雜在一起,塗畫出汙濁的色彩。

她所在的這個世界,忽然就像陽光下破裂的肥皂泡泡那樣碎掉了,消逝了。

袁愛珍漂浮在混沌的夢中,浮浮沉沉半晌後,終於遲遲醒來。

她剛睜開眼的時候,視野還有點模糊,可即便如此,她也能看見那雙宛如天際寒星般明亮的暗藍色雙眼,以及施鶯鶯的問話:

“感覺如何?”

袁愛珍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剛剛的一切都是假的,是虛構的,不過黃粱一夢,終究要醒。

她不曾破除心魔,不曾功成名就,不曾生活安穩,她還是那個被壓迫得抬不起頭來的普通人。

要不是末世來得太過突然,她格外命好地被困在長空基地的幾個大超市裡,用物資換來了進入長空基地的門票,隻怕現在早就和她的丈夫和家人那樣,在外麵被喪屍活活啃死,感染成新的怪物了。

袁愛珍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那雙手還是被生活磋磨過的模樣,還帶著細小的傷口與冬日經常接觸摻著洗潔精的冷水留下的瘡疤,還帶著她這些年來,一步錯步步錯,有心自救卻無力回天的慘痛痕跡。

——原來那隻是一個夢而已啊。

一念至此,她幾乎都要對施鶯鶯生出怨懟之情了:

你既然知道我曾經過得那麼慘,又為什麼要讓我做這樣的美夢?

可下一秒,袁愛珍就在心底痛罵了自己一萬遍,驚恐地想,自己怎麼可以這麼不知好歹,畢竟人家小姑娘也是好心,自己的無能不該甩鍋給彆人。

隻是她能控製得了自己的理智,卻終究控製不了自己的情感。夢裡有多圓滿,她醒來便多難過。

然而在袁愛珍還沉浸在失落情緒中的時候,她的身上已經悄然發生了令旁人瞠目結舌的變化:

她那一頭毫無光澤的乾枯短發,開始逐漸變得柔軟起來;她數月來因為一直沒有足夠的食物而變得消瘦的身軀也開始恢複活力,不複方才那種死氣沉沉的不健康感。

變化更為明顯的,是袁愛珍的那雙手。

那雙原本布滿了各種細小傷口和瘡疤的手,此刻正變得光滑如初,不再有任何瑕疵,瑩潤的指甲蓋上透著淡淡的粉色。

然而如果僅僅因為這雙手的過分完美,就輕視它所蘊含的力量,那可就真的是大錯特錯了。

袁愛珍剛剛醒來時,因為醒得有些過急過快而頗感頭暈目眩,不得不扶著椅子才堪堪維持得住站立的姿勢。

那把椅子原本堅固得很,足以支撐得住一個數月沒有正常飲食因而營養不良的女性的體重,可眼下被醒來後的袁愛珍這麼用力撐了不到一分鐘,便立時支離破碎,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化作了一堆散落在地上的木條和碎塊。

——這便是異能者覺醒的征兆,身體素質瞬間得到大幅度提升!

袁愛珍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喃喃自語道:“我竟然也是異能者了……?不會吧,不至於吧……?”

她話音未落,一道晴空霹靂便閃過陽光明媚的長空。

若換作是末世前,想要見到白天打閃這種印象,怕是隻有在雷雨天才可以。但自打末世到來,異能者們紛紛覺醒,如果什麼基地有雷屬性的異能者出現,那這種情況實在是太常見了。

在最常見的元素係異能裡,雷屬性是屬於變異元素的一種,它可以用來發電,重啟各種機器,用於生產製造、日常通訊、構建電網保護基地等。如果異能者自己願意上戰場,雷屬性異能更是大範圍清理喪屍,令他們失去行動能力的好幫手。

彆看長空基地是燕都第二大幸存者基地,但這些月來,他們前前後後一共接納了數千名異能者,最終也隻找到一位雷屬性的異能者,這便是他們的極限了。像什麼更高級的空間係異能者,精神係異能者,他們簡直想都不敢想。

那位原屬於長空基地的雷屬性異能者的異能強度不能說弱,隻能說精度不高:

如果真的要讓他去啟動什麼機器。怕是根本調整不好,飄忽不定的電壓不說還會把機器燒壞。

在末世這麼珍貴的年代,機器這種珍貴物資壞一台少一台,自然要格外愛惜,時間一久,這位異能者的異能精度依然無法得到有效的控製和提高,因此到最後,他也就隻能負責用最微弱的電流啟動基地內的通訊,負責播報這樣的小活。

不久前,施鶯鶯那則對全長空基地宣告自己是下一任領導者的通訊,便是這位雷屬性異能者在前往雷霆基地之前,在長空做的最後一件事。

然而此刻長空基地竟然有了第二位雷電屬性的異能者。

不僅如此,看這位雷屬性異能者的異能強度,隻怕要遠遠勝過上一個人數十倍,數百倍還不止!

白日的陽光很是耀眼,天邊也沒有半朵雲彩,可這道驟閃而過的電光,一時間竟能與陽光爭輝。

進入末世之後,鐘表這種需要依賴電力行走的物品儼然已經成了奢侈品之一,許多人隻能像古人那樣,通過看天邊太陽的方位來推算大致時間。

然而這一刻,在燕都的數大幸存者基地中,不少試圖像往常那樣仰望天空丈量時間的人,都一瞬間被這無與倫比的輝光給閃到不敢睜開雙眼。哪怕他們在感受到那道強光的殺傷力後,已經及時閉上了眼睛,也還是覺得雙眼酸痛,生理性的眼淚情不自禁地一直往外流,簡直跟噴泉似的。

這種異象立時便引發了數大幸存者基地的領導人的討論:

這是怎麼回事?哪個基地又有了新的雷係異能者了?

——然而引發這道異象,乃至引發全燕都的幸存者基地的兩人,半點這方麵的自覺都沒有。

施鶯鶯的反應最為平淡。她在撤回精神力構建的幻象後,便站起身來,拍了拍手,對著門外和樓下無數被“異能者竟然真的能這樣成功量產”給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的人喊道:

“下一個!抓緊時間,有序排隊!”

袁愛珍還在旁邊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己的手呢,就被施鶯鶯給“用完就丟”地趕了出去,態度之冷酷堪比恨不得讓員工996的資本家:

“這樣強行激發的異能雖然不會對你的身體有所傷害,但畢竟提及了你的傷心事,又利用了你的過往,委實是我不對。”

“我不多道歉,你也彆怪我,自己去基地外麵拿壕溝裡的喪屍練練手,平複一下心情吧,平複好了,再回來見我。”

袁愛珍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被蜂擁而至的一堆人擠出了施鶯鶯的辦公室。她在歡呼雀躍的人群外凝視了辦公室敞開的大門很久很久,才喃喃道:

“我絕對不會怪您……我怎麼可能是那種忘恩負義的敗類啊?我隻會感激您。”

她的這番話語不小心落在了旁邊人的耳中,立時便有人應聲道:

“簡直神了!我們在外麵看得清清楚楚,你被她的手一碰,就毫無知覺地倒了下去,你的同伴怎麼叫都沒法把你叫起來,就這樣讓你呼呼大睡了足足十分鐘——然後你就有異能了?還是這麼珍稀的雷屬性異能?!”

“我的老天啊,彆說是提及我的傷心事了,就算是她現在開口痛罵我一天我都半點意見也沒有!”

“真不愧是精神係異能者。說實話,今天來這裡之前,我都做好心理準備了,就算要我給她當牛做馬甚至把命都賣給她,我也沒有半點意見。”

袁愛珍下意識地便開始為施鶯鶯辯護起來了:“她肯定不會這麼做。”

她想起夢裡那隻落在她肩上的手。

那輕輕一推的力道明明那麼柔和,現在想來,卻仿佛承載著她,承載著長空基地,乃至承載著未來千千萬萬人的命運一樣,要以過分年輕和清瘦的身軀,毫不猶豫地扛下這份都能把經驗豐富的領導者給壓垮的重擔,踉踉蹌蹌堅持前行:

“……哪怕提及過我最不願回首的往事,她也在夢裡給過我一片光明。”

“她是我生平僅見的,最有謀劃也最善良的人。”

說完這番話後,袁愛珍便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打算按照施鶯鶯安排的那樣,拿壕溝裡的喪屍練練手,渾不覺在她身後,有個係統正在施鶯鶯腦海裡發出超高分貝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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