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級的老師,是位三十多的中年女人,眼神太犀利,表情太嚴肅,同學們看到她就如同老鼠見到貓般,束手束腳,大氣不敢喘!
這位老師姓劉,聽說是縣城人,夜裡不宿在學校裡,如同大哥般每日騎自行車來來回回,中午也要回去吃飯,上午十點一下課就騎車回縣城,下午一點半回到學校,時間有些趕,不過還是來得及。
王蘭蘭對著這位劉老師不敢在課堂上再看《新華字典》,而是讓爺爺給她買了一整套‘紅寶書’,在課堂上好好學習!劉老師對這本書不敢沒收,也不敢說她上課時間看這書不好,不過就是不停地讓她起來回答問題,可是不論她問什麼,王蘭蘭都一一回答,口齒清晰,字正腔圓,引著同學們投來羨慕的眼光。
幾次三番過後,劉老師就不再理會她,反正她在課堂也不講話,隻是埋頭讀苦課外書罷了,成績又好,家長也沒有不讚成的。
彆問王蘭蘭為什麼不好好聽課呢,唉,讓一個大學畢業生認真聽小學二年級的課,為實是太為難她了吧,真真是太無聊了!
這日上午,劉老師嘴上說著下課,手上拿起放在教桌上的黃銅色手鈴,出了教室,立於走廊邊,搖了整整六十下。
下課鈴聲一響,大半不小的同學們七嘴八舌的說著話,王保國將兩個書包一收,一右一左各掛一個,大熱天沒有牽妹妹的手,倆人並肩出了教室,一高一矮,一壯一瘦,一黑一白,如果不是熟悉,誰也看不出這是一對兄妹。
“蘭蘭,等等我。”吳花兒背著書包,向他們跑來,她梳著兩個羊角辮,跑動時,一跳一跳的,十分可愛。
見此,王蘭蘭抬手摸了下如今已到耳邊的齊發,不過依舊帶著天然黃自然卷,配著精致五官,白皙臉蛋,愈發像洋娃娃,她仰頭對著高自己一個頭的小哥道:“哥,你先回去吧,我與花兒慢慢走回家。”
王保國想了想,點了點,說:“好吧!戴好草帽,彆曬傷了。”大熱天,他正想早些回去到河裡摸螺螄。
“好的好的,去吧去吧。”對自己的皮膚,比任何人都重視,農忙時,王蘭蘭曾提著小籃子跟著村裡的小孩子們一起去撿過麥穗,可是麥穗沒有撿到多少,那白皙的臉蛋一下子曬成猴子-屁-股般。當時她嚇壞了,之後再也不出去了。
王媽媽隻會恨鐵不成鋼的瞪眼,閨女這般嬌氣,就算嫁到城裡去,哪有不乾活的,哪個婆婆受得了這些。
奶奶見狀,讓爺爺去編個漂亮的草帽給她帽上。爸爸與哥哥們說表示蘭蘭就在家裡呆著吧。
王蘭蘭目送著哥哥那灰色粗布短褲與白色襯衫的背影漸漸遠去,彆看隻是粗布棉布的,可是今年新做的呢,不像彆的孩子打著補丁,‘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的穿衣習慣!
“蘭蘭,你這身衣裳可真是好看!”身邊的吳花兒一臉的羨慕。
王蘭蘭低頭看看自己這一身新衣,得意地笑了:“是我自己設計的。”這個年代是不許穿裙子,她身上的白色純棉小圓領襯衫,與灰色粗布背帶短褲,加上小圓領邊上加了兩條與背帶短褲同色的鑲邊,細白的小腿裸-露出來,腳下是一對與背帶短褲同色的小布鞋,她穿的很不不經心,直接壓著布,當拖鞋穿。
這樣子的衣裳,夏天她設計了三套,是奶奶親手為她做的。不像爸爸與哥哥們都是家裡那邊隻精通地裡活不大精通家務活的媽媽做的。哦,奶奶見如此她早慧,心靈手巧,已經開始教她對著衣裳下針了,她本來就對這方麵有興致,如今學得更是用心!
也正因如此,王蘭蘭不準備跳級了,準備在小學裡慢慢混著,反正快到1966年,快要停止高考了。
更何況,到了初中,她就沒有那麼多優勢了。畢竟她是專業伴舞,文化課隻是平平常常,英語口語還行,不過數理化就不大會了,也許之前會一點,慢慢的也忘了差不多。
“設計?!”吳花兒一臉迷茫,表示聽不懂這兩個詞。
“嗯,就是我自己想出來的意思。”王蘭蘭簡單的解釋著,沒有耐心與她說些她聽不懂的話,今天借著吳花兒與小哥分開,是有目的的,於是接著問:“紅兒,你去過供銷社嗎?”
“去過啊,前天還跟著媽媽去換過一次雞蛋。”
“我們現在去看看吧。”王蘭蘭直接說,在這裡上了半個學期,還沒有去過離白泉小學不過五百米處的供銷社。
聽說裡頭銷售各種生活用品,包括方方麵麵,鉭是因全國物資短缺,很多工業品很難送到鄉下,所以一般都是油鹽醬醋針頭線腦這些東西。因社員(村民)除了糧票和布票,其他票是見不到的,大概國家也考慮到這一點,供銷社內的很多生活用品都不需要用票,用家禽或是蛋類交換。
“好啊,很近的。”吳花兒高興的說,她去了很多回,不過依舊喜歡去那裡,那裡很氣派,有很多布。
“那我們快去吧。”言罷,拉起吳花兒的小手,這個女主的小手有些粗了。
倆個小學生牽著手,小跑著到了供銷社,供銷社裡的售貨員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不過二十來歲,皮膚白皙,衣著乾淨整齊,一看就是城裡人。
王蘭蘭也沒有需要買什麼,不過就是好奇,她也不開口問東問西,就是四處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