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曾教授一到家,便拉著妞妞,滿眼慈愛地囑咐她:這兩天,就要從二樓搬到一樓傭人房裡住。

曾繼紅點了點頭,沒有任何異議的,她知道傭人房下麵有暗道,家裡每月剩下的那點糧食以及曾家唯一剩下的老本兒就放在下麵。

上海人口密集,嚴重缺房,曾教授一去說明情況,工作人員十分積極配合,曾教授說自己家要會租用一樓公房,對象也欣然同意,隻是要求兩日之內空出二樓與三樓,他們這邊隨時有人入住。

曾家一樓除了曾教授的書齋(如今沒有什麼書,隻有大小不一,版本不同的《紅-寶-書》,彆的就是《人民日報》以及各種主席照片),還有一個曾奶奶與曾教授的睡房,以及相連的客廳與餐廳和洗手間,廚房與倉庫挨著傭人房建的,與主樓隔了兩米遠,挺普通的一層平磚瓦房。

曾奶奶滿眼憐惜地安慰著妞妞道:錢財房子乃身外之物。

曾繼紅點了點頭,心下暗忖:如果能堅持到文-革結束,房子還是能改回私房的,不自動上交,到時也許就會受到大肆損壞,自家人被敢出家門,得住棚戶區去。

破四舊是指:舊思想、舊文化、舊風俗、舊習慣。可紅小兵將破“四舊”中破除‘舊風俗’和‘舊習慣’兩項占了“半壁河山”,因此紅衛兵對於這項事業投入了很高的熱情。香水、尖頭皮鞋、窄腿褲均屬於“資本主義的東西”,一經查出,立即實施革-命製裁。

《人民日報》對此舉予以聲援,引用紅衛兵的話說:“難道工農兵還抹香水、穿尖頭皮鞋嗎?”

在上海。

暑假中的革命小將積極出動了,也有積極分子過來請曾繼紅一起參加,可是當曾繼紅淚眼婆娑地反複講述著自家那點破事,將那個同學嚇跑了。

限令西餐店停業,服裝、皮鞋店停止出售“奇裝異服”,凡發現行人中穿尖頭皮鞋者責令脫下,赤腳走路;穿著、發型顯得“時髦”的就被剪去一刀。

這些情況,偶爾上街的曾繼紅也親眼目賭了幾列。

其中之一便是那位時髦漂亮的華裔音樂女老師,當時的她十分狼狽不堪,曾繼紅小心翼翼的藏著身形,在那群革命小將離開之後,才悄然地扔了一身粗布衣服與布鞋給她,不敢與她交談與她靠近,輕輕地說了句話便悄悄離開了。

曾繼紅說:想法子離開大陸吧。

這位女老師卻在第二晚敲開了曾家的大門,讓曾繼紅推著平板車去一趟她家,曾繼紅思考了幾秒就同意了,如今是暑期中,學校那邊一般沒有旁人。能夠幫到彆人,又不會傷害自己家的事情,曾繼紅是不會拒絕去做的。

一個小時後,倆人才到了學校後麵的教師樓,四處靜悄悄地,女老師拉著曾繼紅上了二樓,曾繼紅看到了一個很大很寬的木板箱,女老師讓她一起抬,曾繼紅與女老師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抬下了樓,搬上了平板車,女老師讓她推著平板車快走。

曾繼紅深深地望了一眼她,依言推著沉重的木板箱離開了,一離開女老師視線,放開精神力,確定四下無人窺視,便收了那又沉又大的木板箱入空間,輕輕鬆鬆地推著空空的木板車回了曾家。

從那之後,曾繼紅便再也沒有見到過那位時髦漂亮的女老師,但願她一切安好!

與此同時,上海街頭的許多西洋雕塑被砸毀,教堂被衝擊,上海市民人心惶惶,曾爺爺聽說後,心神恍惚,夜不能眠!整個人一下子消瘦了下去。讓曾繼紅小心地遠遠地看一看姑姑。曾繼紅點了點頭,第二天她改了下裝扮,去了姑姑的紡織廠外麵盯了半夜,見姑姑推著自行車出來,寶生就坐在自行車的前杠兒童木椅上,跟著姑姑的方向騎車跟上,在不見姑姑的熟人時,就加快速度追了上去,在姑姑的車藍裡放了一大袋子新鮮的平常水果,便直接調轉車頭,離開了。

曾繼紅在那個大袋子裡放了一封信,約定之後與她的聯係方式聯係地點。

曾繼紅開始宅在家裡,分彆在一樓與自己住的傭人房內掛上了毛-主-席-畫-像。

二樓三樓皆空了出來,已有人家入住,二樓住了一家五口,戶主姓何,何家是雙職工,兩個閨女一個兒子,大閨女十三歲,二閨女十歲,唯一的兒子八歲,家裡條件不錯,特彆是那個兒子吃成了小胖子。

這個年頭,胖子是稀罕的!

三樓是住著一位姓顧名東辰的年輕公安,充滿軍人的冷淩氣息,個子很高,身形挺拔,穿著白色製服上衣,領口彆著警徽,白色的大簷帽,藍色製服褲子,曾繼紅隻敢偷偷窺視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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