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上學啊,我大二了。”

“看不出來啊?你多大啊?我才高二呢。”

“十九歲。七歲時,爺爺帶著我去找校長爺爺,校長給我幾份試卷,我考了滿分,就直接上了三年級。”

“我們同歲呢,唉,天才啊!”

“沒有,就是爺爺退休回家,就拉著我,給我啟蒙。從《千字文》《百家姓》開始……”

“那你爺爺是知識分子了?”葛思嵐抬起頭驚問。抬得太急,一下子撞到了於守廉的下巴,她心疼的揉了揉,又親了親,關切地問:“還疼不疼啊?”

“不疼了,我爺爺退休都八年了,他自謙是個老頭子。”

“那你爸爸是教師嗎?”

“不是,爸爸是醫生。”不好說是院長。

“哦,那你有哥哥姐姐嗎?”

“有,兩個哥哥,是軍人。”

“軍人啊,有前途。”葛思嵐鬆了一口氣,醫生軍人挺好的,她不想找個成分不好的,到時候遭罪。她並不覺得自己這樣想不好,文-革時期,很看中成分問題,她明明魂穿成一位好得不得了的乾部女,沒有必要找個壞分子的戀人。

之後,倆人又聊了會彆的,聊著聊著,聊到了音樂,聊到了這一代中國人最喜歡的蘇聯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葛思嵐站了起來,笑道:“我來唱,你用口琴伴奏吧。”言罷,便清了清嗓子,開唱——

深夜花園裡四處靜悄悄

隻有風兒在輕輕唱

夜色多麼好心兒多爽朗

在這迷人的晚上

夜色多麼好心兒多爽朗

在這迷人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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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靜靜流微微翻波浪

水麵映著銀色月光

一陣陣清風一陣陣歌聲

多麼幽靜的晚上

電影院裡

於守廉倆人麵上一本正經,私下手指勾著手指,心思皆不在影片上。不過,倆人並不覺得無聊,一場電影很快就過去了。一出電影院,葛思嵐就被於守廉帶到了一處她也不知道是哪裡的巷子深處,儘頭亮著昏黃的一團燈火,走的近了,才發現大開水鍋裡霧氣蒸騰,空氣裡飄著蔥花和蝦米混合了的鮮香味道。

是個深夜還開著的餛飩攤子。攤主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子,老式打扮,戴瓜皮帽,係一條白巾,看到於守廉,臉上露出驚喜的殷勤的笑,用一種特有的拖著長音的慢悠悠的語調招呼:“小少爺,您來嘍——”十分熟稔的樣子。

於守廉矜貴地一笑,淡道:“王伯,兩碗餛飩。”這王伯解放之前,是於家的廚子,解放後不可蓄仆,於家便燒了他的身契,給了他大洋,讓他自己回老家謀身,可王伯早就沒了老伴沒了兒子,不願離開,於家便讓他在於家附近住下,有什麼困難就來找。

葛思嵐見老頭兒對於守廉特彆殷勤,仿佛知道於守廉愛乾淨,麻利地抄了塊擦巾,將一張小桌子兩張小凳子反複抹了又抹,才請兩人入座。

老頭兒很快送上來兩碗熱氣騰騰的餛飩。餛飩皮薄、餡少而精,撒上蝦皮、蔥花、冬菜、紫菜或香菜。葛思嵐忽然真的覺得自己饑腸轆轆了,也就沒多問什麼,低頭吃了起來。好手藝啊,她一口氣吃了一半,才抬起頭道:“王伯,再來五碗,帶走。”話落,才明白,不好打包,忙補了一句:“彆下鍋,包好的餛飩與料。”從挎包裡摸出一個飯盒,遞了過去。

“好咧……小姐,要多來吃。”老攤主十分得意自己的手藝被人認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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