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樊旭星騎著嶄新的二八男士自行車回到西老莊村,已是近黃昏。

夕陽西下,那古樸的寨牆,寨牆前頭那空曠的乾渴的土地。令樊旭星心底浮現一陣蒼涼感。

到了樊家老祖,見過了喜出望外樊爹樊娘,與哥哥樊旭日,嫂嫂沒出來,聽哥哥說嫂嫂天天在屋裡,吃飯也是自己吃著小灶。

這個哥哥真沒心眼子,與妹妹說這些,不是在挑撥妻子與妹妹的關係嗎?成了婚,還像個小孩子似的。

樊家老祖是一套破舊的二進院子,第一進院子是倉房與牲口房,以及長工房;第二進院子是樊家人住的青磚瓦房,樊爹樊娘住正院,東廂房是哥哥嫂嫂住,樊旭星的閨房在西廂房,西廂房是一暗一明的套房,還有一個小耳房放著木桶與馬桶。

當晚,一家子四口用了頓簡單的晚飯,對,是簡單,不是豐富,隻有黃澄澄小米粥,黃澄澄的玉米餅子,還有一點鹹菜。

飯後,樊母見閨女愣神,小聲道:“乖,明早給你燉個雞蛋羹,秋糧顆粒未收,可鎮裡頭還是要求上稅,你爹在苦惱這事。”

“那爹交不交?”樊旭星隨口一問,樊母扮相老,但還年輕,皮膚白淨,像三十來歲,可那扮相生生將她壓成四十歲的樣子,走路顫顫巍巍,這般如何爬山涉水的避荒,得放了小腳。

“唉,聽你爹的。”不交不成,交了家裡就沒多少餘糧。

“不能交,交了家裡更沒糧了。”言罷,樊旭星回望著樊母,笑了笑,安慰這位‘以夫為天’的舊式女人。

沒說幾句,瞧著近四十歲的白淨斯文樊爹過來,看起來想個商人,不像地主,見了閨女,笑眯眯地問:“閨女啊,還念大學不?”閨女念書比兒子用功,成功也好,可惜鎮上沒有大學。

“念,去大城裡念。”樊旭星嘬著嘴,撒嬌地衝著眼前中年男人道。這是身體的本能反應,沒有經過腦子分析就做出的反應,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好,爹給你存好了大洋。”樊爹笑眯了眼。他也想培養出一個大學生,找個好女婿,可以幫襯兒子。

“不是沒糧食了嗎?那大洋可以先買糧食啊。”心,有些酸。地主老爹這般……可愛。

“有,糧食有的。家裡有牲口,有倉房,供得起你。”語氣十分自得,樊家在他爹手裡還隻有十來畝地,到了他手裡,用著老伴的嫁妝,與多年的經營,如今已有上百畝地。如果不是去年今年的太旱,家裡會更好,哪像如今隻有玉米棒子。

“嗯,那我去瞅瞅家裡都有什麼?”

“爹帶你去瞧。”

接下去幾日,樊旭星一有空就在祖宅裡亂逛著,用精神力在祖屋的土下一寸寸的探索,尋一尋有沒有藏在地下的金子或是銀子。

可惜沒有。

樊家隻是沒有什麼底子的地主家。外麵,沒有人脈;裡頭,沒有橫財。

幾日後,一個傍晚,樊旭星用特製地無害暈藥藥倒了全家,之後將他們一個個背出祖宅,離祖宅大概有兩百米,才放下,家裡唯一的驢車沒有放過,還有哥哥喜愛的長木倉,還有自己的自行車。彆的,統統收入儲物空間,小到鍋爐碗筷等瓶瓶罐罐,大到床櫃桌椅等樁樁件件,最寶貴的糧食等等,收得乾乾淨淨。

就連給驢備下的草料也沒有放過。

之後……之後,就一把火燒掉了祖宅,燒了整整一夜才燒儘,當樊家老小醒來,見到的是一片焦黑。

全家悲痛欲絕,這不是天要絕了樊家嗎?

燒了好,不燒,解放後,也會充公,全村就樊家老宅最大最好,說不定還會定個地主成分。樊旭星沒有哭,隻是昨晚沒有睡覺,怕那火不小心燒到暈厥中的樊家人,也怕村裡人過來偷摸了爐去。可,沒一個人過來瞧一瞧,個個隻在遠處張望著,沒人想過救火,後來才知道村裡沒多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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