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1973年年底,賴建國回了一趟北京的家,下鄉五年了,這是頭一回回北京,他私下說是為了想法子見一見被隔離多年的父親。
他說外麵傳說頗多,有說他提著岩石般的腦袋去見領袖了,有說他一次批·鬥以後重傷而亡了,還有說他受不住自殺了,或出逃時失蹤了。
眾說紛紜,杳無音信。
那是賴建國第一次抱了林丁朗,抱得緊緊的。
賴建國哽咽地說:“父親可能早已走了,早已不在人世了。”因他是男孩,向來是父親教導的,姐姐是母親教導的,賴家是寵女兒虐兒子的。
林丁朗肯定的道:“沒有。伯父活得好好的,還可以再活五十年,可以活到百歲……”她沒有誇張,賴父真的活到了百歲,活過了‘千禧年’,不光光如此,恢複工作後,他還去了特彆行政區參與了‘改革開放’,他之後在特區從政如此之順,便是他父親為他帶了個好頭。
賴家,比起打下江山的老祖家還要更昌盛些。
“真的?”他眼含希冀的問。
林丁朗邊點頭邊親了親他含淚的眼。
心道:你主動抱了我,那我主動親一親你,這樣才公平。
之前,賴建國不大樂意與她在人前表現出關係不同,私下解釋過:“對你影響不好,我家裡的問題還沒有解決,父親還沒有解放,母親帶著弟弟還在農場住牛棚,姐姐與一男知青在當地結婚生子了……”
不管林丁朗如何說沒關係,他都是含笑搖頭。
氣的林丁朗暗罵一句:頑固。
1974年年初,賴建國回來時,拉著林丁朗,喜悅地道:“已經見到了父親,瘦了,蒼老了,一頭濃黑的烏發已然不見……但,父親在裡頭堅持長年鍛煉,身體還好……他說,一切會好起來的,要相信國家,相信黨……父親知道我一直在寫入黨申請書,讚我有他的一半好……父親很少讚我……”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林丁朗抱過他的腰,安慰道。
“是的。”賴建國低頭親了下眼前這位在自己最迷茫時支持自己的可愛女子,他去年年底便與母親說過她,母親打聽了她的情況,便點頭了。
母親對他的要求與對姐姐一樣,可以結婚,但結婚對象是要與自己同等地位的知青,並非當地村民,這不是偏見,這是遠見!
母親也堅信一切會好起來的,到時候讓那大字不識一個的村民媳婦如何自處,是離婚嗎?
還是拋妻棄子。
不,家裡萬萬不可出這等欺負人的事情。
林丁朗雙臂緊攬著他加深了這個吻。
她哈這個男人很久了,一開始她沒有察覺對方的情意時,她還沒有這方麵的意圖,可一察覺,她便想拿下,原主在《救命,救命!》中的兩次婚姻都失敗了,她便還她一次最成功的、最矚目的、最受稱讚的婚姻。
這時,她已經不想拆不拆官配的事情了。
就這樣子,1974年初,賴建國與林丁朗公開戀愛了。
他們開始一同吃飯,一同乾活,一同讀書,一同申請入‘黨’,一同憧憬未來。
他們如此情況,在知青點也不大突兀,他們一人21歲,一人20歲,便是直接結婚也是可以的。
林丁朗便拉著他問:“咱們什麼時候結婚啊?”
在賴家沒有明朗之前結婚,這份心意便是一輩子的事情,未來他家知道她是父不詳的複雜家庭也隻能默默認下,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啊。
這時體現出不與那所謂的二姨直接接觸的好處了。
“……不是沒有房子嗎?等農閒吧。”賴建國笑著親了她半晌才道,結婚後,便得搬出知青點,村裡會給他們分一塊地,知青夫婦可以在地上搭建愛巢。
知青點的女知青越來越少了,之前一起過來的吳敏去年也因為結婚搬走了,又要隻剩下一個張紅這位大齡女知青。
張紅是一定要回城的那種女知青,可她又看不上吳敏老公這種沒有文化的男人,見林丁朗與賴建國好上了,私下問她:“你是又專又紅的工人家庭,是一定可以回城的人,為什麼與這種家庭被打倒的男知青好啊?”
當時,林丁朗笑而不語。
可張紅一付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便笑道:“未來可期也。”
吳敏,哦,她去年嫁給了大隊長的外甥,聽說是個廚師,廚師父親是因腿傷而退伍的老兵,目前在郵政局上班。
然後,吳敏便跟著男人又成了城鎮戶口,她還被安排進了後廚當臨時工。吳敏十分滿意,她覺得廚房的活比地裡的活好乾。
至少不會曬到太陽,她覺得自己再呆一年,就是這樣子的老公也找不到了,她不知道為什麼林丁朗的皮膚就是曬不黑,她可是被太陽曬出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