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三日,正好碰上賈代善休沐,賈代善便也想去湊湊這個熱鬨。
“走吧,我也去看看會試是什麼模樣。”賈代善道。
因為前科會試的時候,賈敬就是因為在考場裡受了風寒,出來人就病倒了,也就導致接下來的兩場都沒去考,所以這回寧國府的早就請好了慣用的大夫,直接跟著賈政他們去考場。
“老爺,這會兒還早些呢,貢院門還沒開呢。”到了貢院門口,賈政撩起馬車上的窗簾看了一眼道。
“二叔,咱們下車,讓人把馬車停到外頭去吧。”賈瑚看到現在貢院門口人還不是很多,連忙說道。
“停裡頭些才好啊,待會兒可以直接讓敬大哥和秋弟上車歇息。”賈政有些不解道。
“可是這樣待會兒就難出去了啊。”賈瑚說道,“考生們在裡頭待了三天,誰家都想讓自家的學子少走幾步路,待會兒肯定貢院門口都是馬車,堵得水泄不通的,咱們家的車夫哪怕技術再好,怕也難擠出去。”
“瑚哥兒說得有道理,咱們下車,讓車夫把車駕外頭去吧。”賈代善說道。
“瑚哥兒你怎麼懂得比我還多,跟你比起來,我倒是像個不了解會試的。”賈政嘀咕了一句道。
賈瑚心裡打鼓,雖然他也知道自己這種投胎之後忘記喝孟婆湯這種事情,哪怕他直白地講出來,怕也是沒人會信,隻會覺得他魔怔了。但是賈瑚還是有一種差點掉碼的恐慌,以後還是得謹慎一點,賈瑚暗暗下決心。
“我也隻是猜測罷了。”賈瑚佯裝天真。
“到底是哥兒觀察力強呢。”賈政拍了拍賈瑚的腦袋道。
“老爺,要不咱們就在這兒等著貢院開門吧。”賈政找了一個背風又有陽光的地方說道。
“行,就這裡吧。”賈代善看了看周邊說道,“這貢院外頭的人都是等著考生出來的?”
“可不是麼,我聽師兄們說貢院裡頭隻有小小的一個隔間,活動都不順暢,外頭要是沒人接,怕是自己都回不去客棧。”賈政給賈代善解釋道。
“到底還是書生身體太弱了些,想我們當年,去刺探軍情的時候,三天在外頭風餐露宿都是常事,也沒見你們這麼矯情。”賈代善嫌棄道。
“開門了,開門了,貢院開門了。”前頭有人喊道。
“你們快去前頭接人吧,我和瑚哥兒在這兒等著。”一聽說貢院開門了,剛剛還嫌棄書生們體弱的賈代善連忙打發了小廝和賈政去前頭。
盧望秋差不多是第一個從貢院裡出來的,雖然有點因為沒睡好和用腦過度的疲憊,但跟其他的考生比起來,盧望秋簡直就是活蹦亂跳。
“秋弟,你……如何?”賈政原本是想問盧望秋身體如何可吃得消的,但是看到盧望秋這副模樣,賈政就自動把身體二字給省略了。
“還成吧。題都做完了,這場考得是四書義和經義,我覺得倒是簡單,就看考官的喜好了。”之前盧望秋考試的時候,最多隻有家裡的管事在外頭候著,甚至有時候隻有自己的小廝。看到賈政在外頭等著自己,好歹算是有半個親人等著自己裡,盧望秋心情好了不少,對賈政的偏見都少了不少。
還成……
文人都喜好自謙,盧望秋大概是賈政見到的第二個這麼自信的(第一個是盧望秋他親爹盧先生),麵對這樣自信的崽,賈政一時之間有些語塞。
“你帶著秋弟去大夫那兒把個脈。”賈政沉默片刻以後指使自己身邊的小廝帶路。
“我身體挺好的,用不著把脈,睡一覺就什麼都緩過來了。”盧望秋一聽要把脈,連忙說道。
“左右大夫也就在那兒,你先過去瞧一瞧,我在這兒等一等我敬大哥,等他出來我們就一起回去。”賈政說道。
盧望秋沉默了片刻,還是依著賈政的話,去了賈瑚他們那兒。
原本賈代善還覺得帶個大夫來,實在是有些太過了,又不是領兵打仗,真刀真槍地乾,哪裡需要什麼大夫。
但是在看到貢院門口有幾個書生一出來就暈了過去,甚至還有幾個是被貢院裡的衙差給抬出來的,賈代善也看得出會試確實有些凶險。
“讓大夫看看吧。”賈代善對盧望秋這個賈政的未來小舅子觀感也還不錯,看到盧望秋過來連忙說道。
“盧二爺脈力充盈,緩和有力,回去好好休息便可以了。”大夫把完脈以後說道。
“這不用吃藥吧。”盧望秋不確定的又問了一句。
得到大夫肯定的答案,盧望秋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敬大哥怎麼還沒出來?”眼看著貢院裡頭的舉子們都陸陸續續出來,裡麵的人也跟都走完了一樣,賈政在貢院外頭焦急地踱步,就差衝到裡頭去找了。
“快讓開,快讓開,這考生是誰家的,趕緊抬了回去請大夫。”兩個衙差抬了一個已經燒得滿臉通紅的人出來。
賈敬如今還沒出來呢,賈政生怕那個抬出來的人就是賈敬,遠遠地瞧見了,連忙扒拉開人群去看。
看到一個沒見過的麵孔,賈政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怎麼病成這樣了?也不早早的抬出來?”
“這你就不知道了,會試的規矩就是這樣,隻要貢院的門關上了,就得等結束了才能打開。”
“作孽哦,這人這科怕是考不成了吧。”
“考不成倒是其次,燒成這幅樣子,不好好治,怕是有性命之憂了。”
看著被衙差抬出來的人,圍觀的眾人議論紛紛。
“二爺,敬大爺出來了。”
賈政猛地一抬頭,就看到一人攙扶著自家敬大哥踉踉蹌蹌地走出來。
賈政也沒喊小廝,連忙自己上前去扶,還沒走近呢,就聞到一股難聞的味道,是臭味裡又夾雜了餿味,賈政靠近以後就差吐出來了。
“這位兄台,我家大哥這是怎麼了?”賈政看到昏昏沉沉的賈敬連忙問道。
“應該是不妨事,隻是我們兩個運氣不好,被分在了臭號,你家兄長可能有些忍受不了那味道。”
“那就好,那就好。”隻要人沒事,臭一點倒也無妨,賈政忍著臭味接過賈敬,“我們家專門請了大夫,要不兄台跟我一起過去,讓大夫把給脈?”
“我們家也來人了,我就不過去了。”那個書生推辭道。
正好這會兒賈代善看到賈敬出來了,帶著賈瑚過來,“老爺,就是這位兄台好心把敬大哥扶出來的。”
“林海?”
“國公爺,瑚哥兒。”林海作了一個揖道,“這倒是正好巧了,沒想到竟是你們家的人。我家人也來尋我了,那我就先走了。”
考完出來,林海也是強撐著一口氣,這時候也沒什麼心思跟賈代善寒暄,正好這會兒林家下人也來了,林海匆匆告辭了一聲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