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這是怎麼了?”饒是史氏,這會兒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昨兒不還好好的嗎?老大昨兒晚上又犯錯了?”
“老大好歹也快是兩個兒子的爹了,老爺好歹看在瑚哥兒的麵上,饒過老大吧。”史氏勸了一句道。
史氏要是不提賈瑚,可能還好一些,一提起賈瑚,賈代善更加怒不可遏,“我是他老子,要他禁足又怎麼了?”
不過是三個月罷了,賈赦那廝為了所謂的光宗耀祖,還逼著瑚哥兒讀書,連門都不讓出呢。
他也不想想,他們老賈家上數十八代都沒有一個讀書人,光什麼宗耀什麼祖?你要真想光宗耀祖,倒不如去多買點田地,可能祖宗更喜歡一點呢。
見賈代善氣成這樣,史氏也不敢觸賈代善的黴頭,倒也不再勸著,隻是想著待會兒得讓人去打聽打聽,到底賈赦在外頭犯了多大的事情,惹得賈代善氣成這樣,還得禁足三個月。
“什麼?禁足三月?”賈赦聽到賈代善那兒傳來的話,第一反應是仔細回憶了一遍自己近來做的事情,貌似自己沒犯什麼事啊。
然後就是狂喜。
“不許出院子是不是?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去上值了?”賈赦拉著傳話小廝的手驚喜的問道。
小廝也不過是個傳話的,他哪裡知道賈代善的意思,自然是支支吾吾,“小的也不清楚。”
“嗐,既然不能出東院,那想來請安也該免了,我可終於能睡到自然醒了,你能不能去跟老爺說說,直接給我禁個半年…不成不成…直接禁個一年吧。”
這會兒正是草長鶯飛的好季節,自然也是打瞌睡的好時候,張氏有身子重了,日日夜裡都得起夜好幾次,這也就導致了賈赦睡眠不怎麼足。
賈赦做夢都想著能好好的睡上幾天呢,這不是瞌睡了正好遞了枕頭來。
那小廝也是剛剛到賈代善跟前伺候沒多久的,他哪裡知道賈赦能混不吝成這樣。
“大爺,要不小的再去問問老爺?”小廝試探著問道。
“不必問不必問,這樣就行。”賈赦擺了擺手連忙說道。
“好好的,你又在外頭乾了什麼了?”張氏聽說賈代善要給賈赦禁足,連忙扶著肚子出來問道。
“哎呦,我的奶奶,你可小心些,”賈赦看到張氏以後連忙扶著張氏坐下了,這才說道,“冤枉啊奶奶,我這幾日一下值就回家來了,您還不知嗎,我能惹什麼事情?”
張氏狐疑地看了賈赦一眼,回憶了一下,賈赦這幾日貌似真沒怎麼出去。
“那你在宮裡做了什麼?”
“我最近可真沒做什麼,我的奶奶,你操這心乾什麼?老爺子說要罰就罰唄。”賈赦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張氏瞪了賈赦一眼,給紅豆使了個顏色。
紅豆會意,一麵送小廝出去,一麵悄悄遞了一個荷包給小廝,“小哥,大爺是做了什麼惹得老爺這麼生氣?”
“紅豆姐姐,小的也不知道啊。”小廝苦著臉說道。
他要知道,也犯不著來東院乾這個得罪大爺和大奶奶的差事。
紅豆是什麼人物,那是大奶奶身邊的頭號人物,小廝哪裡敢收紅豆的荷包,連忙推拒了。
待小廝走後,賈代善也冷靜下來,雖說那個夢有些奇特,可到底也不過就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夢罷了。
哪有為著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去罰自己親兒子的。
再仔細一想,賈代善便覺得夢裡中的事情,著實是有些和現實完全不相符的情況。
就瞧著老大媳婦那性子放在那兒,張家多年的教養也放在那兒,老大媳婦哪怕是再厭惡長子,再討厭長媳,也不可能做出孝期允許下人穿紅戴綠,讓次子孝期吃肉這種事情來,隻是把禮義廉恥都扔到地上踩啊。
再說老大那廝的性子,能想著要光宗耀祖?哪怕榮禧堂明兒塌了,依著老大的性子也隻會拍手叫好,哪裡是會讓兒子認真讀書再振興門楣的人?
老二倒是還有點可能…賈代善內心玩笑道,也就老二那性子,才會想著讓榮國府能代代相傳,最好成為世家。
等一下,老二?
賈代善莫名其妙地覺得,夢裡那個老爺不像是老大,倒是有些像老二。
畢竟老大可不是那種會戴儒生帽,穿儒生服的人。
反倒是老二,向來性子過於端方強硬,倒是會作出逼著兒子讀書這種事來。
不對不對,若是老二,那在自己死了以後,老大繼承爵位,老二就該分出去了,哪怕是因為史氏還活著,兩兄弟沒有分家,這老二也不可能住到榮禧堂去。
而且,賈代善記得,那些丫鬟婆子們,喊的都是老爺和太太啊。
這稱呼隻會喊的是府裡的當家人才是。
總不能等他死了以後放著襲爵位的嫡長子,和出身名門,太子妃甚至是皇後之美的長媳,讓次子當家吧?這不是貽笑大方麼?
賈代善有些失笑,想來,那不過就是一個夢罷了,隻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
隻是老二和瑚哥兒到底日後也是要去參加會試的,無論那夢是不是真的,可到底武藝卻得學起來。
賈代善想著,自己給賈赦找武師傅這件事情也該提上日程了,到時候讓老二和瑚哥兒一起跟著去學才是。
要是武藝學不好,那乾脆科舉也彆去考了。
賈代善想得越來越遠,思緒都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直到去東院通知賈赦禁足的小廝回來,賈代善這才回過神來。
賈代善原本想著自己也不好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夢,無緣無故罰了賈赦,正想著讓來複命的小廝再跑一趟,取消了賈赦的禁足。
“你跟老大說我讓他禁足,老大他怎麼說?”賈代善想著先知道賈赦的反應,這也才好想著如何再取消了賈赦的禁足。
畢竟哪怕是反複無常,賈代善這個當爹的也是要臉的。
“老爺,小的已經跟大爺說了您讓他禁足,隻是大爺問,那他上值還要去嗎?若是上值不用去了,那是不是晨昏定省也可以不來了?”
“哼,”賈代善冷哼了一聲說道,“他想的倒是好,怕是正好不想去上值呢。”
賈代善原本還想著自己無緣無故罰了賈赦,心裡有些不太自在,聽到小廝回稟的這話,怒氣值都上來了幾分。
“你再去跑一趟,就說老子反悔了,讓他明天繼續去好好當他的差,若敢遲到偷懶了,領侍衛大臣不罰他,我罰。”賈代善怒氣衝衝地說道。
小廝哪敢說不,隻能又苦著臉往東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