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雖說江南那邊文風盛行,這些年出個神童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了。
但是,若真是有人十五歲就中了進士,哪怕是文章寫得再好,名次都高不到哪裡去,甚至還會被壓到同進士裡去。
畢竟,大家都是奉行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靠的。
皇家開科取士,可不是閒得發慌,來給文人們排個名次出來的。
皇帝是選拔人才出來給自己乾活的啊。
十五歲的進士,你讓他外放出去做父母官,這他能處理得好一縣之事?恐怕不能吧。
那就隻能安置在翰林院裡老老實實熬資曆,起碼過個幾年之後,這才算是把資曆熬出來了。
可那個時候,至少會試都已經又經曆過兩三輪了,皇帝有了新的英才,哪裡還能記得你?
當然了,身為賈代善的嫡長孫,這種被皇帝忘記的煩惱卻是沒有的。但是這麼多年在翰林院熬下來,少年年少中進士的豪氣估計都快被磨得差不多了。
那到了那個時候就是小時了了,大未必佳了。
所以,張老爺子倒是希望這賈瑚能學點其他的東西,即是培養情操,也好分散一下讀書這兒的精力。
賈代善又因為那幾個夢,總覺得讓賈瑚多練點武藝,強身健體了,這才放心。
這不,兩個祖父可不就是一拍即合麼。
“哈哈哈哈,好好好,讓瑚哥兒也跟著我們一起學武。學武嘛,當然是要一家子整整齊齊的。”賈珍聽賈瑚也要跟他們一起學,連忙拍手叫好。
“是啊是啊,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可不得讓瑚哥兒跟我們一起學麼?”賈赦一點父子愛都沒有,甚至就隻想看賈瑚吃癟的場景了,就光顧著落井下石了。
敬大奶奶雖然溺愛兒子,卻也知道,賈敬離了家以後,賈珍便無人管教。當然也不是說之前賈敬有管教過賈瑚,可到底有賈敬這個震懾在,賈珍倒也不敢為非作歹。可偏偏她對著賈珍又實在是狠不下心來。
這會兒賈代善說要把賈珍接去教養,珍大奶奶豈有不應之禮。
習武?習武怎麼了?
寧榮兩府都是武將出身的,自家的子弟,尤其是賈珍這還是長房長孫,自然是要跟著祖宗們的步調一致哇。
再說了,就連賈珍將來要繼承的爵位,那也是三等將軍,一個將軍,哪有武藝不好的道理。
反正無論賈珍怎麼說,敬大奶奶都隻想把賈珍送到榮國府去,無論榮國公如何操練都行,隻要彆把這根獨苗苗折了就行。
敬大奶奶又聽說在榮國府裡,賈珍去了榮國府的話,一應待遇都是與賈瑚一樣的,心裡對著榮國府越發感激了幾分。
聽說史氏因為忙著操辦賈政和賈敏的婚事忙得腳不沾地的,敬大奶奶這回都不用史氏再找人去請,自己就投桃報李地上門來毛遂自薦了。
“我想著嬸娘要操持政二爺和敏妹妹兩個人的婚事,怕是忙得腳不沾地的,侄媳婦也沒其他本事,但來給嬸娘跑個腿卻還是可以的。”敬大奶奶笑著說道。
“我這兒正慌亂著,你若是能來幫我,那自然是再好不過。”史氏簡直求之不得,連著對牌都要直接給了敬大奶奶,“你向來是個周全的,我沒什麼不放心的,隻由你料理便是。”
要說,原本的時候,大兒媳婦一進門就從她手裡得了管家權,史氏還在心裡存了個疙瘩,覺得自己沒了當家太太的威風。
可現在這管家權真又回到了自己的手裡,史氏又實在是被這管家累得不行。
史氏現在就盼著張氏能早早地生完孩子,她也能早早地把管家權還回去,好好的等著兒媳婦孝敬,她不香嗎?
這會兒聽敬大奶奶自告奮勇,願意來幫她,史氏就差拉著敬大奶奶的手把她當親女兒了。
敬大奶奶沒想到史氏連著對牌都要給她,這自然是不敢收下,連忙退拒了,“嬸娘您也知道,我到底年紀輕,沒經曆過什麼事情,怕也隻能在嬸娘手底下打個下手。”
“可胡說呢,我還能不知道你的本事,你不看在我的麵子上,好歹也看在你弟妹的麵子上。”史氏連忙說道。
“主要是我們那府裡頭,如今也離不得我呢,倒不如我日日來給嬸娘打下手?”敬大奶奶提出了一個兩全的主意來。
如今賈敬去了道觀,賈珍又到榮府來住了,若是她也到這兒來幫忙,那寧府那邊沒了主子,原本敬大奶奶倒也不用多操心,不過派個心腹嬤嬤每日各處查詢也就罷了。
但敬大奶奶是想著趁著賈敬不在,把府裡的那些刁奴們先處理了。
寧國府又不少的老仆都是當年跟過老太爺的,長輩跟前的奴才原本就體麵一些,更有些是跟著賈演上過戰場,共患過難的。
這原本倒也沒什麼,長輩走了之後,將這些奴才們恩養起來也就罷了,左右寧國府也不缺這點子錢。
但賈敬心軟,又滿肚子的仁義道德,隻要那些老仆們一哭老太爺,賈敬就不免心軟,滿足他們的心願。這樣長久下來倒是寧國府又油水的差事都被這些老仆們占著了。
偏偏有些還不滿足的,總覺得自己的差事沒有彆人的好,可不又得鬨起來麼?
到如今,都已經到了奴大欺主的地步了。
就像焦大,寧國府但凡有些風吹草動,他都能傳到外頭去。偏偏一想處理,他又是嚷嚷著他對老太爺有恩,把太爺從死人堆裡背出來的。
敬大奶奶便想趁著賈敬剛走,那些刁奴們還沒反應過來,先下手料理了,省得在姑息養奸下去,寧國府當真亂了。
伺候過長輩的自然得好好對待,當然是要給他們好好養老才是,哪有這麼大把年紀了還讓他們操勞的。
敬大奶奶連給他們養老的莊子都找好了,就等著尋個由頭,給都打發到莊子裡去呢。
這個檔口上,敬大奶奶自然是沒法拋開寧國府的事物,直接來料理榮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