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賈政這會兒懷疑他爹是不是對他有什麼誤解,什麼叫沒要求他考中武進士,這怎麼就跟降低了要求似得。
他是個文人啊,本質上就不該是個去練武的。
賈政急的抓耳撓腮,想了很久才憋出一句道:“兒子還得溫書呢,老爺你也知道,兒子的功課向來不怎麼好,要是再不勤加練習,那怕是又考不中秀才。”
這要是在平時,旁人說賈政考不中秀才,賈政保管得生氣,但這會兒賈政為了能夠不去練武都開始自損起來了。
“咱們這樣的人家,哪裡用得著非得去考個秀才。”賈珍隻當他政二叔跟他親爹似的,心心念念著考個功名,勸了一句道。
賈珍一直覺得,像他們賈家這樣,靠著恩封都能得職位的,又何必跟他老子似的非得考個功名,把人都考傻了。
“珍哥兒說得不錯,你哪怕是考不中,將來我告老還鄉的時候,上本奏折也就罷了。”賈代善看了眼賈珍,又笑眯眯地找賈政剛剛的話反駁他:“更何況,剛剛你不是說,你山長都覺得你火候差不多了麼?既如此,那又何必怕考不中秀才。”
賈政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剛剛的話,竟然現在成了讓自己沒法拒絕的理由。
賈赦秉持著好兄弟,那自然是得一起死的觀念,雖說他跟賈政兄弟關係可能也好不到哪裡去,但是拉著賈政一起死,那對賈赦來說,自己練一練武倒也無所謂了。
賈赦頗為“善解人意”地提出了一個建議,“不若這樣啊,白天讓老二練武,晚上再讓老二點燈讀書好了,既不耽擱讀書,也不耽擱老二學點武藝強生健體,左右咱們家也不缺那點蠟燭錢。”
賈政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索性就開始破罐子破摔,跟著賈赦兩個人卷了起來。
“大哥這個建議確實不錯,但我看著,卻是得反一反,畢竟大哥白日裡也是要去當值的,晚上才能回來,師父教兩遍也勞累,不如改成晚上習武吧。”賈政那大哥兩個字叫得咬牙切齒。
“這倒也不錯,也不耽擱老大上值。”賈代善樂得看到這一幕,故意煽風點火道。
“老爺,我那侍衛也不能算是正經差事,改明兒跟我們大人告個假也就是了。”賈赦寧可耽擱他的差事。
看著親爹和二叔相互攀扯的賈瑚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也不怎麼妙了,當下也不敢再煽風點火賈赦,在邊上連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生怕引起他們的注意,到時候火燒到自己身上。
但是,賈珍顯然是沒有這種覺悟了。
寧國府已經單傳了好幾代了,再加上賈敬向來秉持著嚴父的做派,彆說跟賈珍開玩笑了,就連尋常父子之間的對話都極少看到。
賈珍看到兩位叔叔這樣“其樂融融”的場麵,倒是覺得有趣又心生羨慕,忍不住就想融入進去,於是也拍著手開玩笑道:“這個主意好,那赦叔和政叔豈不是日夜都可以練武啦?想來過不了多久,赦叔就也能當上武進士了。”
“珍哥兒,來,過來,到赦叔這邊來。”賈赦聞言倒像是一點也都不生氣的樣子,朝著賈珍招了招手道。
賈珍不明所以,再加上他也不知道賈赦向來是個促狹的性子,倒是真跑到了賈赦跟前去。
賈赦等賈珍走近以後,一把將賈珍擒住,用腋下夾著賈珍的頭,對著賈代善說道:“老爺,如今敬大哥去了道觀修道,想來也抽不出時間來管教珍哥兒,敬大嫂子那人你也知道,對外她是脂粉堆裡的英雄,可偏偏對著珍哥兒就狠不下心來。倒不如,讓珍哥兒跟我們一道學武。”
“大哥說得極是,珍哥兒在寧府無人管束,反倒是容易去鬥雞走狗,生出些不好的習慣來。跟著我們一道學個武術,不說其他如何,到底不會學了那些壞習慣去。”賈政這會兒立馬摒棄前嫌,跟賈赦站了同一立場。
“是啊,珍哥兒不是盼著我考武進士麼?這要是他自己學武了,這自己就能考武進士了。”說著,賈赦還逗賈珍,“珍哥兒,你隻要好好學,這萬一下一科你自己就是武進士了呢,開不開心?”
賈珍一點都不開心,可這會兒被夾在賈赦的腋下,無論他怎麼掙紮都出不來,連話都說不了,自然也就沒了申辯的權利。
“你們兩這會兒倒是有了個當叔叔的樣子。”賈代善似笑非笑地看了賈赦和賈政一眼,他們的心思賈代善還能不清楚,不過賈代善本來也就打著把賈珍弄去習武的主意,所以這才沒拆穿。
對於賈珍之前鬥雞走狗的事情,賈代善也是有些耳聞的,隻是之前賈珍的親爹還在,賈代善這個當叔祖的自然也不好越俎代庖,替賈敬去管教賈珍。
可如今賈敬那個憨逼,已經“脫離了凡塵”,修道去了。
那身為長輩的賈代善自然還是要好好管教管教賈珍的,至少,不能讓賈家再出一個像賈敬這樣的憨逼。
這一筆寫不出兩個賈來,雖說到了瑚哥兒和珍哥兒這一代,兩家實際上的親緣都快出了五服了,可無論是在朝堂上,還是在外人看來,兩家卻還是同進退的,都是一家人。
尤其是聖上那兒,前兒賈敬發個瘋都能嘲笑他半天,如今賈敬要去修道,皇帝更是笑得差點岔氣了。這要是日後賈珍做出什麼事情來,他還不得被聖上笑死?
“珍哥兒,我待會兒跟你娘說一聲,以後就跟著你兩位叔叔一起練武吧。”賈代善道。
不,我一點都不想練武,賈珍內心瘋狂地想要拒絕,但是賈代善這個叔祖父在賈珍麵前還是挺有威嚴的,至少在賈代善跟前,賈珍也不敢當即躺在地上開始耍賴。
賈珍隻能寄希望於他親娘,盼著他娘能可憐可憐他這個兒子,替他回絕掉。
“對了,為了以後練武方便,你日後就住到瑚哥兒隔壁去,正好,你們兄弟倆也能一起練武。”賈瑚的隔壁屋子原本是賈政的,可賈政這不是要成婚了,就給他挪到了更大點的西院去。
正好,空出來的那個小院子收拾收拾給賈珍住。
賈代善想著,讓賈珍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去,也正好方便管教,省得賈珍出去鬥雞走狗。
“什麼?祖…祖父,我也要跟著一起練?”賈瑚聽到賈代善的話以後,顫顫巍巍地用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
“老爺,瑚哥兒到底年紀小了些,還要讀書,怕是吃不消吧。”賈政在賈赦那兒沒什麼兄弟愛,但是在瑚哥兒這兒還是有叔侄愛的,好歹替賈瑚爭取了一句道。
賈瑚看有人給自己幫腔,連忙順杆子爬了上去,“是啊,前幾日,外祖父還說我年紀也大了些,也該跟行景哥哥那樣,日日跟著他讀書了。”
賈瑚心想,你看看,我是每日都要去讀書的人,自然是沒什麼時間學武了。
對於賈瑚來說,讓他練武,那比殺了他來得還要痛苦,就他這樣,怕是連上一天武,連命都得沒半條。他是一個文人啊,一個弱不禁風的文人,怎麼能學武呢?
“可我前幾日跟你外祖父說起的時候,你外祖父還跟我說,你學問挺紮實的,倒是確實該培養一些習武之類的興趣愛好,讀書省得學得太快了,反倒是不妙了。”賈代善揭穿了賈瑚。
當然,張老爺子的原話倒也不是說該習武,而是該讓賈瑚學一些琴棋書畫之類的興趣愛好。
畢竟,賈瑚的進度實在是快了些。
照著賈瑚現在表現出來的水平,張老爺子甚至覺得賈瑚現在就能去參加府試和院試,可能也能得個秀才了。照著這個進度下去,張老爺子甚至懷疑,自家外孫是不是能在束發之前就能考中進士,刷新本朝新科進士的最小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