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 86 章(2 / 2)

“可有打探過為何如此?”

林之孝是想把瑚哥兒交給他的第一件事辦得漂漂亮亮的,自然是打探過的。

原來,這位賈瑰也是庶出。

本朝的律法規定,家產大部分都是歸屬於嫡長子的,連嫡次子都分不了多少,更何況庶子。

賈瑰和他的姨娘當初在他父親跟前也算是受寵,可賈瑰也知道家中的財產他父親是絕對不會繞過嫡出的兄弟們分給他的。

所以,賈瑰一開始就打得主意,便是娶一個高門大戶能幫襯自己的妻室。

因為賈瑰在他父親跟前受寵,而他父親當初又是賈代化手下的參將,手中倒也有些權柄,所以當初他父親不顧嫡妻勸說,拉下臉來也確實給他求了一好親事。

對方是賈瑰父親同袍家的嫡女,家中頗也有些錢財,唯一不足的是,對方是家中獨女,在旁人看來,這已經算是絕戶了,有些忌諱。

不然也不可能一個嫡女,倒是便宜了賈瑰一個庶子。

可在賈瑰看來卻是正合適自己,妻子是家中獨女,那就意味著嶽家的財產和人脈將來都是屬於自己的,賈瑰哪有不願意的。

剛剛新婚的時候,賈瑰的嶽父立在那兒,賈瑰也和自己的妻子相敬如賓,哪怕是妻子進門好幾年未有身孕,賈瑰也沒有說過什麼。

可好景不長。

賈瑰的父親和嶽父,在一場戰爭中一同以身殉國了。

賈瑰的嫡母本來就看賈瑰和賈瑰的姨娘不順眼,賈瑰父親去世以後,便將應當分給賈瑰的錢財給了賈瑰,讓賈瑰帶著他姨娘去外頭獨立門戶了。

賈瑰的姨娘在家中也樹立起了婆婆的派頭來了,她原本也不過是家裡的使女,不過是顏色好這才被賈瑰父親看中做了姨娘,又生下了賈瑰,才有了幾分體麵。

可她的娘家人卻依舊隻是家生子,還在為奴為婢呢?

賈瑰的姨娘以己度人,還是覺得自家侄女在賈瑰跟前當個姨娘,可比聘到外頭嫁給平民百姓日子要好多了,非得讓賈瑰納了自己的表妹。

原本,賈瑰還有些猶豫。

倒不是他又多愛重自己的妻子,而是如今他家中的開銷都來自妻子的嫁妝,賈瑰自然是不敢隨便納妾。

但有自己的姨娘勸說,賈瑰的那個表妹又確實長得貌美如好,而妻子卻是早就沒了娘家可依靠,又長久未有身孕。

賈瑰沒有猶豫多久,就納表妹,甚至讓表妹生下了庶長子。

賈瑰那表妹最是擅長做小伏低,有自己的親姑母幫襯,又仗著自己生下了賈瑰的長子,漸漸開始把持住了賈瑰和府裡的各項事務。甚至在賈瑰的默許開始侵吞起了賈瑰妻子的嫁妝來了。

就連賈瑰妻子生下了賈瑰的嫡子都沒改變這一場麵。

而賈瑰則是用侵吞的妻子嫁妝買了一個官職,他雖人品不如何,可自己本身倒也有些能耐,倒也當上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官。

賈瑰妻子卻是娘家已經無人可以依靠,倒是隻能帶著賈蒞偏安一隅,明明是嫡妻嫡子卻隻能看小妾庶子的臉色。

連雖然,在表麵上,賈蒞和他庶兄是一樣的穿著,可實際上賈蒞要買些文房四寶和書本錢財,都是賈蒞的親娘靠著做針線活掙來的。也虧得賈蒞的母親將賈蒞教得極好,這才沒壞了性子。

賈瑚原本隻以為賈瑰隻是寵妾滅妻,卻沒想到,賈瑰還侵吞了妻子的嫁妝。

要知道嫁妝這種都想都是女子的私產,婆家是完全沒有資格動用的,哪怕是女子去世了,那都得由她所出的子女繼承,若無子女,那娘家也是有資格來要回的。

“賈瑰如此,難不成他們家的鄰裡都不清楚?為何沒人指責過賈瑰?”賈瑚怒道。

林之孝有些為難,但還是老老實實說道,“哥兒,寧榮後街都是自家族人,瑰二爺又做著官兒,哪有人會為了一個外八路的媳婦子,去得罪自家人。更何況,旁人都認為這怎麼著都是瑰二爺自家的事情,哪裡好讓外人插手的。”

賈瑚聽了這話以後,卻越發覺得生氣。

賈家族人這冷漠的狀態,實在是令人覺得,遍體生寒。

從賈蒞當初在族學提出百二十遍讀書法不對的時候,被周振興冠上了“懶惰”的名頭,明明族學裡的其他族人也覺得那百二十遍法是有問題的,可那些人,不僅半點沒有替賈蒞說話,反而成了周振興的幫凶,一起傳播那些流言蜚語,對著賈蒞指指點點。

仿佛隻要刀子不是割在他們身上的,那行凶者就與他們無關,甚至他們還會在行凶者殺人的時候替行凶者叫好。

可他們卻是不知道,行凶者的刀也會在下一刻,也會捅向他們。

族裡有人寵妾滅妻,侵吞妻子嫁妝,他們覺得事不關己,隻高高掛起;賈蒞被先生欺負,他們也覺得事不關己。

賈瑚都能想象,將來若是有一天榮國府遭了災,怕是原本這些受了榮國府蔭庇的這些族人,冷眼旁觀那都是算好的,怕是還會在暗地裡給榮國府捅刀子,用來謀取自己的利益。

賈瑚盯著自己麵前的那碗碧梗米粥,沉下了臉,想著到底該如何辦?

一筆寫不出兩個賈,榮寧兩府都不可能做孤狼。

更何況現如今寧榮兩府勢大,要是在這會兒要跟那些白眼狼族人們斷絕關係,哪怕是他們都得奮起咬下兩府的一塊肉來,而兩府怕是也得被言官們噴死。

“哥兒可盯著這粥看了,再看下去就該涼了。”芙蓉帶著湖筆和徽墨鋪完床出來,看到賈瑚正盯著那粥發呆呢,連忙提醒道,“今兒還得去族學讀書呢,哥兒可彆去晚了。”

“哦,好,芍藥姑姑,我知道了。”賈瑚被芍藥這麼一打段,這才反應過來,“剛剛是我想事情想得太過入神了。”

“哥兒還小呢,有什麼事情都有老爺太太們操心,哥兒何苦擔著這心。”芍藥想起自己曾聽過的一個詞“慧極必傷”,又想到瑚哥兒自幼便是聰慧,芍藥想著都有些膽戰心驚。

“你們也是,有什麼話不能等哥兒吃完早膳再說,非得在這會兒打擾哥兒。”賈瑚是芍藥看著長大的,跟親子都差不了多少,芍藥想得發慌,說起話來自然也不怎麼好聽了。

芍藥雖然現如今乾的是賈瑚身邊丫鬟的活,可論起來,芍藥卻是張氏身邊的大丫鬟,身份也自然不一樣些。

張數和林之校兩人都垂著手不敢說話。

“芍藥姑姑,是我叫他們說的,怪不得他們。”賈瑚連忙說道,“你就放心吧,下回我肯定按時吃早膳。”

賈瑚都攔下了這話,芍藥自然也不好再多說,隻瞪了張數和林之校一眼,然後說道,“哥兒還是先吃早膳吧。”

因為已經有了小廝,賈瑚今日倒是不必再自己提著書箱了,張數和林之校又是第一天上崗,自己是殷勤得很,一個提了賈瑚的書箱,另一個早早地去讓人套好了車。

“一個人跟著我便行了,倒也不必都去了。”賈瑚看兩人的架勢,自己倒是不像是去讀書的,倒像是紈絝子去巡的,又連忙說了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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