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得這幾日,瑚哥兒都沒了動靜,也不再見天兒地盯著自己背書了。
賈赦隻當是自己不著調的做派把瑚哥兒給勸退了。
想想也是,瑚哥兒到底是年紀也不大,極少經曆過挫折,碰上自己這樣的不要臉又不學好的,哪裡能堅持不懈地跟自己周旋。
賈赦心裡還略微有些心虛。
要是讓瑚哥兒受了刺激可怎麼辦?到時候一蹶不振可不就是自己的罪過了麼?
賈赦又轉念一想,人麼,總是要受到一點挫折的,這樣才能成長。
瑚哥兒受到的第一個挫折來自他的親爹,這不也很正常麼?
對對對,自己就是為了給瑚哥兒深刻地上一課,這才特意看似認真地摸魚。
哎呀,他這個當爹的,也是為瑚哥兒好不是麼?自己就是為了讓瑚哥兒知道一下人心險惡而已。
想想自己這個主意確實不錯,既打發了瑚哥兒,又省得再讓自己讀書,簡直一舉兩得。
賈赦這麼自我安慰著,也就沒了那點子微末的心虛。
賈赦躺在窗前的貴妃榻上,一手拿著茶壺往自己嘴裡灌了兩口水,一手枕在腦後,兩腿懶洋洋地屈著,陽光透過窗楹照了進來,正好讓賈赦能沐浴到陽光。
賈赦嘴裡哼著小曲兒。
這樣的日子,誰不說上一句美滋滋呢。
但是這寧靜平和在賈瑚進來之後,直接就被打破了。
賈瑚這幾日都在翻開曆年來武舉的試題,自然是沒有時間盯著賈赦背書。
雖說賈瑚之前也說了,讓賈赦自己好好的背書,他到時候要抽查。
但是現在看來,賈赦明顯當初的話是一句都沒聽到了,或者說是聽到了,裝成沒聽到。
等賈赦反應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賈瑚皺著眉頭,一把奪過了自己手上的茶壺。
“阿爹,我讓你背的那些書你背了嗎?”
賈赦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自從開始要教自己後,自家兒子身上的威勢越發重了。
但是,賈赦他也想不明白啊。
“背書那一茬不是已經過去麼?”賈赦疑惑道。
“過去了?”賈瑚都快被氣笑了,“武進士您都還沒考上,怎麼就過去了?過得去嗎?”
賈赦心虛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這不是看你這幾天也沒再逮著我背書……”
“我不盯著您背書,您就不背了?”賈瑚快被自家親爹的無賴樣給氣死了。
這算什麼事?
自己在那邊勤勤懇懇的翻書,看題目,在兵法上劃範圍,就想著能縮小點範圍,也好能讓自家親爹考兵法的時候考得好一點。
然後當事人躺在榻上哼著小曲,喝著茶,半點都沒有放在心上。
這莫不是,就是傳說中的皇帝不急太監急?
有一瞬間,賈瑚甚至都想把自己畫好範圍了的這幾本書全都給扔了。
左右,賈赦原本也就不想著要過了武舉。
但是,略微平靜了一會兒以後,賈瑚還是忍住了,事情都已經做到這份上了,也斷斷沒有了半途而廢的理由。
賈瑚心平氣和地拿出自己畫好範圍的書,“阿爹,其他的我也不逼你,你把這些我勾出來的章節,背下來,這總不難吧?”
賈赦剛剛想張口推拒,賈瑚便又說道,“原本那麼一大堆書你背不下來,我這幾日特意給您又劃了範圍,這些您要是能背下來,彆的不說,兵法這一塊絕對是沒什麼問題了。”
賈赦原本一直以為賈瑚要教自己兵法,也不過就是一時的心血來潮。
但是怎麼也沒想到,他以為賈瑚放棄了這幾日,賈瑚是特意去劃了範圍。
瑚哥兒這樣認真,倒是讓賈赦難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他又確實是爛泥扶不上牆,賈赦索性就打算打破天窗說亮話。
“不是,瑚哥兒,我哪怕是把這些都背熟了,也不一定考得出來,還有其他很多項呢。”賈赦道,“更何況,咱們家也不一定要我考個武進士啊?”
賈赦就是想不明白,自己都鹹魚了這麼多年了,也沒見家裡非得要他長進啊。
怎麼如今還偏偏非要他考個武進士?
“阿爹是不是覺得,自己反正也考不過,倒不如糊弄糊弄?”賈瑚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摸到了賈赦的想法。
賈赦一朝被兒子猜中了心思,略微有些尷尬,但他到底臉皮厚,麵上半點都沒有表露出來。
賈瑚倒也沒有非要賈赦有什麼反應,隻自顧自地又說道。
“那阿爹有沒有想過,您這次考不過,那接下來還得練武、背書。”賈瑚摸著了賈赦命脈之後,勸起來就好勸了,“每日都得如此,難不成不累麼?”
“倒不如,這次累一點,一把過了,也省得日後還得每日再練武。”
作為一個資深的鹹魚,賈赦明顯被賈瑚這話給說動了。
賈瑚看著賈赦有些鬆動,又添了一把火道,“阿爹你想想,您若是一次就過了武舉,那日後誰還能再逼您練武,更何況,這說出去多有麵子呀。”
想象一下自己,過了武舉之後,賈代善都不能跟自己大小聲了。
還能出去跟自己原本的那些狐朋狗友們吹噓。
想想滿京城的這些紈絝們,誰能過武舉,還是一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