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待旁人一解釋,那哪怕周圍看熱鬨的那些不懂科舉的人也都明白了。
合著這些鬨得人是自己沒看清題目,才考得差呢,這還有臉在這兒鬨?
圍觀的人都看不下去了,紛紛指指點點起來,倒是讓那些原本在鬨的人有些無地自容了,這會兒也不敢再在皇榜前鬨了,隻都灰溜溜地離開了。
倒是第一場考試時坐在賈瑚旁邊那位,倒是也考中了。
那人看到賈瑚,少不得又得來跟賈瑚打個招呼。
要是說原本,賈瑚在那人眼裡隻是幫了自己一把而已,雖然也是感激,卻也沒到感激涕零的地步。
可現在確實不一樣了。
他中秀才了。
對於賈瑚來說,哪怕是得了小三元,那也不過就是在名聲上好看了一些。
其他確實沒有什麼實質上的幫助,最多是在婚嫁市場上,他變成了熱門女婿的人選。
可對於那位考生而言,卻是他們家往“士”這個階級上邁出去了一步。
他們家的田地不需要再交賦稅,他的父母兄弟不需要再服勞役,家裡的近況會大有改善,再也不會為了誰多吃了一口飯而吵吵了。
甚至連家裡的妹妹和長成的侄女也會因為他中了秀才,而能嫁一個好人家。
而他,以後便是見了縣官都不用再跪了。
原本,因為他屢次科考,花了家裡大部分的錢財,家中的兄嫂都已經略微微詞了,對他也沒了好眼色。
但如今,卻是他的兄嫂對他每日裡都是喜笑顏開了。
連帶著族中也因為他是族裡少數幾個秀才,而對他高看幾眼,他們家在族裡也有了話語權。
這也意味著他日後還能再接著考下去,哪怕是考不上,他也能開一個私塾糊口度日了。
這對於他來說,跟再造之恩也差不了多少了,自然是越發要感謝賈瑚一番。
隻是他也打聽過了,賈瑚那可是榮國府的貴人,他們家那點微薄的家業,自然是不可能拿出什麼來感謝賈瑚的。
更何況,人家也不一定會要,他也隻能把感激之情放在心裡。
但是,既然見到了人家。
那自然也是要來行個禮的。
“我剛剛看了皇榜,賈兄弟又是第一,還未恭喜賈兄弟高中了案首呢,這兄弟就是小三元了,這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呐。”那人誇道。
“那我可得說同喜同喜了,我看周兄也中了。”賈瑚原本是不知道他的名字的,但皇榜上是有號舍號的。
賈瑚記憶力好,看過黃榜之後,便知道自己旁邊那位中了,也知道了這位姓周。
“我不過就是運氣好罷了,能考中,還得多謝賈兄弟呢。”那人連忙說道。
“那也是兄台自己有實力。”賈瑚笑笑說道。
他當初也不過是看他哪怕是自己傷心也不影響彆人,才出口幫忙的。
賈瑚也不過隻是一句話的事情,那位周兄弟能考中,到底也還是他原本就學得紮實。
那位周兄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然後誇賈瑚道,“賈兄弟才厲害呢,那可是小三元,饒是咱們金陵府,這麼多年,又有幾個小三元呢。對了,賈兄弟,我們前十都是廩生,應該有一份銀子可以拿,你到時候要跟我一起衙門領麼?”
雖然那一份銀子沒多少錢,可這到底是作為賈瑚考中了案首的獎勵,這自然是要去領的。
賈瑚還沒說話呢,賈赦便說道,“自然是要去領的,到時候就讓我們瑚哥兒根本一起去。”
原本那位周兄也不過就是隨口問一句,畢竟這點銀子對於榮國府來說真實在也算不上什麼。
但人家若能和自己一起去,他也隻有高興的份。
“這位是……”周生這會兒才看到賈赦,連忙問道。
“哦,忘了跟周兄介紹,這是我阿爹。”賈瑚連忙說道。
周生看到賈赦的模樣,簡直就跟自己一樣年紀一般,他兒子現在也四五歲了,還在村裡玩泥巴呢。
而賈赦的兒子,卻是已經是小三元了。
周生感慨了一句道,“賈大人果然是教子有方啊。”
賈赦打小就是個紈絝,也沒怎麼被人誇過,也就是近些年,他考中了武進士,這才有人誇他。
但無論如何誇賈赦,這誇他教子有方,那絕對是第一次。
賈赦聽了,這不得跟孔雀開屏一般麼?
賈赦斜了賈政一眼,給賈政展露了一個得意的神色,然後跟這位周生攀談了起來。
周生從小在鄉野中長大,縣太爺是他見過最大的官。
像賈赦這般宮中侍衛,國公世子,他也是頭一回見。
原本,他說話的時候都帶著點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說錯了哪句話,惹了賈赦不快。
但賈赦作為一個自幼就開始逛大街的紈絝子弟,對這種底層百姓也了解得很,隻不過幾句話,就讓周生解開了防備,一門心思地開始誇賈赦和瑚哥兒。
原本在賈赦看來,饒是秀才,饒是小三元,到底也不過就是一個破功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