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揉揉(這狗東西準備溫水煮蛙一樣...)(1 / 2)

冷慕詩後悔, 十分後悔。

她開啟了蒼生院的結界讓蕭勉進來之後,就悔得腸子發青。

他們根本不是可以把酒言歡的關係,他們注定也走不到一條路上去, 冷慕詩越是窺見大道,越明白人若想要登上極境, 必然要走一條孤路才行。

而蕭勉還抱著情愛來靠近她, 就算冷慕詩不知未來,不知道他和冷天音會在日後動情,驚天動地地糾葛, 就算一切都可以掙脫, 她也不可能對蕭勉有所回應。

冷慕詩要走的路, 從來不是得一人, 守終生。

蕭勉在小屋裡麵,將食盒裡麵的吃食一點點地擺上桌子, 模樣拘謹且守禮,連眼神都不曾放肆地朝她看過來, 顯然是怕她反悔。

冷慕詩不懂他情從何起, 就像不懂他到底喜歡自己什麼, 可對於蕭勉這份情愛, 她看得越是清楚, 越是迷茫, 越是懵懂,越是想要退縮。

情愛是這世上最不可控的東西, 它不像丹藥, 你用什麼材料用什麼火候, 灌注多少靈力,就會可控地回饋給你怎樣的藥效。

情愛不是, 她娘親用畢生澆灌出一株惡毒的,令她香消玉殞的邪魔之花,這花就開在她少年時愛慕的情郎身上,冷慕詩不過是個旁觀者,都覺得毛骨悚然。

人心太易改變,冷慕詩從不期待。

她站在門口,思索著怎麼開口,讓蕭勉走。

可是清晨的陽光順著窗扇灑進來,映照著蕭勉高瘦的身體輪廓,有種懶洋洋的溫暖,讓冷慕詩喉嚨中宛若堵著什麼,動唇幾度,卻始終發不出聲音。

最後出口,卻是:“你好像長高了。”

蕭勉已經把兩副碗筷擺好,那些個吃食一遍遍地調整過次序,冷慕詩那一邊的,全都是他見她每次下山最喜歡的菜式,而自己這邊……也是她喜歡的。

他聞言動作終於頓住,背對著冷慕詩輕輕地吸了口氣,讓緊繃的表情稍稍放鬆下來,這才回頭,對著冷慕詩道:“你也高了一點……你還瘦了兩圈。”

蕭勉在冷慕詩的視線下,微微偏頭,手指指了下冷慕詩的頭發,輕聲道:“頭發長了一寸有餘……”

冷慕詩有些上不來氣,蕭勉也不再說話,而是垂頭看著地麵。

兩個人尷尬地站著,冷慕詩後頸皮都要揪起來,還是後悔。

為什麼要讓蕭勉進來呢。

不過就在兩個人相對沉默無言的時候,一個魔蛛從房梁上垂下來,直奔桌上的吃食。

冷慕詩快速走到桌邊,沒有直接去打那魔蛛,而是一把抓起桌邊上的紅色丹藥,朝著儲物袋一收――那魔蛛“嘰”的一聲,頓時縮回房梁之上,沒了蹤影。

冷慕詩這才開口:“坐下吃吧,東西都涼了。”

冷慕詩率先坐下,儘可能的讓自己顯得落落大方,可是蕭勉太過拘謹了,拘謹到冷慕詩看著他,自己也變得緊張。

她見過他熱情似火,是在當日他明晰自己心意,對著她表白的時候。

她自然也見過他冷若冰霜,便是自己言明不喜歡他,隻是戲耍他時,他負氣轉身的時候。

可冷慕詩真的沒見過蕭勉這般模樣,小心翼翼,連呼吸都反複練習過一般,聽起來沒有異樣,控製得很好,但是呼吸可控,瘋狂跳動的吵鬨心臟,卻是根本不可控的。

冷慕詩進階之後,五感相較從前敏銳了不少,因此聽得格外清晰。

冷慕詩看著蕭勉這般模樣,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母親,最開始冷天音的母親進門,她父親也有過幾日是心懷愧疚的,經常來陪母親。

可那時候,母親原本的溫柔愜意已經沒有了,她便是如同蕭勉這般的小心翼翼,便是如蕭勉這般呼吸平順,可靠在她胸膛的自己卻能夠聽到她如洪鐘般劇烈的心跳。

何必如此卑微?

冷慕詩作為被愛慕的那個人,卻皺起了眉,比蕭勉還要難受。

總有人說,父母親的影響,是畢生不可控的。冷慕詩那麼希望自己能夠多像母親,可在外胡混的那段時日,遇見她的人,但凡是與父親相識,便會說:“你和你父親年輕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她擅長的伶牙俐齒虛與委蛇,都來自她最恨的人的骨血傳承,冷慕詩從前絕不願承認,可現在,此時此刻,她不禁想,或許她連薄情寡義,也沒能幸免地遺傳了她怨憎的老東西,深刻在她的骨子裡。

否則為何會置蕭勉這樣好的人,於如此境地。

冷慕詩心中難言地糾纏成麻,蕭勉卻捏著酒壺,開始給她倒酒。

“味道很香醇。”冷慕詩嗅到果酒的氣味,確確實實很香醇,不由得誇讚了一聲。

蕭勉素白的手指捏著酒壺,頓了頓,給她倒滿之後,又轉而給自己倒。

“太初門在門派特定的宴飲之外,是不得飲酒的,”蕭勉微微勾唇,“我試了幾次,都失敗了,這是唯一成功的,藏著掖著,就隻得這麼一小壺。”

冷慕詩手肘拄在桌子上,微微挑眉,指尖搓了搓自己的眉梢,等著蕭勉倒好了,捏起杯子舉到她麵前,冷慕詩這才坐直。

“恭喜進階。”蕭勉說。

冷慕詩抿了抿唇,拿起酒杯,和蕭勉碰了一下,也輕聲開口:“謝謝……但是□□的飲酒,你待會見人怎麼辦?”

蕭勉說:“我可以利用靈力驅散酒氣,無礙的。”

冷慕詩聞言不再說話,兩個人各自將杯子送到嘴邊,很淺地抿了一口。

冷慕詩從前出去胡混,因此酒量還算可以,但是抿了一口發現,這果酒聞著青澀甘甜,喝起來卻很夠勁兒。

她籲口氣,被衝得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看著蕭勉笑了笑,“什麼果子釀的,還挺有勁兒?”

蕭勉也笑了笑,“花竹果。”

蕭勉說:“很難儲存,經常摘下來就枯萎了,要設法騙它還在枝頭,才能取用。”

冷慕詩笑起來,聽著十分有趣,蕭勉見她喜歡聽這些,便聲音清緩地開始說起了釀酒的過程,都用了什麼東西。

冷慕詩聽了半晌,覺得這東西居然和煉丹有異曲同工的地方。

不過通過蕭勉的描述,她也發現,這酒,是蕭勉在偷看她發現她進階,也就是他們剛剛被罰掃石階開始幾天,就已經在準備了。

這也就是說,蕭勉被她那樣對待,卻不僅心無芥蒂,還在默默地為她準備慶祝進階的酒。

冷慕詩聽著聽著就低下頭,端起杯子悶悶地喝了一口,卻被辣得喉嚨要開花。

蕭勉的感情於她來說,就像這杯聞著醇香青澀,卻辛辣非常的酒,冷慕詩有些受用不起。

放下酒杯之後,她雙手撐著自己的下巴,想了想,還是開口:“蕭勉,我對你……唔。”

蕭勉迅速將一個丸子紮了塞進冷慕詩的嘴裡,堵住她要說的話。

冷慕詩:……

她狠狠咬下了丸子,汁水四濺,肉香四溢。

蕭勉慢慢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也不知是辛辣還是什麼彆的原因,他的麵頰微微泛紅。

本就是姝麗好顏色,這一點薄紅,頓時在這晨光籠罩的清晨,連麵上絨毛都能細數的光線下,如那水墨上了色,異樣鮮活起來。

“先吃東西。”蕭勉低聲說著,用沒有粘過自己嘴的筷子,給冷慕詩夾菜。

冷慕詩低頭看著自己碗裡的菜,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沒有一道是她不喜歡的,就連盛米飯的那個木桶,都是她喜歡的暗色花紋,這可真是……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連這些都記得,道一聲心細如發不為過。

可蕭勉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難道隻因為她虛情假意的幾次親近?蕭勉如此心細,連她頭發長長多少都知道,如何會看不出她虛情假意呢。

情愛當真這般的迷人眼麼……或能叫人自欺欺人?

冷慕詩一邊想著,一邊狼吞虎咽地吃東西,也對,先吃飽再說,情愛能辜負,美味的食物不能。

蕭勉一口也沒有動過,一直像個宮中伺候貴人的、儘職儘責布菜的小婢女,給冷慕詩夾菜。

冷慕詩確實想念這真正食物的滋味,畢竟蕭勉弄這食盒裝好吃的,饞她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晨曦明亮,屋子裡除了吞咽的聲音之外寂靜無聲,冷慕詩嘴占上了,不用說話之後,兩人之間的尷尬反倒是得到了化解。

在將蕭勉帶來的所有東西一掃而空之後,冷慕詩用手帕抹了嘴,看向蕭勉。

蕭勉卻已經起身,將他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儘,辣到微微吐了下舌尖,然後說了一句:“我要走了,恭喜你!世人都說五靈根乃是雜靈根,但我想,這靈根在你身上,比純淨的單靈根更加厲害。”

他打定主意不給冷慕詩說話的機會,像個死刑犯在竭儘所能地拖延著行刑的時間,能拖一時是一時。

他說話間已經開始朝外走,蒼生院內的那些妖魔獸,見冷慕詩沒有出來陪著蕭勉,都開始蠢蠢欲動,尤其是赤蛇,上一次蕭勉傷它的事情,它可是還沒忘。

蕭勉有些慌不擇路,沒發現赤蛇在他身後張著大嘴,在研究怎麼一口吞了他。

蕭勉腳步很快,生怕冷慕詩喊住他,要說什麼讓他無法接受的話。

一月前在弟子初試時候發生的那件事,鬨大的是他自己,但最後維護他的卻是冷慕詩。

他在關鍵的時候接下自己劍氣,不是他想那樣,他當時什麼都沒有想。

他當然完全清楚冷慕詩是個什麼樣的人,狐狸一樣的懂得魅惑,卻又狡詐的不肯交付真心,他最開始就不信她說的喜歡,後來他信了,卻信的是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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