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認喜歡她,去熱烈表白,設想了以後一起修煉,連他們或許會有孩子,生幾個,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被拒絕也曾經想要放棄,她讓他經曆從未有過的難堪羞恥,卻也從未有過的,讓他不由自主的去尋覓追隨她的身影,若情愛能夠將得失平衡,這世間倒也不至於有什麼癡男怨女了。
蕭勉不覺得自己是個癡男,他心思並不複雜,也沒有什麼苦大仇深,十九歲的青蔥年紀,他比花竹果還要青澀,又不似冷慕詩一樣經曆過那樣多的愛恨和家族覆滅,他能有什麼複雜的心思呢?
畢竟在入山之前,他對人生的記憶全無,因此他喜歡了,被拒絕了,想要放棄發現還是喜歡她,就又想接近她,這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那冷慕詩不理他,他就要換方式接近。
不能像之前那樣直白魯莽,要循序漸進,一點點的,試探她。用她能接受的方式去來往,再慢慢地對她好,日子久了,說不定她也就自然而然喜歡自己了。
就像自己自然而然的喜歡她一樣。
因此他快步朝外走,走著走著變成了跑,同時嘴角也翹起來,今天他算成功了,他其實以為她不會讓他進院子,今日足可見她不似表現出來的那樣對他抗拒。
冷慕詩還在屋子裡愣著,片刻後歎息般地笑了。
她順著窗扇看著蕭勉跑走,他連清空的食盒都忘了拿,跑得倒是挺快的……
不過他怎麼不看身後?!
眼見著赤蛇要偷襲成功,冷慕詩身形瞬間便從桌邊消失,朝著蕭勉的方向而去!
她飛身一腳踹偏赤蛇的腦袋的時候,蕭勉半個腦袋都被赤蛇的大嘴罩進去了――
冷慕詩一躍到赤蛇的頭頂,腰間蛛絲帶脫手,繞過赤蛇的大嘴,騎驢一樣勒住了“韁繩”。
她坐在它腦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才懵然轉身的蕭勉,直接氣笑了。
“你怎麼著,看我餓了要投喂我,看它餓了,要舍身做點心嗎?”冷慕詩說,“還是你覺得腦袋礙事,想讓它幫你擰下去?”
蕭勉微微張嘴,後又很快抿住,故作拘謹地說:“我一時失察……”
冷慕詩從赤蛇身上輕靈地躍下來,落在蕭勉的麵前,失笑道:“你那一身修為都修狗肚子裡去了麼,還一時失察,它記著你上次傷它的仇,差點就得手了。”
蕭勉繃不住笑了,“它還挺記仇。”
冷慕詩也笑起來,此刻兩個人都不繃著了,又都沾了酒,精神放鬆下來。
冷慕詩其實不止一次的覺得蕭勉是個很適合做朋友的人,此刻他讓她想起從前的那些朋友們。
於是習慣性地抬手做手刀,如同和從前的朋友們打鬨一般,去切蕭勉的脖子,“你這腦袋若是不需要,可以切給我,我煉藥……”
蕭勉一把抓住了冷慕詩的手。
冷慕詩抽了一下沒有抽回來,兩個人的笑意就又淡了,無聲的尷尬又蔓延開來。
這一次沒等冷慕詩開口說什麼絕情寡義的話,蕭勉率先道:“你不用覺得有負擔,可以試著把我當成朋友。”
蕭勉說:“不是師兄,是朋友,像你從前那些朋友一樣,你不是很喜歡交朋友嗎,你覺得我怎麼樣?”
冷慕詩看著蕭勉沒有說話,蕭勉鬆開她的手,攥拳在她肩頭敲了一下。
冷慕詩微微向後偏了一下,蕭勉就又使些力氣砸了下,這一次冷慕詩肩頭吃力,向後退了一步,一巴掌迅速拍在蕭勉的腦門上:“你打上癮了是吧!”
蕭勉笑起來,眼角眉梢都是愉悅,又敲了下她的腦袋,被冷慕詩格擋開,她反手抓住了蕭勉,“你……”
“這樣不是很好麼?”蕭勉輕鬆地再度翻轉胳膊,抓住冷慕詩的手腕扭轉,迫使她轉過身,然後將她手腕壓在她的後背。
冷慕詩“哎”了一聲,徹底失笑。
蕭勉鬆開她,“我其實覺得給你試藥還挺好的,修為晉升得很快,怎麼樣,未來的丹道仙尊,給個機會?”
冷慕詩仔細看著他的表情,不見他有勉強和作偽的樣子,心裡頓時明朗了起來。
她嗤了聲說:“你才知道好,嘖,我這試藥的名額可緊著呢。”
蕭勉對著冷慕詩抱拳:“拜托了讓我做藥人,這樣我可以給你保密,你進境這麼快這幾月的修為,頂我這門中天才苦修幾年的。”
冷慕詩張了張嘴,繞著蕭勉轉了個圈,嘖嘖道:“我可真是沒看出來,我以為你來是餘情未了,結果你是跑來威脅我的哈!”
畢竟這件事若是說出去,必定轟動門派,冷慕詩會立馬變成香餑餑。
她隻是不想那樣,她隻想和在意的人去分享這喜悅,也沒有工夫做太初門的“天才”。
但真的說出去了,也算不上威脅,因此蕭勉這話就是在玩笑。
冷慕詩“嘖”了一聲,“瞧你長得像個冰錐,心眼還不少……倒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負責給我掃另一半石階,給我找些我用的材料,還有……每天給我送飯!”
她故意這樣說,然後觀察蕭勉的神色,見蕭勉一口答應,又突然湊近他。
兩個人呼吸近到交纏,蕭勉麵色絲毫未動,背在身後的手卻攥緊,他在竭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氣息和心跳,好一會,冷慕詩退開,抱著手臂研究珍奇妖魔獸般地看著他。
蕭勉也看她:“不用懷疑了,你未免太自信,我又不是沒見過女人,門中主動向我示愛的師妹可不少,喜歡你是一時鬼迷心竅。”
拔不出來而已。
冷慕詩完全放心了,徹底放鬆下來,抬腳去揣蕭勉,“你食盒忘拿了,急急忙忙跑出來喂赤蛇……”
冷慕詩率先回屋,蕭勉跟在身後,這一次兩個人都不緊繃,也不尷尬了。
拋開情愛來談,他們相處的時間不短,性子很合,還都是青春正好的年歲,心中藏不住陰霾,說開了便好。
隻是這份輕鬆,一份來自真情實感,一份來自精心偽裝。
蕭勉也沒有其他的辦法,畢竟想要接近一個人的心無法克製,他會慢慢等她轉變。
而冷慕詩渾然不知蕭勉這狗東西準備溫水煮蛙一樣的煮她,還真當蕭勉放下所謂情愛,來找她的原因是因為不想失去朋友,還有想要通過試藥修煉。
這可不是一拍即合,她整天滿腦子都是煉藥,煉藥可以提升修為,給蕭勉吃,蕭勉也能提升修為,又將藥效回饋給她,她繼續煉藥,很完美,這是個良性循環。
冷慕詩喜歡蕭勉上進,對他毫無私藏,和好沒有兩天,就把控製魔蛛的丹藥拿出來給蕭勉玩。
蕭勉十分震驚,卻也隻是震驚了一會,他現在除去必須去的課程,必須要做的事情,和一天三頓的給冷慕詩取吃食之外,夜不歸宿地泡在蒼生院裡麵,和冷慕詩煉丹試藥。
大多數的時間都是枯燥的,因為冷慕詩是個徹頭徹尾的丹癡,經常性一兩個時辰埋頭記錄和演化丹方,一言不發。
偶爾抬頭和蕭勉說一句話,也是討論用藥。
蕭勉卻極其滿足,因為每一天,他都能肆無忌憚地看著冷慕詩,有時候盯著她看上一個時辰,她也不會發現,即使發現了,她也隻會問:“我臉上有東西?”
蕭勉笑著搖頭,又點頭,伸手借機在她側臉捏了幾下,被冷慕詩拍掉手臂。
夜半三更,冷慕詩邊提筆寫東西,邊頭也不回地對蕭勉說:“今晚不要回去了,就在我床上睡吧,五更後會出一爐除咒丹,是清靈丹丹方加上幻生花煉製,不僅能破除妖魔之物的幻境,甚至能夠破除修士的咒術……你要先食用迷魂丹,然後分彆在……”
冷慕詩翻閱到手記的前麵,手指在小冊子上敲了敲,才說:“分彆在出爐後的一刻鐘、一個時辰和兩個時辰,測試下起效的時間和程度,並且要在每一次起效之後,增加迷魂丹的食用數量……我推算下數量,你先睡,到時間了我叫你。”
冷慕詩對身側蕭勉說:“後院有藥池,加了減輕抗藥性的草藥,你泡泡,最好泡足兩炷香,要是沒帶衣物,就先穿我的,我有一套大些的弟子服沒有穿過……”
冷慕詩說這些的時候,連眼都沒有抬過,蕭勉“哦哦”地應著,就在她身邊看著她,眼珠子都要貼到她臉上了,冷慕詩也全無察覺。
她寫得手腕酸痛,提筆沾墨的時候,微微發顫,蕭勉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筆拿下來,擱在一旁,然後說:“我給你揉揉。”
接著便輔以靈力,開始緩慢地揉捏她的手腕、手掌。
“力度可以嗎?”蕭勉聲音溫柔得換個人聽了能起一身小疙瘩。
冷慕詩卻沒有察覺哪裡不對,閉著眼用自己的另一隻手捏自己的眉心,蕭勉揉到酸疼處,她還哼了兩聲,滿腦子都是幻生花還能壓榨出什麼彆的作用,聲音微啞道:“力度可以的,謝謝。”
蕭勉俊美的臉上滿是竊喜,在長明燈昏暗的光線之下,影子像是淌下的蜜糖,濃稠地覆蓋向冷慕詩。
他名正言順地抓著冷慕詩的手揉搓,還與她十指相扣,緩慢活動她的手腕,“你今夜不睡一會嗎?我可以幫你看一會丹爐。”
這樣他還可以和她並肩躺一會,真是美到冒泡。
冷慕詩卻搖頭:“嗯,不行,你是水靈根,幻生花要用土靈根的靈力才最好,不然會毀了藥性,我沒事,你待會先睡。”
她說著有些疲憊地睜開眼,被蕭勉甜蜜的笑容晃了下,但是揉一揉眼睛,蕭勉卻又恢複了淡然的模樣,抓著她手又轉了幾圈,在她手背上拍了下,“好了,我去泡澡。”
冷慕詩“嗯”了一聲,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搖頭笑笑,深覺自己真是太久沒有休息眼花了。
蕭勉泡好之後,濕漉漉地穿著冷慕詩的衣服進屋,弟子服女子樣式和男子一樣,隻是他的身量,穿冷慕詩的衣服確確實實有些小,連中褲都吊著,露出一截皓白的腳腕。
蕭勉盤膝坐在冷慕詩的床上,到處都是她身上的藥味兒,讓他有些心旌搖曳。
他其實儲物袋裡麵有衣服,但他就是想穿冷慕詩的。
他扯了扯身上明顯小了不止一點的衣服問:“這衣服你以後還會穿嗎?”
冷慕詩隔一會才回答:“當然了,彆給我撐壞了,我還在發育呢,長大一些就能穿了。”
蕭勉聞言險些忍不住笑出聲,好容易才壓製住了。
他想到冷慕詩還會穿他穿過的,就莫名的耳熱,又開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