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完了這個,玄竹對他的敵意也明顯下降,興致缺缺地轉身不再理他,隻邊下地窖邊說:“你們倆昏睡兩天了,外麵找你找瘋了,你再不出去,天虛院那老頭怕是要親自出來找人了……”
玄竹下了地窖,蕭勉又走到床邊看了看冷慕詩。
她睡得很沉,麵色看上去好多了,蕭勉本來有些愧疚,是他導致了他們昏睡,但是現在看到了冷慕詩臉色,他又覺得能借著這個機會讓她休息也挺好的。
蕭勉給她拉了拉被子,感覺到自己心口處微微刺痛,皺了皺眉,伸手按了下後,刺痛感又消失了。
再沒有過多停留,蕭勉出了蒼生院,就回到天虛院,師兄們確實找他找得急,蕭勉解釋了一番。
他並沒有說自己一直在蒼生院,而是說自己偶然去了次山崖邊的隱秘處,見日落時群獸追逐狩獵,一時間心有所感,原地封閉五感修煉,這才一時忘了時辰。
他說得有理有據,說的山崖位置,也確實在蒼生院後麵,連之前師兄們利用縛生帶感應他在蒼生院也有了解釋。
蕭勉麵不改色地誆騙了自己的師兄們,又見了天虛子,他的功法確實有進步,天虛子也很輕易地相信了,於是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除了罰他和冷慕詩掃石階的日子,因為這兩日的懈怠又延長了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其他影響。
第二天蕭勉拿著掃帚清掃石階的時候,還忍不住好笑地想,他這樣子是不是說明自己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學會了冷慕詩的狡詐,把旁人都耍得團團轉了。
蕭勉對於冷慕詩的很多並不能算成優點的特質,也從來都覺得可愛,自己像她、學她,他都覺得離和她心心相印更近一些。
少年人情動如那雪幽山的雪崩一般,初時隻是一片雪花的輕輕滑動,但很快,便如山呼海嘯鋪天蓋地的傾倒下來,如同天界之上,那身穿純白衣裳的仙人,在山頂彎下腰來將一切活物和死物都無差彆地摟進懷中藏起。
而蕭勉在這邊山崩地裂,冷慕詩醒過來卻根本沒有想起他這個人。
她和玄竹鑽進地窖裡麵,細細地分析描述這些天她窺見的丹道,以及她新研製的丹藥,還有已經有了苗頭,即將開始嘗試的丹藥。
若說這世上有誰能夠絕對地信任,在冷慕詩看來就是她的師尊花掩月,她到現在仍舊叫玄竹師尊。
“師尊,你幫我探脈查看下,我近日總察覺金靈根不太活泛。煉丹鮮少能夠用到金靈根,那需得是煉器才用,我想煉個自己用著順手的丹爐……”
冷慕詩說著對著玄竹伸手,露出白嫩的手腕。
玄竹正翻閱冷慕詩的手記,震驚於她這區區兩月的變化,也震驚於她居然這麼早,就已經窺見了丹道的逆天之處。
眼見著要天黑了,兩個人在地窖裡麵整整一天,玄竹一直聽著冷慕詩叫他師尊,哭笑不得地糾正了好幾次他是師兄,冷慕詩卻宛如沒有聽到。
於是玄竹一把抓住了冷慕詩的手腕,用另一手中的手記,敲了一下她的頭,“說了好多遍了,我是你玄竹師兄。”
玄竹鄭重地又說了一遍:“你這樣叫我,被師尊聽到要吃味的。”
冷慕詩無奈地撇嘴,她早就懷疑她的師尊花掩月煉丹煉瘋了,經常性的自己精分成自己已經出走不在的大徒弟。
冷慕詩高興的時候也會配合她演一演,但是現在說正事兒呢,這老家夥還演上癮了,這都一天了。
於是冷慕詩滿臉糟心地道:“師尊,跟你說正事呢,你彆玩了,等我明個心情好,就陪你玩師兄的遊戲,你說你這把年紀了,真的想念大師兄,你就低個頭把他找回來不就完了……”
玄竹嘴角微微一抽,但是很快笑起來,雙眸晶亮,邪氣竟然都被眼中一抹清亮壓製住了,“你說師尊說過她想念我嗎?!”
冷慕詩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最後說:“你沒救了。”
她索性轉身要走,“我去找蕭勉給我查看……”
玄竹卻抓著冷慕詩的手腕不放,笑容又變得壞壞的,“你彆找蕭勉了,他已經是個廢人了。”不能動欲,否則周身血液如烈火,也不能過於動情,否則也要刀尖兒刺心般疼上一疼,免得他對小師妹乾壞事。
這樣可不就是廢了,他的守宮砂,可是印在心脈上的。
“嗯?”冷慕詩想到自己一醒來就見到花掩月又變成玄竹在地窖,於是猛地想起什麼,急道,“師尊你又打他了?!”
“他上次被你震撕裂的經脈還沒好,這一次是我讓他來蒼生院的,”冷慕詩解釋說,“我們已經握手言和各取所需,情情愛愛的隻會影響我的道,你以後就不要打他了嘛,讓他給我們做藥人不好嗎?”
冷慕詩說完,玄竹麵上的表情幾變,後停留在一個有些落寞的表情,“你還真是……和師尊性子一樣。”
都是丹瘋子,非情愛所能撼動。
玄竹自憐自艾了瞬息,而後說:“我沒有打他,他的經脈也無需你操心,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你們相擁著睡在地上,他護著你,蛛絲把你們纏縛在一起。”
玄竹說:“我見他走的時候偷了魔蛛絲呢。”
其實不是偷,是掛在蕭勉頭上沒有摘乾淨的,他回去發現了確實也是用了。
冷慕詩鬆口氣,“我給他他都不要,怎會偷,師尊你啊……我不跟你鬨了。”
玄竹徹底無奈,抓著冷慕詩說:“你彆走,你一直不信我是你師兄,那今次你仔細感受下,可彆再說我誆騙你。”
他彈了下冷慕詩的頭頂,而後驟然以精純的木係靈力探入了冷慕詩的經脈。
花掩月乃是火靈根,每次為冷慕詩輸送靈力,亦或者查看經脈,都溫溫熱熱的,舒服得緊,當然有時候也會灼燒難忍,不似蕭勉的水靈根那般冰涼醒神。
但是木靈根的木係靈力又不同,冷慕詩自己也有木靈根,隻是微弱得很。
玄竹的木靈根則是相當濃厚寬廣,乍然進入經脈,宛若一汪生命之泉流入內府,所過之處沉珂暗傷儘數被撫平。
冷慕詩震驚地瞪大眼,火靈根的人,是絕對發不出木靈根的靈力的,花掩月是單火靈根……
冷慕詩被震得發傻,玄竹查探了她的經脈過後,收回靈力道:“沒有什麼大礙,就是你不太用,導致金靈根有些孱弱。”
玄竹忍不住問:“你到底是如何壓製你體內其他的靈根煉藥的,這般一日千裡的修為,若日後你的靈根能夠隨意取用轉換,該是如何恐怖的能力,你自己也感覺到了。”
玄竹說:“小師妹,事關重大,我與師尊也是在幾十年前,才窺見這丹道的無極之術。師尊那等修為,亦不敢讓太初門這自家的宗門知道她在做什麼研究,你切莫要對外人說,免得傳開,引來殺身之禍。”
這世間萬種道法,各有利弊,若當真有一種道法能夠萬種歸一,隻是一直未曾被人察覺,而修煉這種道法的契機甚至已經被尋到……
玄竹想起自己和師尊現如今的狀態,若是被人窺知,這天下,這修真界,必將大亂。
冷慕詩點頭,“放心吧,我從未對人提起,至於煉藥之時壓製其他靈根的方式,我也是誤打誤撞,還未徹底摸到門路。”
她不能說是法則幫她,於是隻能這麼說。
玄竹點頭,冷慕詩鬆口氣,這壓製的能力定是十分的逆天,她不能對玄竹說這是話本子的法則幫忙,但她擔心的玄竹會因為她不說不高興的事情完全不存在。
他不甚在意的樣子……冷慕詩再一次在心中感歎,當日濟生大殿的不要臉一跪,還當真給她跪出了天下最好的師門。
隻是,“……師……師兄?”
冷慕詩一旦接受了玄竹是玄竹,花掩月是花掩月這件事,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但這樣一來,很多事情都說不通,她當然想不到花掩月和玄竹一體雙魂的事情,還以為玄竹出走歸來,於是笑著對玄竹說:“那歡迎師兄回歸!師尊真的很想你,她經常幻化成你!”
玄竹微微勾唇,“你腳心有顆小紅痣,睡覺愛踹人,第一爐丹是臭的,屎一樣。”
冷慕詩麵露愕然,但很快想通,“你在歸途遇見師尊了?你們是一起回來的嗎?”
隻能是花掩月告訴他的,否則他怎會知道這些。
但很快,玄竹又說了她最開始試藥,屢次被花掩月毒得半死的事情。
冷慕詩越聽越驚悚,最後得知玄竹師兄和自己師尊同在一體的事情,甚至想到自己有幾次吃藥吃得多了欺師滅祖,扯的都是玄竹頭發的時候。
她暈乎乎地從蒼生院出來,直奔石階下麵去找蕭勉――
她得和他一起吃兩捧藥壓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