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憑什麼?(出了點意外,...)(1 / 2)

蕭勉給冷慕詩撐開的結界, 到底還是沒用上,那獸骨鞭裹挾的雷電之力,最終炸在了窗外的結界之上。

這結界除了擋住了襲向冷慕詩的獸骨鞭, 還因為這一下,驟然間全都亮了起來, 符文遊走過整間客棧, 如守護的金龍般顯現在眾人眼前。

有圍觀的人不由得倒抽口氣,“這……好大的手筆。”

“應該是太初山的掌門大弟子遊子疏,當年我剛入門那時, 我家師尊, 可是整天拿著他來教訓我的……”

另一個人接話, 但很快閉嘴, 因為住在冷慕詩樓下的遊子疏,推開窗扇看向交戰的卜金和倪含煙。

“要打遠一點, ”遊子疏那張死人臉在這夜色和雷光中白得宛如吊死鬼在世。

“傷到我門中弟子,絕不與你們善罷甘休。”

他真是半點也不通情達理, 更不可能憐香惜玉。

被卜金一掌殘陽照雪給打趴在地上的倪含煙, 本還以為遊子疏說話能夠緩和下這場麵, 結果聽了他的話頓時苦笑一聲, 這太初宗的怎麼比佛修還要難搞!

“對不住, 是我沒能抓住獸骨鞭, ”倪含煙撐著手臂回頭,看向遊子疏, 抱歉道, “不過道友這陣法當真厲害……”

遊子疏冷冷看她一眼, 連嘴唇都沒動一下,又看向卜金, 然後“哐當”一下,就把窗戶關上了。

隨著他關上窗子,陣法之上的符文漸漸消失隱匿,但是所有看熱鬨的修士,卻知道這客棧完全納入陣法的保護,誰也沾染不得了。

如此大手筆的護犢子現場,又是如此不講情麵的應對方式,眾人倒也隻是唏噓,不覺得奇怪。

畢竟遊子疏向來如此,絲毫不知變通為何物,不然也不能得了個活死人的外號。

到這時卜金和倪含煙自然也鬥不下去了。

卜金收氣雷陣圖,看向抱著自己的腿,祈求不要打的佛門新入門弟子,低頭無聲念了聲佛號,而後道:“塵心未死,禪心難定,我真武寺與你終究是無緣,就此還俗去罷……”

卜金聲音是青年之音,但是開口卻莫名帶著渾厚的低音,字字句句如那山頭洪鐘,敲擊在小佛修的心頭。

“不!師兄,師兄……”

他哭喊著去抓卜金的袍角,分明抓住了他的紗衣,卻不知為何那攥進手中的一角紗袍,化為符文從他的手心飛速流逝,像他抓不住的道。

他衣衫散亂地跪在原地,看著卜金帶著其他弟子回到了居住的客棧,茫然地起身,卻不知該去何處。

他是因饑荒逃難,陰差陽錯入得佛門,師尊還說他有悟性的,因此給他定號了塵,可如今……佛門不收他,他又能去哪裡?

了塵環顧四周,看熱鬨的各派弟子,見卜金收勢,都覺得沒趣,關上了窗子,有些還在指點著他議論著什麼。

入了佛門卻經不住歡喜宗魅術,他羞恥得恨不能原地去死。

他遊魂一樣地原地遊蕩了一圈,然後看到了不遠處悄無聲息隱匿在夜色當中的湖,慢慢地走了過去。

沒人注意他想要乾什麼,捂著傷處提著獸骨鞭朝房中走的倪含煙,卻看見了這想不開的小佛修,在他縱身跳下去之前,用獸骨鞭纏住了他的腰身。

“你這是為何?!”

“讓我死吧,師門不要我,我……”了塵哭得十分窩囊,“我還活著乾什麼……”

“佛門不收你,又不是什麼大事,”倪含煙輕笑,“佛祖不收你,這塵世收你,不如你來我歡喜宗?”

她不甚在意道:“既然無法了卻塵緣,那便在紅塵中打滾,一樣也能活得很好。這世上大道無儘,誰又能說佛宗就是唯一的正途,你看住在佛宗隔壁的影宗,乾的就是入世殺人的勾當,不也大能頻出?”

倪含煙說:“世人如何看,又有什麼關係,你心向紅塵,如何待得住佛門?”

歡喜宗的幻術,可是迷不住斷情絕愛之人的。

了塵蹲在湖邊上,抬頭看著天邊晨曦乍起,陡然心中大悟。

是啊,且看這塵世之中的人蠅營狗苟,作惡之人可能是受人敬重的大儒,而行善的或許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晨曦的暖陽映在身上,了塵打坐端坐在地,腦中梵音四起,竟是原地進階。

倪含煙眼中流出驚詫,見這了塵開始念經,便覺得他無可救藥,搖頭要走,便聽他說:“我入歡喜宗。”

於是他在一些人的議論中,跟著倪含煙進了歡喜宗,在進入魔族遺境試練之前,換了一個看上去與他的道背道而馳的宗門。

隻是他卻找到了心中的道。

真的了卻塵緣絕了人欲,才是修佛嗎?

若是心中懷著慈悲濟世之心,行良善之事,在哪裡又能如何?

朝陽的最後一角,在了塵踏入歡喜宗居住的客棧之時終於升起。天色完全亮了,修士們也開始準備著進入魔族遺境。

此次帶新入門弟子的,一共有三個宗門,分彆是歡喜宗、太初門,還有真武寺。

真武寺旁邊不遠處的客棧中,還有影宗。

隻不過影宗是高境弟子曆練,他們與其他三個宗門不同,影宗是入世最多的,比佛門還要多,尤其是入王公貴族者多,因此是所有宗門裡麵最有錢的。

他們住的客棧也是最好的,影宗的高階弟子,已經進入了魔族遺境好幾天了,留守在外的隻有幾人而已。

魔族遺境很大,裡麵的妖魔獸,包括各家各派製作的傀儡獸多不勝數,裡麵也用陣法阻隔成高中低階弟子不同的曆練場。

影宗去的是高階,冷慕詩和其他三宗的新入門弟子,自然是去低階曆練場。

經過昨天一事,歡喜宗和真武寺更加的冰火不同爐,而卜金帶領的弟子,看到昨夜那個經不住誘惑的了塵,居然在歡喜宗的隊伍裡,紛紛對歡喜宗的弟子怒目而視。

了塵倒是經昨夜一事,徹底想通,麵色如常,身上袈裟變紅紗,完全淹沒在歡喜宗一眾弟子當中,要不是禿瓢實在紮眼,簡直可以說是毫無違和感。

冷慕詩也覺得這件事挺新鮮的,不由得看了好幾眼,但是她對這種事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麼荒謬。

畢竟沒有在塵世當中滾過的人,不知這世間能夠令人低下頭顱的事情有多少,境遇成就人也害人,從佛宗到歡喜宗,也不過是從佛堂到紅塵,若能得大道,也不能說哪個好與不好。

她又看著歡喜宗,是看新鮮。蕭勉站在她身側,等著遊子疏和另外三位帶頭人開陣,心裡卻十分不是滋味。

就那麼喜歡那種妖異的長相嗎?

蕭勉見冷慕詩又盯著昨天的那個歡喜宗男修不放,頓時心中如同打翻了陳年老醋的壇子,嗆得他鼻子都發酸了。

不過他不知道,冷慕詩看的是那歡喜宗男修身上的死氣。

生機和死氣,都是有顏色的,縱使很淺淡,冷慕詩從入了丹道不久之後,就能夠看出。

她問過師尊和師兄,他們也是能夠看出的。

生機滿滿的人,紅光滿麵,周身總是格外明亮些;死氣纏身的人卻不同,就算裝點得再過豔麗,也擋不住眉宇間的暗沉,周身縈繞的陰暗之氣,嚴重的如同這歡喜宗的男修,都快要化成有形的黑了。

不過生生死死,倒也實屬尋常,尤其在這修真界中。

冷慕詩很快收回視線,這時候陣法也已經開啟,他們陸續進入其中,待陣法閉合之後,三宗分彆朝著三個方向走,各不乾預。

走了一段路,遊子疏站定說道:“此次曆練隻是給你們練手和長見識,若是在遊刃有餘的情況下,切記不要蓄意殺生。”

遊子疏說:“低階陣法當中危險不高,但有妖魔獸群居,所以不宜單獨走動,可尋你們各自交好的弟子去一同行動。這秘境之中,還有許多靈植,識得的話,也可以采回去交給芳草殿讓他們製藥。”

“若是遇見致命危險,切記不要硬戰,尋機會跑掉或者與其他人結伴協作,捏斷一小斷縛生帶便可相互感應,都記住了嗎。”

遊子疏聲音平平地說完,弟子們應是之後,便各自找交好的弟子們結伴行動。和外麵秋末初冬萬物開始凋謝的季節不同,這遺境裡還是盛夏時節,到處鬱鬱蔥蔥。

弟子們進入不久,便開始熱得換衣袍,冷慕詩也不例外。

她尋了一處山洞,換上清涼些的衣袍,中途沒有碰到什麼有危險的妖魔獸,倒是尋見了一隻一蹦一樹來高的跳鼠,身上魔氣和蒼生院的魔蛛不相上下,沒什麼入藥的價值,她便沒有去捕捉。

換好了衣服出來,蕭勉站在洞口等著冷慕詩,冷慕詩在眼光下眯著眼看他,笑道:“蕭師兄,你可以自己去尋些有趣的事情做,我瞧著這秘境裡麵安全得很,不必跟著了。”

遊子疏就不知道跑哪裡去待著了。

冷天音本來想要拉著冷慕詩的,但是冷慕詩不可能跟她們到處跑,剛才就瞧見她們幾個女修,去追一頭三角妖獸,那妖獸生得通體淺綠,被她們一攆,嚇得身上的綠色褪去,都白了,也不知誰曆練誰。

冷慕詩打算去不遠處的密林裡麵尋些能夠入藥的靈植,在入夜後嘗試煉製月重丹修可以煉製的丹藥。他們需要在這秘境之中待夠七日,才能出去,否則陣法是不開的。

□□的,興許大部分妖魔獸都躲起來了,這秘境之中簡直像是一處供他們遊玩的世外桃源,女修的嬌笑聲隨處可聞。

冷慕詩用手遮著太陽,她看蕭勉沉默不言,分明有些沉鬱,卻硬是粉飾太平地裝著無事,不肯離開她半步,不由得輕輕歎了一聲。

“法則,你什麼時候教我壓製其他靈根?”冷慕詩邁步朝著密林走,同時低聲問道。

――你走完劇情,我就教你。法則在她識海裡麵說。

――那山崖就在前麵密林儘頭,在第五天的時候,是跳下去的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