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19(1 / 2)

第19章

“臭小子胡說八道些什麼!”掌門還沒來得及開口, 旁邊一個性急的峰主就先開口了,氣得直拍桌子,“就讓他們來!難道我們青崖怕他們嗎?!”

流霞峰峰主也柔聲道:“阿澄,你不必在意今日之事, 這件事說到底, 並不是為了你。”

掌門輕咳兩聲:“聽見了沒, 還不快滾起來,難道等著我請你?”

傻小子還是年輕太衝動,動不動就你死我活的,像什麼樣子!

葉澄卻沒起身:“弟子並非一時衝動,而是之前就有這個念頭。”

這幾年深淵遺子的事越鬨越大,葉澄從中嗅到了風雨欲來的先兆,恐怕近來傳聞的深淵即將重啟一事,並非空穴來風。季芳澤在外界的處境越發微妙, 他顯然也有所察覺, 所以才會選擇在青崖閉門不出。

可如今看來,青崖也不是真正的久居之處。

鬱家不足為懼, 但鬱家是第一個鬨上青崖的, 卻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他如今尚未和季芳澤合籍。青崖收容了一個具有一半深淵血統的弟子,和這人是青崖首徒, 甚至是未來掌門的道侶,完全是兩回事。

縱然青崖不會因他而違背道義原則,可外界反複施壓未果,到了真正的戰時, 難免會質疑青崖的立場。

青崖自然可以不在乎天下人怎麼看,但他作為青崖的弟子,又豈敢以一人之故,累青崖千年清名?

葉澄在夜裡反複思量過很多次,他已經不再適合做青崖的首徒了。

殿內寂靜片刻,掌門抬手,攔下了眾人口邊的話,神色平靜:“阿澄,你入我門下二十餘年,我知你道心通明,聰慧良善,所以從不乾涉你的選擇,隻希望你順心而行。但今天這件事不是個小事,你真的想好了嗎?”

葉澄叩首:“求師父成全。”

青崖之中人才濟濟,師弟師妹中才德兼備之人亦不少見。況且修行之人年歲長久,他現在離開,師父和師叔們要重新慢慢斟酌人選,也來得及。

看掌門的意思,似乎要默許這件事,流霞峰峰主有些急了:“便是真不做這個首徒,也沒有必要離山啊。”

“可弟子若留下,下一任首徒選出來,又該如何自處呢?”

他畢竟在這裡做了二十年的大師兄,哪怕他現在離開,下一任首徒也不會好當。若是他不走,日後青崖年輕弟子中定起紛亂。

掌門輕輕歎了口氣:“既然你想好了,我也不再攔你。走之前,去跟你幾位師叔道個彆吧。”

葉澄低聲應“是”,雖然是他自己提出的,也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塵埃落定這一瞬間,竟覺得沒有勇氣抬頭。

葉澄這人,向來活的坦蕩自在,極少對誰心有虧欠過。但這一刻,明明眾人也沒表露出失望和指責,他心中的內疚和痛苦,卻像是潮水一樣淹沒他,讓他覺得近乎窒息。師尊教他,青崖養他,近三十年,師父師叔,師弟師妹,無不愛重有加。

他本該一輩子留在青崖,為青崖征戰守衛,教徒育苗,最後在曆劫或戰鬥中死去,本命玉牌葬入青崖埋骨地。可今日,他卻要為了一己私欲,違背所有人的意願和期望。

“便是不做首徒,也照樣是我的徒弟。臭小子彆天天就顧著陪你道侶,沒事常回來看看。彆一天到晚害怕這個,擔心那個的,怎麼越長大越沒出息了?”

掌門還記得,葉澄剛到青崖時的模樣,可如今轉眼二十年過去,他早已不是那個剛過掌門腰際的小孩子了。自從他長大,又要維護“大師兄”的尊嚴,掌門很早就不再像對待孩童那樣對待他。

但此刻,掌門走下高位,像是對待小孩子一樣,摸了摸葉澄的頭:“你沒有愧對誰。”

他到青崖那年七歲,那麼小的人,劍都拿不穩,卻從來不用誰督促,日日修行刻苦,還知道照顧同門。這些年,教導師弟師妹,為青崖奔波理事,但凡要年輕弟子出戰,他永遠都在第一個。

“你一直都做得很好,是師父的驕傲,也是青崖的驕傲。”

……

魏晉元偷偷瞟了身邊的季芳澤一眼。雖說認識了很久,這還是他敬愛的大師兄的道侶,但是魏晉元和季芳澤的關係實在不怎麼樣,也沒什麼交流的經驗,他隻好硬著頭皮:“你先回去,還是在這裡等師兄?”

出乎魏晉元的意料,季芳澤搖了搖頭:“回去。”

兩人並肩而行,魏晉元沒話找話:“屋子都被那幫王八蛋給弄塌了,真該找他們要賠償,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收拾?”

“不必。”

眼看著要走到分叉口,魏晉元終於結束了一路的糾結神色,鄭重道:“這次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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