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26(2 / 2)

“我隻是聽說你們兩個吵架了。”按照魏晉元的原話,可能還有人身□□和家暴傾向,“所以過來看看而已。”

“年輕人要體諒老人家的指導**。”掌門衝季芳澤眨眨眼,“就算深淵明天就要開啟,人族一路奔向滅亡,該調解的道侶矛盾,也還是要調解的。”

季芳澤懨懨地站著,看上去對滿足老人家的指導**沒有任何興趣。

掌門摸了摸季芳澤的頭:“所有人都會竭儘全力,如果最後還是出事,那就是不可抗拒的命運。在那之前,為什麼要浪費了現在的好時光呢?這些天,你不想陪著他嗎?”

無論是閉關,還是去赴陣。

季芳澤看著月光下粼粼的湖麵,扯了扯嘴角:“你們才是一樣的人。”

葉澄也喜歡摸他的頭。

性格也像。對他們來說,死亡根本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簡直就像順手把折斷的花枝扶起來一樣,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

但季芳澤做不到。他永遠也不能像葉澄期待的那樣,像往常一樣,開開心心地和葉澄分一壺花茶,賞一輪冰月,然後看著葉澄心平氣和,頭也不回地去奔赴命運。他隻要想到將來葉澄可能會離開他,甚至安全受到威脅,就沒辦法再泰然處之。恐懼如影隨形,澆滅了所有的閒情與意誌,直接將他擊潰。

季芳澤不想再繼續討論他和葉澄的問題,改了神色:“無論您懂不懂陣法,既然已經來了,願意聽我說幾句嗎?”

掌門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

“我練劍不太行,反倒對陣法稍微懂一點,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深淵的封印陣法,發現一件事。”

“其實陣法將破這件事不是個意外,不,也不能說完全不是意外。”季芳澤這話有些繞口,“深淵是早晚要開的,隻是布陣的人沒想到,這一天竟然來的這麼快。”

這些事季芳澤早在信上提過,青崖掌門也沒有露出驚疑的神色,反而平靜道:“這事我是知道的。青崖雖然大多是練劍的莽夫,但這事往大了說關乎天下蒼生,往小了說,青崖也出了三位真人,自然要慎重對待。”

季芳澤接道:“這陣法本身並無問題,甚至可以說極為精妙。以真人為源,化四方牢籠鎖鏈,鎖住界口,是天下間了不得的大氣派,任誰也要讚一句滔天之功。”

季芳澤頓了一下:“唯一的問題是,深淵是會不斷變強的。”

深淵並不是什麼真正的山崖巨穀,而是一方窄小的異界。那裡等級分明,靈力稀薄,漸漸形成一套邪惡陰毒的功法,可以通過彼此吞噬魂魄,增長修為。不知因何機緣,開辟了一條界路,猶如一條長長的走廊,將兩界連接起來。此界人口眾多,又靈力充盈,在深淵看來,猶如羊圈,頓時掀起兩界之戰。

這個陣法確實能將這邊的門鎖住,讓另一邊的人無法通過。但要長久鎖住界口,是一個極為浩大的工程,浩大到哪怕真人為源,也必須精雕細琢,不得隨意揮霍靈力。

這個陣法隻是剛剛好壓製了深淵的反抗,並沒有太多的餘力可調動。

青崖掌門苦笑著搖頭:“當初一堆老頭子,但凡在占卜之道上有些斤兩的,都聯手推測天機。深淵那邊靈力稀薄,又生育艱難。在沒有外力介入的情況下,哪怕可以通過生育而增長整體實力,也會是一個極為緩慢的過程。想要打破這個法陣,至少也要上千年。在這千年間,新的真人會產生,陣法也會不斷修進,自然有更多喘息的餘力,來解決深淵的問題。”

季芳澤垂下眼睫:“但是現在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這個過程被急劇縮短了。”

青崖掌門苦笑:“是啊。現在我們終於知道,為什麼深淵遺子排著隊去送死了。”

那些安安靜靜在人間長大的,兩界血統混合的人,被奇怪的聲音蠱惑,犯下殘殺同胞,吸食他人魂魄的大罪。他們有的天分高些,躲躲藏藏,竟也能至金丹元嬰;有的天分平平,便在犯錯後不久,被輕易舍棄。

等到長久蟄伏的深淵驟起反抗,人們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些看似瘋狂,誤入歧途的深淵遺子,原來都是被迫不及待宰殺的人畜。

他們被此界的人殺死後,魂魄沒有進入此地輪回,而是歸於深淵,成了深淵內其他人的養分。

季芳澤和他們的猜測顯然是一致的:“深淵遺子隻是加快了這一切,就算沒有他們,深淵日複一日休養生息,積累人口,也終有一日,會突破陣法的限製,哪怕你們再在陣法上疊加一百層也一樣。想要一勞永逸,唯一的辦法就是直接炸毀通道,以絕後患。”

這條界路本就是意外,兩界之間隔著蒼茫虛無,一旦徹底斬斷,就不可能再次找到方向。

“我們自然也試過,但是做不到。要炸毀通道,至少要將陣法的一個點固定在通道的另一條儘頭,深淵之內有烈烈濁氣,我們的人無法真正踏上深淵的地界。當初,”掌門頓了一下,“人間女子被抓去深淵,也不過是在通道中暫住。”

“那你們現在可以再重新試一下了。”季芳澤轉身,聲音在夜色中沁涼如水,“既然我有一半深淵的血統,死後魂魄會歸於深淵,想必肉身,也是可以穿過通道,進入深淵內陸的。”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