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三更(1 / 2)

秦姑姑也有些恍惚,即便她這種曲藝不精者都好像感覺到了夜襲宮變的緊張,卻在最後揭開序幕時,亮如鐵樹銀花齊齊綻放的美麗,讓人忍不住想會心一笑。

秦姑姑笑了,難得體會到了小姐常說的一句話:好美的音律。這回小姐是不是更高興了?

秦姑姑看向小姐。

項心慈依舊怔怔的看著窗外,看著退乾淨的所有人和所有樂器,仿佛被人從角落力拉起來,強行推開了窗,窗外照進來數縷光。

這樣熟悉的風格,且能輕易把感覺融入曲調中的人,仿佛烏雲大開的高音,讓她下意識恍惚……想起了過往。

明西洛的情緒大多時候含蓄,卻也有笨拙難堪的時候,成婚之初,他非常小心謹慎,不敢冒犯到她,不會在她不允許的時候來她這裡,後來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知道她睡眠不好,就經常半夜撫琴,彈的更多的是安眠曲,曲子像他一樣,沒有棱角、沒有脾氣,可以隨意捏扁發泄情緒,不用當人也沒什麼,隻是後來他再也不彈了。

什麼時候不彈的,應該是,第二次背叛他的時候,他什麼都沒有聽她說,連問都不再問,冷漠的轉身就走。

項心慈瞬間清醒,很難不清醒,等於一盆冷水澆下來讓她認清自己是誰。

項心慈又恢複成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行,不過卻將往事咀嚼的唇齒生香,他很好吃,那種好吃是一層層剝開的每時每刻的新鮮精彩,他還是明西洛時好吃,成為明王後也很有玩頭,隻是這人已經不跟她玩了。

“小姐……小姐……”

項心慈回神:“嗯?”

“姐要再點一遍嗎?”

項心慈抵著下巴,說了不相乾的問題:“你說你上次在這裡見過明西洛……”

“嗯,是。”

“他看到你了?”

秦姑姑點頭。

項心慈靠在座椅上,把玩著手裡的金葉子,正常為樂藝坊寫曲子?他堂堂正七品、令國公府門生,需要做這種不入流的事補貼家用?有意為之?

沒有理由才對?可如果……畢竟這是第二次了……項心慈讓自己少想,她隻會把結果往對自己有利的方麵想。

“小姐……”還點嗎?

項心慈將手裡的金葉子讓進托盤裡:“賞了吧。”

秦姑姑又等了一會,沒聽小姐說再來一遍,退了下去。

樂藝坊後天也在開慶功宴,這是她們第一次大型出演,這樣急的曲調,這樣快的彈法,彈的手指都出血了,但追逐破曉的快樂,卻非常讓人沉寂其中。

“星垂你太厲害了,我本來都要追不上了,如果不是你將弦勾了一下,我都脫節了。”

“我也覺得星垂好厲害,怎麼能彈的那麼到位,那段快曲好難,看看我的手,我估計我要歇兩天才能再彈。”

星垂笑了,笑的開朗明媚,仿佛跟著這首曲子同時綻放了一次:“不覺得很美嗎,那種感覺……”

“美,美,被曲子壓死的淒美。”

倩姨激動的走過來,臉上的笑壓也壓不住。

樂師們急忙圍繞過去:“怎麼樣,怎麼樣?”

“倩姨快說?!”這是她們闊彆四年後再次彈野語公子的曲子,怎麼能不激動。

倩姨笑了讓人將賞賜抬過來:“盆滿缽滿。”

項心慈的金葉子在其中根本不顯眼,最乍眼的是九錠男人拳頭大的金元寶,金光閃閃、耀眼異常。

三樓的雅間內,六隻行動緩慢的蝸牛在巨大的芭蕉葉上慢慢的爬行,一雙白到透明、瘦弱卻寬大的激動手掌突然蓋在蝸牛身上。

蝸牛似乎感受到危險,快速縮卷回殼中。

可惜已經晚了,殼被突然捏碎,那雙好看卻過分瘦弱的手一點不嫌惡心的將它搓揉殆儘,神態癲狂扭曲:“快!讓她們再來一遍!再來一遍!”

“是,是。”

少年頓時憐惜的抱起另一隻,臉頰熱愛的在殼上蹭著,眼中對小東西的寵愛,恨不得將生命托付:“太好聽了是不是,我們一直聽,一直聽好不好。”

臨近中午。

項心慈一言不發的整整聽了十遍《安道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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