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喝了多少酒?”怎麼感覺醉得不輕。
顧淮腦袋一歪,靠在顧崇肩膀上:“哥哥,今日是不是有人給你說親?”
他的語氣裡聽不出任何異樣,眼簾下垂,遮住了眼中的翻騰的戾氣。他知道,他的哥哥醉心醫術,無心情愛,他的感情想要得到回應,可能一輩子都是奢望。
他本也沒打算強求,隻要能一直像從前那樣,他和哥哥之間,無他人插足,就好。他會一直當個好弟弟,為哥哥遮風擋雨,他以為這樣就夠了。
但他低估了自己,人心是永遠不知滿足的,隻要一想到,將來有一天,會有一名女子與哥哥親密無間,他就控製不住心中的嫉妒,他這輩子什麼都沒有,隻有哥哥,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這樣的事發生。
因為一無所有,所以想要死死抓住唯一擁有的。
他的哥哥太優秀了,這份優秀會被越來越多的人看到,當然,這裡麵有一部分是衝著他來的,他與哥哥關係好在京城不是什麼秘密,那些人以為,和哥哥結親就能和他攀上關係,隨著他在朝中的晉升,這樣的人隻會越來越多。
“是有,不過被我回絕了,小淮是因為這件事不高興?”顧崇突然想起來,以前也發現過這樣的事。
那是好幾年前了,顧淮還隻是個無權無勢的少年,他在太醫院也沒站穩腳,不像現在,朝中誰不知,他治好了君後的病,很得陛下和君後看重,沒人會不長眼來找他麻煩。
當時,有位官家小姐看中了他容貌,差人上門做媒,被拒絕後,處處相逼,想用權勢壓人,逼他就範,直到那位小姐的父親因貪汙被人告發,這件事才算了結。
顧崇以為顧淮是因為這事有心理陰影,安撫道:“以前那種事不會再發生了,小淮現在都是大將軍了,不會再有人不長眼想逼我做什麼。”
“我知道,”顧淮閉了閉眼,“哥哥不要娶親,不要拋下我。”
...“不會的,”顧崇拍了拍他後背,“小淮年輕有為,恐怕再過不久,就會有源源不斷的人上門求親,等小淮成親……”
“不會!”不等顧崇說完,顧淮急切打斷,“不會有這樣一天。”
“小淮總要成親的,你是林家留下的唯一血脈……”
“哥哥,我不會成親的。”
顧崇的話再一次被打斷,聽出顧淮語氣裡的惱意,顧崇放緩語氣:“好,不成親,小淮想怎樣都行。”
這句話仿佛給了顧淮無限勇氣,他坐直身體,看向顧崇:“怎樣都行?”
他的目光給顧崇一種奇怪的感覺,不等他說話,顧淮已經開口。
“若我說,我想和哥哥一直在一起呢?”
“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
“不,我的意思是,像陛下和君後那樣的在一起,哥哥,我喜歡你,想和你成親的那種喜歡。”
男人目光灼灼,顧崇在裡麵看不到一絲開玩笑的意味,他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半晌,他才聽到自己的聲音:“小淮,你隻是太依賴我,分不清各種感情,等以後你就會明白,這些是不一樣的。”
顧淮盯著顧崇,眼中的火像是要將他點燃:“不,哥哥,我分的很清楚,正常的兄弟情,弟弟會想吻哥哥嗎?會夢裡夢外想的全是哥哥嗎?會想將哥哥按在床上……”
“彆說了。”顧崇狼狽彆開臉,他的臉染上了緋色。
顧淮眸色暗了暗,他閉了閉眼,將一身侵略性收斂:“我不會逼哥哥做決定,隻是想讓哥哥知道,我對哥哥抱有的是什麼感情,哥哥能接受,我自然滿心歡喜,若是不能,希望哥哥不要疏遠我,我會永遠是哥哥乖巧聽話的弟弟。”
顧崇尷尬不已,隨口應付了幾句就匆匆離開了,這一回,顧淮沒有攔他。
從記憶中抽離,顧崇還是有些尷尬,這種事,讓他怎麼開口和彆人說?
見他不想說,錢太醫倒是沒有為難:“我知你有自己的主意,若是實在解決不了,可與我們說。”
之後,錢太醫主動將話題岔開,聊起醫術上的事,漸漸的,顧崇投入其中,忘了之前的尷尬。
轉眼到了下值時間,顧崇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一時有些為難。
他承認,自己是在躲顧淮,自那晚顧淮挑破對他的感情後,他就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和他相處,索性找了借口留在太醫院。
但現在太醫院同僚都看出來了他的不對勁,顯然不能再這麼逃避下去了。
下雪了。
大桓京城的冬日經常下雪,顧崇走出太醫院,思索著接下來的兩天該怎麼度過,視線觸及到某處,突然一頓。
高大男子撐傘站在不遠處,沉默看著他。
傘上落了一層雪,不知在此處站了多久。
心疼壓過其他情緒,顧崇急忙走過去,想也不想握住他執傘的手:“你在這站了多久,有沒有凍著?”
“不久,”顧淮忽然笑了,淺淺笑意從眼中溢出,“我來接哥哥回家,哥哥這是在關心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