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 / 2)

滿室皆靜,有人在看容瑕,也有人在看班嫿。

容瑕眉頭微微一挑,“我?”

石飛仙淒厲笑道:“若不是你,我又何必去那偏遠的破廟?”

“可是石小姐,我從未給你寫過任何字條,”容瑕坦然地看著石飛仙,“不知你能否把字條給在下一看?”

石飛仙冷笑:“如今出了事,你自然不會再承認寫過字條給我。”她雖本性有些虛榮,但是這世間能讓她自願做出這種行為的人,也隻有容瑕一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而且還有李成開在場,石飛仙也不怕容瑕毀滅證據,把那張藏在懷中的字條拿了出來。

容瑕沒有去接,劉半山看向李成開,李成開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了這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字條。他也見過容瑕的字跡,一眼看過去,便覺得這字確實像是容瑕所寫。

李成開不敢直說,隻能把字條舉到劉半山麵前:“劉大人,您看這……”

劉半山隻看了一眼,便笑著搖頭道:“這字非容大人所寫。”

“什麼?”石飛仙猛地抬頭看向劉半山,“不可能!”

她不可能不認識容瑕的字跡,這明明就是容瑕的字。

“石姑娘,下官也十分喜歡容大人的字跡,所以這些年來也收藏了幾幅容大人的墨寶,但是……”劉半山轉頭看容瑕,“容大人的墨寶少有傳出,外麵很多容大人的字畫都是彆人臨摹的。”

“這幅字雖然很像容大人所寫,但是隻要請鑒定字跡的老先生來看,就能證明這並不是一個人的字體,”劉半山對石飛仙道,“石姑娘,大理寺有鑒定字跡的官員,他的眼力連陛下都曾稱讚過,下官這就把人叫來鑒定一番。”

見劉半山態度如此肯定,石飛仙內心已經信了一半。她神情恍惚地看著容瑕,腦子裡漸漸清醒起來。容瑕平日裡對她態度那般冷淡,又怎麼會寫字條約她見麵?

她身體晃了晃,無力地坐在了冰涼的地上。

很快能鑒定字跡的老者來了,他手裡還拿著容瑕寫過的字,隻看了幾眼他便肯定地搖頭:“這是兩個人寫的字,容伯爺的字蒼勁有力,而且寫到最後的時候,有微微帶鉤的習慣,給人遊龍舞鳳之驚豔感。這張紙條上的字,隻是形似而不是神似,而且下筆的時候有些虛浮,可見腕力不足。”

“寫這種字的人,若不是較為文弱,便是一名女子,”老者放下字條,對三位大人拱手道,“這是老身的一家之言,不過為了公正而言,還請諸位大人多請幾位先生看看。”

“有勞先生,”劉半山對老者行了一個禮,轉身對石飛仙道,“石姑娘……”

“不用了,”石飛仙麵無表情地抬頭,“我相信你的話。”

劉半山笑道:“既然如此,請問石姑娘能否證明你隻是恰好與人約在了破廟中見麵?”

李成開見石飛仙啞口無言的模樣,在心中暗暗搖頭,石家姑娘這事隻怕是說不清楚了。整個京城誰不知道石家二姑娘寫得一手好字,或許這張紙條是她故意臨摹出來當做借口也未可知。

京城不少人知道她對容大人有幾分情誼,她完全可以拿這個借口來掩飾真正目的,真真假假誰又能說清楚?

“石小姐,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隻能暫時委屈你在此處住上幾日了。”劉半山轉頭看了眼容瑕與班嫿,“不過請你放心,我們不會放走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好人。”

石飛仙沒有說話。

她知道自己應該期盼父兄來救她,可是想到她被人帶走時,父親背過去的身子,她又為自己這種想法感到可笑。石家的姑娘,生來就是為家族犧牲的。

她唯一有過的奢望,也不過是想嫁給心儀的男人,然而這個男人並不喜歡她。

“我知道了,你們走吧。”石飛仙揉了揉眼睛,“不需要擺出這副偽善的麵孔。”

班嫿站起身,對容瑕道:“我該回去了。”

“等等,”容瑕跟著站起身來,“我送你回去。”

“容君珀,”石飛仙叫住容瑕,對他道,“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你寧可與班嫿成婚,也不願意多看我一眼?”

班嫿停下腳步看著石飛仙,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世上總有一些人自認深情,即便彆人不喜歡他,也要堅持為自己的感情得到一個答案,若是對方不回答,便是冷漠冷血般。哪怕這個人已經有戀人,或是有娘子,這些人也不會覺得自己的問題會有多難回答。

而世人也總是被一些莫名的付出與深沉感動,比如說現在,班嫿就看到在場有些人的表情動容了。

是啊,一個漂亮的弱女子傾心於一個男人,這是何等美妙的事情,甚至值得人著書立傳,來讓人感慨一番她的愛情。若是男人不敢動一番,不就是冷情?

“石姑娘,”容瑕停下腳步,“你在容某眼中,與京城其他姑娘一樣,而福樂郡主卻不一樣。”

“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問在下這種問題,更不要當著在下未婚妻的麵問這種問題,這種問題隻會讓在下為難,更會讓在下的未婚妻不高興。”容瑕微抬下巴,“告辭。”

直到容瑕與班嫿離開,眾人才漸漸回神。

對啊,這位石姑娘明知道容大人與福樂郡主已經定親,還當著人的麵問這種問題,是不是有些不妥當?福樂郡主與容大人感情好好的,被她這麼一問,沒問題都問出問題了。

李成開在心中暗暗叫苦,這都是什麼事,他現在是左右為難,進退維穀。

走出大理寺,班嫿抬頭看天,天色仍舊有些陰沉,她對容瑕道:“你現在要回府嗎?”

“我先送你回去,”容瑕爬山馬背,“剛好我有些事想要跟你說。”

“石二姑娘的事?”班嫿挑眉,“不用了,我相信你跟她沒什麼。”

容瑕詫異地看著她。

班嫿見他這副吃驚的模樣,忍不住笑道:“男人看女人的眼神,跟女人看女人的目光不一樣。但是你看石二姑娘的眼神,與看李侍郎的眼神一樣。”

容瑕愣住,半晌後道:“是這樣嗎?”

班嫿認真地點頭。

容瑕看著她黑白分明的雙眼,忍不住笑了。

相爺的女兒被帶進大理寺大牢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京城,甚至連一些百姓都繪聲繪色的描述著整個案情。什麼石小姐因為嫉妒福樂郡主的美貌,請殺手來刺殺福樂郡主,事情敗露以後,成安伯衝冠一怒為紅顏,就把石二姑娘告到了禦前,冒著得罪石相爺的風險,把石二姑娘押進了大牢。

最後的結論是,石二小姐真是太壞了,成安伯對福樂郡主癡心一片。還有那可憐的福樂郡主,一定是因為長得太好看才被人嫉妒。

也有人說,石小姐才是大業第一美人,隻是這種說法很快被人打臉。理由就是,艾頗國王子聽說石小姐是第一美人,雖然沒有見過人,就想著要求婚,哪知道在宴席上對著福樂郡主叫石小姐。

這說明什麼?

說明在艾頗國王子眼裡,真正的第一美人是福樂郡主,而不是石小姐。

又有人問,那為什麼之前大家都默認石小姐才是天下第一美人?

有機智的百姓表示,肯定是因為石小姐會吸引男人,據說連福樂郡主第二任未婚夫,就是被石小姐勾引的。

種種愛恨情仇,各種狗血恩怨,在京城百姓的嘴巴裡,足以變成長達百萬字的話本,情節都還不帶重複的。據說一些茶樓,已經有說書人根據這件事進行改編,講了一個繪聲繪色的故事。

石崇海氣得到雲慶帝麵前去告了禦狀,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皇上這一次沒有看在太子的麵子上,為他們石家保住聲譽,反而是當著群臣的麵斥責了他。

說他教子不嚴,態度懶散鬆懈等等,雖然沒有定他的罪,但是他的臉麵卻丟了個精光。

石崇海已經很久沒有丟這麼大的顏麵,下朝的時候,雙腿都在發抖,靠著兩位同僚扶著才坐進轎子裡。

謝宛諭聽下人說著石家人的狼狽模樣,笑著坐在銅鏡前輕輕描著自己上揚的眉毛:“有什麼好高興的,左右陛下也更喜歡太子,就算一時間讓石家難堪,也不會動他們的根本,我們最多也就看看熱鬨罷了。”

宮人見她言語雖然冷淡,但是臉上卻猶帶笑意,頓時那裡便明白過來,繼續道:“王妃您有所不知,外麵說石二姑娘那些話,傳得可難聽了,若是奴婢聽到這種話,早就羞憤而死了。”

“哦?”謝宛諭放下眉黛,轉頭看向宮人,“外麵都說什麼了?”

宮人挑揀了一些適合在宮裡講的流言,說完見謝宛諭心情似乎極好,又補充了一句:“聽說她還當著成安伯的麵問,為什麼對福樂郡主那麼好,卻不願意多看她幾眼呢。”

謝宛諭似笑非笑:“成安伯怎麼回答的?”

“成安伯說,石小姐在他眼裡,與京城其他女子一樣,”宮人皺了皺眉,“這話大概是說石小姐沒什麼特彆的意思?”

“不,”謝宛諭輕笑出聲,“這話是在說,他眼裡從頭到尾就沒有她。”

成安伯此人,對女子十分疏離,從未見他與哪個女子特彆親近過,她唯一見到的一次,就是陛下萬壽禮的雪地裡,那兩人並肩走著的模樣,讓她有種若是破壞這兩人的氣氛,就是犯了天大錯處般的感覺。

她從未像今日這般慶幸,那天她選擇了沉默,而不是把事情告訴石飛仙。

石飛仙不是自認魅力非常,天下男人都會為她折腰嗎?她就要看看,到了這個地步,究竟有多少男人真正願意為她折腰。她從細瓷瓶中取出一支嬌豔欲滴的花朵,伸手掐去花冠上的花瓣,咯咯笑出聲來。

“你在笑什麼?”蔣洛走進屋子,見謝宛諭坐在梳妝台前,便懶洋洋地往椅子上一坐,“再過幾日是成國公的壽誕,你記得準備好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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