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2 / 2)

剛走入略顯陳舊傳統的電視台大廈門廳,穿著T恤牛仔褲的蔣明盛拎著兩杯咖啡,滿臉笑容的迎麵走來,可左手打了石膏掛在脖子上。

周文安不久前跟他吃飯見麵人還好好的,一眨眼居然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他快步上前,幫他拎咖啡袋:“明盛,你手怎麼了?”

蔣明盛爽快地道:“我開車跟人碰了一下。沒跟你說,怕你擔心呢。”

他眼尾瞥了眼那輛送周文安抵達的轎車。這輛奔馳車子價值接近百萬,車裡還有個男人,看上去身板魁梧,也有些年紀。他皺了下眉,壓低聲音詢問:“安安,那是誰?”

周文安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硬著頭皮解釋:“是噸噸爸爸請的司機師傅。”

“司機?”蔣明盛聽了這話,立刻正色看著周文安的眼睛,“那這車是噸噸爸爸的?”

“對。”周文安往電梯方向走,看蔣明盛眼神有異,不知道內心在想什麼,“明盛?怎麼了?”

蔣明盛繃起臉孔,嚴肅地說:“安安,你照實跟我說,噸噸的爸爸是什麼來頭?開豪車還有司機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你還住他家裡,你這是……算什麼?”

周文安道:“明盛,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我們隻是暫時待在一起照顧噸噸。”

蔣明盛顯得心思重重,不過也沒說什麼,按著電梯先讓周文安進去。

他們站進去後,電梯裡又走進來幾人,其中一人是蔣明盛同期進台裡的趙俊。

趙俊第一眼看到的是眉目如畫的周文安,打趣地問:“帥哥你哪個部門的?有沒有興趣參加台裡的相親節目?”

蔣明盛輕咳一聲:“彆開玩笑,這是我朋友,來參加策劃會的。”

趙俊也是自來熟,見周文安低眉順眼的模樣,英俊中透著溫潤如玉的氣質,實在是少見,他繼續笑著說:“那也沒事啊,我們這半年找素人找得快瘋了,這臉要是上鏡肯定能帶一波關注度。帥哥有想法嗎?有車馬費出鏡費,你考慮下?”

周文安謹慎地拒絕了:“抱歉,我是做編劇的,暫時不考慮出鏡。”

趙俊點點頭,拍拍蔣明盛手臂上的石膏:“成,回頭你要是反悔想來,記得讓明盛來找我。”

電梯叮的一聲,抵達七樓,大家陸陸續續走出去。

蔣明盛帶著周文安往一邊的走廊去:“走吧,去我那亂糟糟的辦公室坐坐,等一會兒開會。”

周文安意外:“你還說你是一年經驗的小助理,都有自己辦公室了?”

蔣明盛春風得意,又故作低調地說:“我是正式工作經驗一年,可我在台裡實習得久啊,跟的老師又資深,主要還是運氣好。”他想到周文安的工作,建議道,“安安,彆猶豫了,來台裡一起乾吧。”

“先談今天的綜藝節目吧。”周文安隨著他一起沿著走廊慢慢走進小辦公室。

蔣明盛想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周文安就是這樣的人,看著脾氣性格挺軟乎挺好說話,心裡主意一定,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否則當年非要生孩子?

一般人想想就放棄的事情,擱在他身上就能一往無前,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

辦公室麵積不大,東西放得極其雜亂,桌上文件堆著、綠植的葉片也青黃交叉。

蔣明盛平日亂習慣了,偶爾來個周文安這樣斯文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真抱歉安安,太亂了,你彆過眼。”

周文安想,應該是蔣明盛手受了傷顧不上,把咖啡放在桌上後,他順手幫他把文件收拾收拾。

趙俊敲開辦公室地門往裡走,口中道:“明盛,我老大要一份綜藝的排期,那東西大概出來了吧?給我個初步的就行,我們那邊也要排期。”

“排期啊……”蔣明盛一隻手在桌上的文件裡翻了翻,還是周文安眼明手快,拉出一份藍色硬皮文件夾無聲地遞過去。

蔣明盛笑著道謝,打開後找到這一檔綜藝節目的,對趙俊說:“新鮮出爐的,昨天剛初步定下,基本不會大改。”

趙俊剛才一進來其實就注意著周文安,見他們動作還挺默契的,朝著蔣明盛促狹地笑了下,咳嗽一聲:“我說,明盛啊,你知道我們老大那事兒麼?”

“什麼?”

蔣明盛的性格有些大大咧咧不拘小節,沒有心領神會他的意思,一旁的周文安比較細致,聽見趙俊這起頭的話,主動說:“明盛,你這花要枯死了,我去洗手間澆點水。反正還有時間。”

蔣明盛再一看旁邊的趙俊,這才明白這廝有話要說,他推了下眼鏡:“那真麻煩你了,我這都顧不上。洗手間在出門往左的地方,到頭就是。”

周文安沒多說,拿著綠植出去。

趙俊的視線循著周文安的身姿出去,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蔣明盛隨手拿起桌上一根黑色簽字筆丟過去:“乾什麼呢?你看我朋友乾嘛?真要勸他上你們的相親節目?他害羞,不合適。”

趙俊扭頭笑著湊到他辦公桌前,低聲問:“你老實交代,這是普通朋友?”

他雙手抱在胸前,一隻手托著下巴揉了揉,裝作推理的神探,“我要是沒猜錯,他來,你特地去樓下大廳接,還買了兩杯咖啡。”

他正指著咖啡杯,見蔣明盛要反駁,立刻道,“你可彆告訴我,這有一杯是請我喝的。那我一定不客氣。”

蔣明盛翻個白眼,坐在椅子上,笑罵:“你就放屁吧。”

趙俊繼續分析:“你看他剛才還給你收拾,這模樣可真順眼。你說長得好的人就是先天有優勢,稍微做點什麼都是賞心悅目。”

蔣明盛想起周文安一貫的樣子,的確如此,他瞪著趙俊:“哎不對,你小子是來找我要排期的還是來看美男的?你有事兒沒事兒?”

“你說呢?”趙俊嘿嘿一笑,“你看我剛就起個頭,他就知道我們要聊工作還要避嫌,這小孩兒不錯,看著挺內斂但是很懂人情。”

“小孩兒?”蔣明盛嗤笑,“滿打滿算他還比你大兩個月,你說他是小孩兒?”

“什麼鬼?我以為他在校大學生呢。”趙俊這下是真看走眼,還以為自己分析得頭頭是道,結果年紀就看錯。

他擺擺手,“但是這不怪我,他長得這麼嫩。”

他兩手撐在桌上,朝著蔣明盛挑眉,“你說說,你追他呢,還是他追你?老蔣同誌啊,以前真沒看出來,你偷摸著藏起來這麼好看一朋友。”

蔣明盛打開筆記本電腦,想了想周文安的樣貌脾氣,有些得意地說:“以前念高中的時候算那麼回事,不過沒成。”

“怎麼沒成呢?”趙俊往他跟前湊,八卦興致來了,“你沒答應他,還是他沒答應你?”

“就同學關係特彆好,我也喜歡照顧他,他性格那樣子容易受欺負。他就喜歡跟在我身後頭一起玩,沒談戀愛,高中念書的時候早戀不合適。不過麼……”

蔣明盛遙想舊事,有些感慨,“他後來出了點變故,我們就疏遠了,要是沒那事,可能現在真在一起也說不定。”

趙俊聽得感興趣:“真的啊?還有呢?”

蔣明盛推他一把:“差不多得了,趕緊去忙。”

趙俊也怕周文安聽見,笑著說:“等中午吃飯,我找你哈,你彆溜。我就愛聽這種陳年舊事,尤其是跟美人有一腿的!”

蔣明盛擺擺手:“滾吧你。一天天不好好上班,看你老大不削你!”

趙俊朝他眨眨眼,拿著排期出去,正巧看到走廊儘頭的周文安款款走來。

按理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穿得這麼普通素氣就不太會有出眾的氣勢,可是偏偏老天爺賞臉,有些人身上穿得越簡單,臉就看上去越不簡單。

趙俊多看了一眼,才衝他笑笑離去。

門裡的蔣明盛則在想,趙俊也真是的,上班時間還特意跑來自己辦公室談這種八卦,難怪上半年的考核不怎麼行,獎金也拿得少,這怎麼能行?

再說周文安,他如果能放下那個孩子就好了。

周文安拿著澆透的綠植進來,擱在桌上,抽一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乾淨周圍的水漬。

綠植黃色的枯葉已經去除,葉片綠得新鮮。

蔣明盛沒頭沒尾地說:“安安,你彆住在那個人家裡了,你們沒有感情基礎,隻有個孩子。孩子就給他吧,你以後想要孩子再生一個不是也可以?”

周文安沒懂,他又說到孩子身上去了?“明盛,你是讓我來開會,怎麼說起這個?”

“我是為你好啊安安。”蔣明盛聽他這執拗的話,就知道他肯定撇不下孩子,他一時間有些義憤填膺,起身走到門邊把門關嚴實,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大好前程全搭進去了不夠嗎?”

“明盛,好了,彆說了。要麼我出去等。”周文安去拿自己的電腦包,卻被蔣明盛一把按住了手背。

兩隻手疊在一起,周文安快速抽出來,蔣明盛卻感覺他手背怎麼這麼滑,魚兒似的溜出去。

他縮回手,用力握緊:“安安,你不會是變成那種見錢眼開的人了吧?因為孩子的爸爸有錢,你就義無反顧地跟過去?你醒一醒,你們沒有感情基礎,隻有個孩子,你覺得他會愛你嗎?他當然是因為孩子才養著你。可是你不能這樣自甘墮落,你明白嗎?”

這話跟針紮似的往周文安軟肉裡刺進去。

他難道不知道,梁司寒是因為噸噸才跟自己呆在一起的嗎?甚至還提出要結婚也都是因為噸噸……

周文安低著頭不語,等再抬頭,禁不住眼眶都紅了:“明盛,你是我朋友嗎?”

蔣明盛道:“我當然是你朋友,朋友才說這種心裡話。良藥苦口,忠言逆耳,但我也必須要說。否則沒人能跟你說,你父母不在了,舅舅怎麼樣,我都知道。我怕你走彎路你懂嗎?”

周文安搖搖頭,低落地道:“明盛,如果你真的把我當朋友,首先得在心底裡尊重我,彆這樣居高臨下地俯視我的人生。”他拿起電腦包,“我還是去外麵等吧。”

如果不是已經跟負責節目宣傳的人聯係上了,他還真的很想一走了之。

蔣明盛按著他肩膀不讓他起來:“我怎麼居高臨下了?我就是關心你,我比任何人都關心你。我們認識多少年?以前無話不說,你還去我們家竄門多少次?你有什麼事情我不知道的?從你想做手術,到後來意外懷孕,我都知道,可是我哪次不勸你?我始終覺得我勸的沒錯,安安,一步錯步步錯,做人不能這樣的。”

周文安低眸不語,他沒想到自己的選擇在老朋友的心裡,原來每一步都錯了。

他緩慢而堅定地說:“明盛,可這是我的人生,我有選擇這麼過的初衷和立場,你沒有經曆過我的生活,你隻是一個旁觀者,無從替我選擇,隻能說我的選擇和你的想法相悖,但我不至於是錯的。我不求你支持我,但求你理解我。”

他尤其無法忍受彆人指責他選擇生下噸噸,沒有人能懂,噸噸給他帶來的家庭的幸福感和安全感。

從來都不是噸噸依賴他,而是他依賴噸噸。

蔣明盛完好的那隻手插在腰間,注視著周文安,歎氣道:“安安,這樣吧,你先搬出來。你若是想要有個人照顧你,我照顧你。”

“……”周文安驚詫地抬頭,“明盛,你在說什麼?”

他怎麼不知道,蔣明盛忽然有一天變得這麼蠻不講理,對他指指點點,甚至還要擅自主張,站在為他好的角度為他的人生指出一條明路?

蔣明盛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他是站在朋友的立場這麼說的,也認為自己可以照顧得好周文安,至少不會比他自己瞎過日子差:“我說,我可以照顧你,你彆跟孩子的爸爸他們在一起了。出入豪車,你這樣遲早要墮落。”

周文安不擅長同人爭執,聽到這話,隻是搖搖頭:“明盛,謝謝你幫我找合作機會,但我沒辦法繼續了。對不起,你幫我跟宣傳口的孫姐說一聲,希望她能找到更合適的。”

“什麼?”蔣明盛不解,“你乾嘛?安安?”

周文安拎著電腦包,往門口去,對著身後的人說:“明盛,我把你當朋友的,希望你也尊重一下我這個朋友。我先走了,這次的事情,是我的過失。”

沒等蔣明盛說什麼,周文安就衝了出去。

走到電梯口正逢電梯打開,周文安頭也沒回地踏進去。

蔣明盛沒來得及攔住周文安,因為負責宣傳的孫姐正進了他辦公室:“小蔣,你介紹的編劇朋友呢?我先見見。”

蔣明盛臉色還有點發白,要笑不笑:“我剛把話說嚴重了,把人氣走了。”

“啊?”孫姐沒想還有這種事,“那你趕緊追回來啊,他能力不錯,這錯過了,我去那兒找另一個?你這人,平時直來直去的,這種時候還敢把話說嚴重?你要死啊?趕緊去道歉!”

“我道什麼歉,我沒說錯話。”蔣明盛想,自己有什麼錯?每一句都是為周文安考慮,是他不領情。

孫姐看他那樣,就知道死腦筋,便道:“你不是說他是你朋友?你跟朋友低個頭怎麼了?好歹他是個能辦事的人,現在節目策劃立刻要用上。”

蔣明盛又想:我哪兒錯了?真沒錯。

“算了,是他自己放棄的,我再找吧。孫姐對不住,我再托朋友看看。”

孫姐搖搖頭:“行吧,我還以為這下不用煩這塊事情,沒想到你請來的人還叫你自己攪黃。年輕人就是氣盛,哎,氣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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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安高高興興地出門,情緒敗壞地回家。

坐在車裡時,眼神定定地望著車外的風光。

他心裡也清楚,蔣明盛有些話是錯的,是他自以為是的偏見;可是有些話又是對的,是旁觀者清的一針見血。

再想到,自己跟明盛多麼多年的朋友,怎麼無端端走到這種境地來了?

更意料不到,原來明盛一直以來都這麼看待自己。

他難受地隻想找個地方靜一靜,現在沒辦法立刻回家麵對小噸噸和梁爸爸。

他需要一點時間緩衝和調整下情緒。

周文安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對開車的人道:“陳師傅,你看能不能在路上把我放下,我自己走一段?你先回去?”

“那要不然這樣,我把你放在路上,我附近兜個圈,你要回去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成嗎?”

陳師傅雖然是個大老粗,但都能感覺得出來這周先生應當是遇到不高興的事情了。

周文安對這妥帖的安排充滿感激:“行。”

從市區到彆墅經過一個挺有名的濕地公園,陳師傅把人放下,探出頭對他道:“周先生,你可以濕地裡麵逛逛,最近天氣好,風景應該還可以。我一會兒來接你。”

“我知道了,謝謝陳師傅。”

周文安癟癟嘴,難受地想,一個幾乎陌生的人都這麼溫柔,為什麼明盛卻變成那樣?他如果真為自己好,至少也該先了解清楚再說那些話。

陳師傅開了車子往前走,左右看看,準備往濕地外圍的大馬路上兜一圈,十號幾公裡的,估計兜完,應該差不多時候。

隻是這圈子還沒兜到一半,他接到了梁司寒的電話。

陳師傅放慢了車速:“先生?”

“周先生呢?你在電視台等著?”

陳師傅心裡“喲”了一聲,這怎麼好?先生問起來了。

“我們從電視台出來了,這周先生……”

“怎麼?”梁司寒的聲音沉下去時,頗有威嚴,又帶著一絲著急關心,“出什麼事了?”

陳師傅道:“他去濕地公園了,我一會兒去接他。”

“不是去電視台?怎麼改濕地公園?跟誰?一個人?”

梁司寒這一連串的,饒是陳師傅再遲鈍都聽出來是在緊張周文安。

陳師傅解釋:“沒有,就一個人。可能想一個人待一會兒,我跟他說好,他走完聯係我我去接他。”

梁司寒乾脆利落地道:“你去門口等著,定位發我,我現在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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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日子,濕地公園的景致的確不錯,可是周文安沒心思欣賞,他瞎走瞎逛了好一會兒,才靠在兒童遊樂區外圍的彩色鐵欄杆上,看小朋友們在白色的沙子裡打打鬨鬨。

這些小朋友多半才四五歲,個頭小小的,活蹦亂跳,開開心心,毫無煩惱。

周文安有些難過地想,我天生就喜歡小孩子,沒什麼不好的,噸噸可愛他喜歡,如果噸噸生出來長得不可愛他也還是喜歡。

一想到噸噸小時候不怎麼哭,天天笑嗬嗬的,他心裡就暖。

那可是他的噸噸寶貝,明盛不喜歡就算了,還要一句一句地說他耽誤自己,上次說完還不夠,這回還要說,怎麼就好像礙他的眼了一樣。

而且明盛以前也沒這麼說過,以前還帶著噸噸一起吃飯玩鬨,誰知道原來心底裡是這麼想的。

哪有這樣的朋友。

他這一生跟父母、兄弟乃至於所有親人的緣分都很淺,唯一的舅舅還那樣,好不容易有幾個關係不錯的朋友都很珍惜珍重……

他揉了下發酸的眼眶,手指尖有些潮濕。

周文安獨自難受了好一會兒,才注意到身側不遠處,不知何時靠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他以為是某個孩子的父親,隻尷尬地沒敢抬頭仔細看,匆匆忙忙的擦了擦眼角,準備錯開這人離去,誰知道還沒走出第一步,就被對方摟進一個溫暖的懷裡。

梁司寒把人緊緊抱住,揉了揉他的頭發,柔聲道:“我們回家好不好?”

周文安在他寬闊的懷裡驚慌抬頭,見他神情溫柔地凝視著自己的,瞬間情緒有些繃不住,無助地癟癟嘴,眼淚滾滾地滑下白皙的麵龐,小小聲喚他:“梁爸爸……”

梁司寒輕輕按著他的後腦勺壓在胸口:“梁爸爸在,彆難受。”

也不知這話是戳到周文安哪處,好似滿腹委屈終於找到一個可以暫時依靠的港灣,頓時熱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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