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2 / 2)

他一點都不喜歡這套衣服,他甚至想在此時此刻把它們都徹底從周文安的身體上剝下來。

他嫉妒這些衣服,嫉妒得發狂。

梁司寒在他耳邊幾乎是啞忍著某種情緒,他試圖自控地展現出自己的溫柔:“脫掉衣服。”

周文安想時間的確不早了,試過挺合適的,那就脫掉吧。

他原以為梁司寒會幫他解開那複雜構造的領結與金屬袖扣、細巧的襯衣扣,結果他卻往後退了一步,坐在皮質的沙發椅中,像是要徹底袖手旁觀般。

沙發椅是在暗處,周文安看不到他的神情,隻能看到他搭在扶手的手臂,上麵青筋微凸,他好像是很用力地按住了扶手。

周文安快速轉過身,詢問道:“梁爸爸,你是不舒服了嗎?”

“嗯。”梁司寒的回答像是啞忍了某種情緒,“坐一會兒就好。”

“那我給你去倒點水喝嗎?”

“不用,你先脫吧。”梁司寒淡淡道,像個惡棍那樣在角落中窺伺他的一舉一動。

周文安快速而小心翼翼地摘掉脖子上的領結和袖扣,放進櫃子裡,再將西裝脫掉用衣架撐起來掛好,就站著的姿勢解開西褲,兩條細長的腿一疊一疊地在梁司寒眼前晃,晃得他口乾舌燥。

周文安乖巧地將西褲整理平整,懸掛在衣架上,他不知道襯衣下擺輕輕搖曳時,自己是多麼的勾人。

梁司寒的眼神飄過自己的襯衣,腦海中浮現了周文安穿著大一號的襯衣會是如何曼妙。

“小周爸爸,我有點頭疼,你幫我按按?”

周文安剛解開領口的第一粒扣子,聽了這話,忙快步上前:“梁爸爸,你沒事吧?”

他摸了摸梁司寒的額頭,不燙,應該沒感冒,幾根細細的手指按在他的太陽穴上,“我幫你這樣揉一揉可以嗎?”

“嗯。”梁司寒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清新氣息,頃刻間從惡棍變成了流氓。

他單手摟住麵前的細腰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腦袋無力地耷在他的胸口,像個重病患者,“你幫我好好揉揉。”

周文安原本怕壓倒他,但見他像是很需要自己似的,又很難受似的,便沒有推開他,隻是緩緩地揉壓按摩太陽穴的位置,希望幫他緩解一些痛苦。

“小周爸爸。”

“嗯?”

“你住在這裡,開心嗎?”

“嗯。”

安靜中,周文安還以為他繼續跟自己說話,卻見他開始幫自己解襯衣扣。

他低聲道:“不用了,我自己來吧,你好好休息。”

梁司寒暗笑,自己演技難道已經爐火純青到了這種地步?他真的都沒看出來麼?

不過這隻小兔子的確時常傻乎乎的,又軟乎又好騙的小模樣。

他解開每一粒扣子,如願以償地親手剝掉這件自己幫他穿上去的襯衣,而後隨手丟在沙發凳上,重新抱住了懷裡的男孩兒。

周文安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隻穿了一件貼身褲子就坐在梁司寒的腿上?

他仍然擱在他太陽穴的手指都不知道怎麼揉,試圖放下手時,聽他淡淡地說:“繼續摁,還有些不舒服。”

“哦。”周文安低眸,胸口是他的呼吸熱氣,他緊張不安地微微僵直後脊,不知道是該站起來還是繼續坐著。“梁爸爸,你有沒有經常頭疼?要不要去醫院啊?”

上次也是忽然就不舒服了,他有些擔憂。

“嗯,過陣子空了,你陪我去?”梁司寒淡淡地回應,手指卻從他的肩頭慢慢往下滑,沿著腰線滑到了膝蓋上,毫無阻攔。

周文安的身體隨著他的動作酥麻了半邊,按揉太陽穴的力道也有所減弱,他生如蚊蠅地道:“嗯。”

他低眸,卻見梁爸爸閉著眼,靠在自己的胸口,他竟有些喜歡梁爸爸這樣依偎著自己,好像他也能給他帶來短暫的休憩。

梁司寒眯著眼,指尖在腳踝處慢悠悠地打圈,迂回地旋繞,像是用手指在把玩品味那細窄精巧的骨骼結構。

美人在骨不在皮,周文安卻是從皮相到骨相皆完美。

周文安有些癢地微微動一下垂落的腳,卻被他握住了兩隻腳的腳踝,拉高擱在了沙發椅的扶手上,身體有些不平衡地要往後倒下去,本能地攬住他的脖子,聲音怯怯的:“梁爸爸?”

瞬間的電光火石中,梁司寒克製住湧動的強烈情緒,抱緊他起身:“走吧,去睡了。”

等過一天,不急。

周文安等到上了床才意識到另一件事:他的睡衣t恤還在衣帽間,今天難道隻穿著小褲子睡覺麼?可是身後的男人已經如往常般靠過來。

梁司寒隔著周文安摸了摸寶貝兒子的臉,低聲道:“噸噸睡得真香。”

“嗯。”周文安閉上眼,他想如果再下床,還要繞過梁爸爸,太麻煩了,還是趕緊入睡吧。

約莫十幾分鐘後,周文安都快要睡著時,忽然感覺到後頸被柔軟鎖貼住,好像是梁爸爸的唇?

他緊張中,無意識揪住噸噸的小手。

噸噸似乎在睡夢中察覺到些許動靜,皺眉輕哼一聲,翻身用屁股懟著周文安的臉。

周文安怕吵醒小寶貝,也怕讓梁司寒發現自己沒睡著,於是隻能一動都不敢動,可憐巴巴地貼著兒子的小屁股。

他閉著眼,感受後頸傳來綿密的吻,自己像是變成了一團軟肉,任梁爸爸搓圓捏扁一般。

而後,在周文安難耐的悸動中,聽見了他柔情百轉地說:“寶寶,好夢。”

伴隨著的是一個落在自己臉側的輕吻。

周文安心中翻江倒海,他是在跟自己說話麼?

梁爸爸在叫他寶寶?

可是他們的寶寶不是噸噸麼?為什麼他叫自己寶寶?

也許是自己做夢吧,周文安迷迷糊糊地想。

=

在前往電影節開幕式之前,梁司寒專程邀請梁忠年到家中吃飯。

吃過飯,周文安特意跟梁忠年說清楚噸噸大概的作息時間和幼兒園的情況。

他原本擔心伯父脾氣大,不願意聽自己囉嗦,可沒想到他很認真,還叫助理老鄭一起聽了聽,顯然對這件事也很重視。

梁忠年主動說:“你放心吧,我不會跟上次那樣讓噸噸吃太多東西。家裡還有阿姨,一起看著,我們都會注意的。”

聽他這麼客氣,周文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好的,那麻煩伯父了。”

“這是我應該的。”梁忠年幾時有這種機會可以給大兒子的小家庭幫上忙?

他對大兒子把小孫子托付給自己表示心滿意足,昨天甚至還跟韓蕙真發了消息嘚瑟過,自然是要妥妥帖帖地把小孫子照顧好的。

噸噸在旁邊起哄:“爺爺,那你要好好照顧噸噸哦!”

“爺爺知道了。”梁忠年把小孫子抱在腿上,小小的一團子肉,越揉越可愛,點了點他的小鼻尖,“下次爺爺也帶你出去玩,想去哪裡就跟爺爺說。”

噸噸興奮地扭來扭去:“爺爺!我要飛去太空!我要當宇航員!”

梁忠年樂嗬樂嗬地逗孫子:“是嗎?那爺爺努力賺錢幫噸噸買宇宙飛船。”

“哦!爺爺真好!”噸噸湊到爺爺懷裡用小額頭蹭了蹭,小寵物似的討好爺爺,哄得他一直在笑。

周文安想,沒想到噸噸和梁伯父處得挺好的。

主要是伯父好像改變得挺快速的,他想起伯母說過的話:看清現實,擺正位置,順便改邪歸正。現在想起來,雖然搞笑,但也自有一番道理。

他瞥了眼沒怎麼說話的梁爸爸,有些遺憾地想:若是伯父早一點改變,也許可能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吧。

=

次日,周文安隨梁司寒前往高鐵站。

從下商務車開始,他就一直被梁司寒搭著肩膀,兩人都戴著嚴嚴實實的口罩帽子。

周文安穿白色t恤和淺藍的牛仔褲,很是輕鬆隨意,他一路默默地觀察梁爸爸。

梁爸爸也穿黑色的圓領體恤搭配深藍做舊的牛仔褲,重點是,他們都穿同樣的經典黑色匡威高幫帆布鞋。

周文安不記得原來梁司寒有同款,認識他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見他穿這麼年輕的鞋。

他小心翼翼地用前腳去跟他的後腳,口罩下的嘴角慢慢地浮現充滿傻氣的笑容。

坐的是商務艙,隻有四個人。

周文安和梁司寒並排,羅遠恩和一個看上去像是大學生的男孩子在後麵的位置。

周文安看車廂裡沒有什麼人,就摘了帽子和口罩,他不是明星,也沒需要捂得這樣嚴實。

和諧號開始行駛後,梁司寒斜靠在椅子裡休息,周文安去洗手間。

衝過手後出來,周文安正要回位置,卻忽的被一隻陌生的手拽住手腕,整個人都被對方強行推到了車廂壁上。

“你叫什麼?那是你的男朋友?”

竟然是後排的男孩子,眼眸帶著促狹曖昧的笑容,刻意壓低聲音,像是在同人**。

這人從上車開始就盯上這隻單純無害的小動物,眉眼生得太出眾,讓人想要一窺究竟。

果不其然,摘了帽子口罩極其誘人。

周文安驚詫地瞪眼,受驚的兔子般著急地要掙脫他的手:“放開我!”他手腕的皮膚有些火辣辣地難受,掙紮中一不小心手肘砸在牆壁上,發出咚的一聲。

他正要往旁邊躲開這人,便聽見不遠處傳來梁司寒的聲音:“乾什麼?”他從男孩子的後方拽住了他的手臂,一把將人往後甩出去。

“操,力氣這麼大?”男孩捂著右肩動了下胳膊,冷笑著斜了一眼驚慌地被男人摟住的男孩兒,可憐無辜,膽小害羞,的確是他的菜,他抬了抬手道,“我可什麼都沒做,你的小男朋友勾引我而已。”他朝著男人挑釁地抬起眉尾,“出門在外,管好自己的人,對大家都有好處,你說是吧?”

周文安臉色頓紅,怎麼有這種胡說八道的人?明明是他自己湊上來,怎麼說他勾引他?

他一下子氣蒙了。

在周文安沒反應過來時,梁司寒鬆開他,走到那男孩兒麵前伸手一拳砸上去。

“彆……”周文安怕打起來,回頭不好收拾,萬一要摘口罩,梁司寒還是個有名有姓的明星,隻會搞得更複雜。

出乎他意料的是,梁司寒那一拳頭竟是虛晃一招。

那人與周文安一樣,都以為對方一拳頭要往自己臉上砸,因此做了緊急防衛的後退動作,結果身後是拉杆箱,他被絆了一跤,直接摔在地上,屁股乾脆利落地砸在地上。“靠!”

梁司寒居高臨下地俯視地上摔得齜牙的年輕人,拎了拎褲腳往下蹲,影子壓在他的腿上,壓迫感極為強烈。

“毛都沒長齊就敢動彆人的人?”

“你要乾什麼?”男孩兒被他慢慢逼近的姿態嚇了一跳,總覺得這口罩下麵的臉色現在一定非常恐怖,光那雙眼睛就跟寒刀似的刺過來,他瑟縮地往後躲了一下,“你彆靠近我!”

他這時候才知道害怕,立刻為剛才的冒昧道歉,衝著周文安“喂”了一聲,“對不起!是我認錯人了,以為你是我大學的校友,剛才隻是跟你開玩笑!sorry!”

周文安皺著眉頭,心說:這人也太隨便了吧?

梁司寒冷笑了一聲,不屑地搖搖頭。像是拎起一隻小弱雞似的,把這瘦削的年輕人拽起來,直接丟進他自己的座椅,連個正經眼神都沒給他。

男孩兒被扔進座椅裡,居然莫名感到鬆口氣,畢竟對方沒有真的出拳打他。

這男人的身材過於高大,不動武還好,一出拳頭就顯得極為壯碩,小臂上的肌肉線條簡直就不是一般人有的,他喘口氣拿起窗口的礦泉水擰開拚命灌了幾口壓壓驚。

周文安見狀,快速上前握住梁司寒握拳的手,他這才注意到羅遠恩仿佛置身事外,根本沒給這兒眼色,顯然是完全意料到梁司寒可以處理。

他被梁司寒摟著坐進靠窗的座椅,他低聲給他解釋:“梁爸爸,我剛才……”

“不是你的問題。”

梁司寒摸摸他的頭發,把帽子給他扣上。他有點後悔把人隨便往外帶,甚至不敢想象以前周文安在外麵遇到過多少這種事情,多少不長眼的男人會對他出言不遜。

周文安怕他不高興,像噸噸那樣往他懷裡湊湊:“你沒有生氣吧?”

“生氣。”梁司寒索性坐到他的位置上,反正座椅夠寬敞,他把人抱在腿上,兩人摟在一起。

聽到他這麼說,周文安仰起頭,眼巴巴地看著他,小聲央求:“那你不要生氣了,好嗎?”

梁司寒喜歡他這種軟綿綿的聲音,像用粉嫩的小爪子在自己的心頭撓癢,他把人摟緊:“傻,不是生你的氣。”

周文安想想那個人,覺得挺無語的,怎麼還有這麼明目張膽挑釁的人?

他努力地想寬慰梁爸爸,哄噸噸那樣捏住他的手腕晃了晃,寬慰道:“那梁爸爸也不要生氣了,不值得。”

“好,聽小周爸爸的。”梁司寒低聲道,看到他手腕處的紅痕,皺著眉轉身讓羅遠恩遞來一張濕巾,他慢慢地握著周文安的手,在那一處輕輕地擦拭過去,“疼嗎?”

“不疼,涼絲絲的。”周文安看他盯著自己手腕擦了一遍又一遍,難道他這樣介意嗎?

周文安默默地糾結。等他丟掉濕巾,他想著岔開話題,便低聲問:“梁爸爸,你說我們要不要回去的時候給噸噸一個驚喜?突然去幼兒園找他什麼的?”

梁司寒細細地輕揉他的手腕,捂在掌心中:“好,聽小周爸爸的。”

一想到寶貝兒子一定會驚喜又興奮地衝向自己,他覺得這個提議很不錯。

等和諧號抵達,周文安被梁司寒好好地裹上口罩,見他低頭對自己嚴肅道:“彆摘,也彆離我太遠。聽見沒?”

周文安乖乖點頭:“知道了。”他起身時見後排的男孩兒也望過來,神情比之前謹慎得多。他立刻轉開視線。

出高鐵時,周文安和梁司寒走在前麵,羅遠恩在後麵打電話,確認來接的車以及造型服裝等人已經抵達酒店。

晚上就是金河電影節最為重頭的紅毯和開幕儀式。

梁司寒這次憑借去年的一部電影《困獸》入圍最佳男主角的獎項,其實獎項並不是最重量級,但這次電影節的評委會主席是他在電影學院的恩師,也是國內非常知名導演陳建雲。

梁司寒此次前來,也算是來捧恩師的場,至於獎項倒是其次。

周文安提前研究過所有入圍最佳男主角的男演員,分析來分析去,認為梁司寒獲獎的可能性很高。

但也並不是完全絕對,另一個入圍的男演員林廣炆也很強,早年是演話劇的,功底紮實,這兩年的作品中表演也可圈可點。

在酒店做造型換裝時,梁司寒先做造型。

周文安就坐在旁邊,隻見造型師眼花繚亂一頓操作,就給梁爸爸梳了一個格外霸氣的背頭。

他看鏡子裡的男人越變越英俊,他也越欣賞越覺得出眾迷人。

難怪粉絲說他是老天爺賞飯吃,天生電影臉,真的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尤其是一雙眼睛,可堅毅,可悲憫,隻要他願意展現出來,就能在眼神中透露出無窮無儘的意蘊。

周文安也換上襯衣西裝,相比較梁司寒黑色高定西裝的正式優雅,他的顯得更年輕修身些。

當兩人齊齊身穿針狀站在鏡子麵前時,身後的造型和助理都一直在抿著唇笑,一個英俊沉穩一個俊俏年輕,相得益彰。

梁司寒一貫認為做演員的雖然是靠臉吃飯,但拍電影的人也不完全靠臉,因而他很少會注意身邊人的長相,也不認為自己長得如何。

但周文安不同,毋庸置疑,他從五官到臉型再到周身比例,沒有一處不完美精巧。

一想到今天路上的事,他把身旁低眸害羞的大男孩兒緊緊摟在懷裡,低眸狠狠地告誡他:“我不在身邊的時候,不許亂跑,聽見沒有?”

“哦。我不會的。”

周文安嚇一跳,身後還有兩個造型師,而且他還是第一次見,尷尬得他無地自容,默默地垂首乖乖叫他抱著,乖乖答應,“我一定好好跟著羅哥。”

他們分開坐兩輛車前往電影節現場,梁司寒要先同《困獸》劇組的導演和主要演員彙合,而周文安則跟著羅遠恩先去會場,到時候周文安會在會場裡看紅毯直播。

大型電影節上的人員雜亂,從前場到後台都是人在亂竄,周文安麵上戴著口罩,牢牢跟緊羅遠恩。

羅遠恩也怕把周文安弄丟了,那還不如他自己直接丟了呢。

頒獎禮的主會場燈光閃爍,每個座椅椅背上麵都貼著相應的嘉賓名字,從前到後從中間到兩翼是比較重要的明星嘉賓,而後排則相對自由,周文安和羅遠恩的位置在比較偏的角落。

周文安拿起座椅上的電影節伴手禮,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