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1 / 2)

周文安肯定想不到, 自己隻是跟梁司寒提了要陪他去頒獎禮而已,可能間接促成梁司寒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去找梁忠年幫忙。

梁忠年當然更想不到,□□的他坐在公司開高管會議,助理老鄭進來告訴他, 梁司寒在辦公室等他。

麵對著一張張看了好些年的老臉, 梁忠年當然要立刻去見大兒子, 他幾乎是直接站起來,拍桌散會。

高管們都驚訝無比,梁董事長居然能開會到一半就跑了?

紛紛打聽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 難道是哪家的老板突然到訪談個大項目?

梁忠年帶著老鄭回董事長辦公室,瞧著灰黑條紋的地毯有些陳舊, 大盆的綠植也不夠新鮮, 員工們都繃著臉,各個過於嚴肅。

他在辦公室門外頓步, 把董秘小劉招過來,吩咐道:“地毯換一換新, 顏色要明亮年輕點。這些綠植要勤澆水,看著太死氣沉沉了。讓大家多笑笑, 上班這麼累嗎?一大早就沒精神。”

“……”

小劉無語地看了眼老鄭,默默地應下。

隨後,梁忠年對著自己辦公室的雙開大門整了整黑色西裝衣襟,把敞開的西裝扣給係上,叫老鄭開了門,派頭十足地昂首闊步踏進去。

老鄭心道:梁董這是見兒子,還是見領導呢?

門一關,小劉嘀咕著問:“裡頭什麼人?戴著帽子口罩的,身材高大, 氣勢很足啊,難道是梁董的親戚?”

全公司上下幾乎沒人知道熒幕上的影帝梁司寒是他們老板梁忠年的大兒子,也聯想不到一塊兒去。

老鄭往嘴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不該問的彆問,趕緊去聯係換地毯。”

小劉用皮鞋鞋跟擦過灰舊的短絨地毯,搖頭:“早該換了,上次不還說要節省董事長辦公室的日常支出麼?原來不是要省錢,就是沒來對人。裡頭那位貴人要是天天來,我們這兒就該天翻地覆了。”

他說完笑著跑去忙。

辦公室裡,梁司寒和梁忠年麵對麵坐著。

他摘了帽子和口罩丟在一旁,雙手手肘撐在膝蓋上,抬頭對麵前的梁忠年說:“我有點事想找你幫忙。”

“你說。”梁忠年心道,稀奇,大兒子居然有事情要自己幫忙。

想了想,還是得意,大兒子還是有求於自己的,難道是資金出問題需要錢?

那是小問題,分分鐘讓幾家銀行調取個把億。

梁司寒情緒很複雜,他今天送噸噸去幼兒園的路上,一直在思考這件事。

這麼多年了,他們父子之間劍拔弩張,現在他有求於梁忠年,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咳嗽一聲,簡短道:“我想帶小周去外地參加電影節,兩天時間,是工作日,噸噸要上幼兒園,這兩天你能幫忙照應一下噸噸?我們次日下午就回來。”

梁忠年看大兒子那臉,還以為天要塌下來了,結果就是這麼一件小事,他巴不得跟小孫子多待兩天:“那沒問題啊,我顧著,加上家裡阿姨保姆都在,不會出問題的。”

他鄭重其事地教育兒子道,“你是該跟小周單獨處處,你們總帶著噸噸,兩個人感情顧不上了。能早點定下來結婚,就早點結婚。趁著小周年輕,還可以再給我生個寶貝孫女,到時候你們也兒女成雙,不是挺好?”

梁司寒一聽就遠,這是哪兒跟哪兒?

平心而論,如果沒有噸噸這個意外降臨的孩子,可能他這輩子都不想結婚生孩子,他以前從不認為自己能成為一個合格的爸爸,現在也是慢慢地在調整心態。

再者,如今他唯恐對噸噸不夠好,再生一個,更是顧此失彼。

“這不急。”

梁忠年看兒子若有所思,以為是聽進去自己的話,他轉而問道:“那你這一陣不忙?要不要到公司幫我?”

梁司寒扣上帽子,開始戴口罩:“暫時沒時間。”

他今天是來找梁忠年幫忙的,話也沒說死。

梁忠年一聽,也不強求,笑嗬嗬地起身:“行,那你就這麼走了?”他跟著大兒子站起來,一路走一路殷勤地詢問,“你要不要去樓下參觀參觀?還是去公司的餐廳吃個飯?”

辦公室門都開了,梁司寒扭頭對他說:“不了,下次吧。”

梁忠年熱情好客地把大兒子送到電梯口,指指點點地說:“這公司以後都是你的,你還是早點抽時間來看看,你接不上手,以後怎麼給噸噸是不是?噸噸畢竟還小,等他成年能來公司上班,我都得八十了,總不能我八十還在公司當董事長吧?”

梁司寒:……

早知道他應該去問韓蕙真。

看大兒子沉著臉,隻有一雙黑漆漆的眼睛露出來,梁忠年識時務地閉嘴。

送進電梯後,他還揮了揮手,笑眯眯地說:“那你有空再來。”

仿佛在說,有事情需要我這個當爸爸的幫忙儘管開口。

辦公室裡熟悉梁老板的都覺得稀奇,什麼大人物需要送君送到電梯口?

集團大廈底下,梁司寒上了奔馳商務車。

羅遠恩笑著問:“你爸應該特激動吧?”

“不知道,也許。”梁司寒諱莫如深,他略一沉思,“聯係造型,讓他們送服裝到家裡。”

羅遠恩在後視鏡裡看他:“給周先生?”見他頷首,笑意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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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安從片場回家,剛下車,就聽見噸噸歡快的腳步聲傳來,他提提精氣神,努力地想讓自己看上去輕鬆一點。

今天片場特彆亂,因為道具問題,臨時改一個場景,害得他死了很多腦細胞,還好新改的場景沒問題。

“爸爸!”噸噸衝到麵前,周文安彎腰把他抱起來,用力親了親小臉蛋,“噸噸,爸爸好想你。”

噸噸奇怪地凝視爸爸:“咦?爸爸不是去上班班嗎?又不是出差哦。”

周文安抱著兒子往客廳走:“是哦,爸爸也不知道呢。”

可能上一天班比出三天差還累吧,真想躲在家裡做個鴕鳥,可是那樣就永遠也隻能是把自己埋在沙子裡的鴕鳥了。

噸噸趴在爸爸肩頭,小聲地在他耳邊說悄悄話:“爸爸,大青蛙給你買了好多好多衣服。”

“什麼衣服?嗯?”周文安正問,便見梁司寒迎麵走來。

“回來了?”梁司寒接過他手裡的電腦包,“噸噸,我抱你。”

他看得出周文安臉上的疲憊,劇組的事情有多繁雜他完全可以想象。

周文安抱緊孩子,生怕梁爸爸要搶過去似的:“沒關係,我想抱著噸噸。”他對著噸噸笑了下,“寶貝,跟爸爸說說晚飯吃了什麼好吃的?”

噸噸也摟著爸爸的脖子,乖巧地說:“爸爸抱一會兒就好啦,一會兒噸噸自己走樓梯。今天吃了牛肉條,很好吃。大青蛙做的,還有烤土豆,上麵有……拉絲的好吃的。”

他轉頭問大青蛙,“爸爸那是什麼?”

“是芝士。”梁司寒解釋道,亦步亦趨地跟著父子倆慢慢地往客廳走去。

噸噸想起那個味道,默默地吞口水:“哦對!是芝士!很大很大的土豆上麵有一層芝士,用勺子挖著吃,爸爸你也會喜歡吃的。”

周文安跟兒子軟軟地撒嬌:“是嗎,那好可惜哦,爸爸都沒有吃到。”

走到樓梯邊,噸噸要下來自己走,周文安彎腰放下他,牽住他軟綿綿的小手。

誰知,他被梁司寒摟住了腰,耳邊是溫柔的聲音:“過一天單獨給小周爸爸做。”

周文安悄悄地抿著唇笑,像是被特殊優待了,心裡暖暖的。

晚上,梁司寒負責給噸噸洗澡哄他睡覺,這小屁孩鬨起來非要跟爸爸一起睡,周文安隻得洗了澡在床上給他講故事,梁司寒去書房。

噸噸喜歡爸爸抱著自己睡覺,故事聽到一半,他開始嘀嘀咕咕地說幼兒園的事情:“爸爸,有個小朋友被爸爸打了,手臂流血了。”

周文安皺眉,這爸爸怎麼能這麼做?難道家裡其他人都不會攔著麼?還是大家默認可以揍孩子?

“爸爸,你也會那樣打我嗎?”噸噸把爸爸的手指頭橫在嘴邊,默默地啃,像個要磨牙的小狗狗,“如果噸噸跟彆的小朋友一樣不聽話,你會打我嗎?”

“不會的。噸噸是爸爸的小寶貝,爸爸怎麼舍得打你呢?噸噸又怎麼乖,爸爸喜歡還來不及。”周文安親吻他的額頭,“大青蛙也不會打你的,沒有人會打可愛的噸噸。”

噸噸撅著嘴巴滿臉同情地說:“可是小楓也很可愛啊,小楓說他就是吃了弟弟吃的菜,就被打了。”

周文安輕輕地摸他的頭發,對此也無言以對。

噸噸仰頭,皺著小眉毛問:“爸爸,我也會有弟弟嗎?”

“不會。”周文安抱緊孩子,這可是他的心頭肉。

噸噸皺一皺小眉頭,他心都要碎了:“爸爸隻有噸噸一個寶貝,隻愛噸噸一個。”

“可是……可是……如果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我也會喜歡的。一定很可愛哦。”噸噸在爸爸懷裡轉個身,嬌聲嬌氣地說,“爸爸,如果我有了弟弟,我會對弟弟很好的。我要把小青蛙送給他抱著。”

周文安想,哪兒來的弟弟呢?

這小屁孩子的思維就是跟踩西瓜皮似的,滑到哪兒是哪兒。

他把兒子抱到床中央,遞上小青蛙玩偶,蓋上小被子,輕輕拍著他的小胸脯:“睡吧,等噸噸睡著做夢的時候,說不定周公老爺爺就會給你送一個弟弟。”

噸噸一聽,用力閉上眼,小嘴還在叭叭叭地說話:“會嗎?周公老爺爺這麼好嗎?那我想小弟弟很聰明,很帥氣,很可愛,可以嗎?”

要跟爸爸那麼可愛,跟大青蛙那麼帥氣,再跟自己一樣聰明!

完美哦!

周文安就見小寶貝閉著眼睛也喜滋滋的瞎樂嗬,不知道小腦袋瓜裡裝了什麼好玩的小秘密。

他依偎在他身旁靜靜地靠著,心想,現在小寶貝睡覺也乖了很多,好像真的在慢慢長大懂事。

懂事後就會開始厭煩父母的囉嗦吧?

得跟著小寶貝一樣成長才行,不可以變成讓小寶貝厭煩的人。

周文安默默地聽小寶貝的呼吸聲,確認小寶貝已經睡著,又等梁司寒回到臥室,他才去洗澡。

站在霧氣藹藹的浴室裡,周文安胡思亂想著劇組的事情,他這生活也跟噸噸似的,踩中西瓜皮,滑到哪兒算哪兒了。

換上t恤和睡褲,周文安輕輕推開洗手間的門,卻見一道修長的人影斜靠在門外。他意外地看著梁司寒,眼神懵懂地發問:“怎麼了?”

梁司寒拉起他的手往衣帽間走去:“準備了幾套西服,你試試大小。”

“要……要走紅毯嗎?”周文安驚訝,他隻是陪著去,難道還要跟梁司寒一起走紅毯?那是以什麼身份呢?這合適嗎?

腦子裡一大堆不敢設想的畫麵,整個人都燥熱起來。

梁司寒發出低沉的笑聲:“不走紅毯,隻是去頒獎禮現場當觀眾。”他扭頭瞥了一眼這滿臉桃紅的害羞小兔子,“那也要穿得帥氣一點,對吧?”

“哦。”周文安默默垂頭,好像是呢,不然會給梁爸爸丟人的吧?

可是到時候萬一遇到他的朋友,他要怎麼解釋自己呢?還是並不坐在一起?

突然間冒出來好多問題。

周文安傻乎乎地被他牽著手帶進衣帽間。

衣帽間比他和噸噸家的臥室還要大,他隻要一想到自己和噸噸的衣物也在這裡占據了一小部分,心裡就像是填滿蜜糖般快樂。

梁司寒推開今天讓人整理好的一個衣櫃,裡麵是一整排筆挺的襯衣西褲,他抽出一件白色修身款的襯衣,遞給滿臉吃驚的小周爸爸。

“這些都是給我準備的嗎?”周文安不敢相信,隨便一套就要上萬吧?

一排光襯衣就有十多件了。

梁司寒慢悠悠地推著他走到落地更衣鏡前:“試試,看看喜不喜歡。”手指搭在他腰間的體恤衫邊緣,慢慢地往上撩。

周文安剛驚訝完畢,意識到自己居然要在他麵前換!衣!服!

衣帽間的燈光不夠亮,卻將周文安浮著粉的肌膚照得清晰。

他垂眸斂目地隨梁司寒輕輕地脫掉寬大的體恤衫,眼眸始終微微闔著,既不敢看鏡子裡的自己,也不敢看他,肌膚上像是有一道眼神在遊移。

周文安羞怯而快速地從他手裡抽過襯衫,指尖輕顫中快速套上帶著涼滑的衣物,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很貼肌膚,很舒服。

他低眸想要快點係上,手指緊張得有些不對勁,總是對不上小小的扣眼,扣子也是精貴的質地,很滑,他越是著急,就越是難係。

“我來。”

耳邊的身影宛若酒釀,醉得周文安幾乎要雙膝發軟地倒在他的懷裡了。

偌大的更衣鏡中,高大的男人從周文安的身後伸出手臂,緊緊地圈住他,手指握住了他的手,慢條斯理地帶著他的手指一起係上一粒一粒的小扣子。

周文安感受著自己的心跳加速,心道:在梁爸爸身邊的多待一天,也許他就會多誘發一種心臟疾病吧。

但他不舍得掙脫,他喜歡後背貼在他溫熱胸膛的感覺,像是自己有了靠山,有了庇佑。

梁司寒的動作很慢很細致,他的眼神落在鏡子裡,細細地觀察著懷裡這隻小兔子的一點一滴反應,害羞卻乖巧,仿佛令人予取予求也不會說不。

隨著襯衣扣子往上係,襯衣包裹著窄腰、平直精致的鎖骨,渾身牛奶般的肌膚,每一寸都恰到好處地完全裹覆。

梁司寒的手搭在他喉結前方,係上最後一粒扣子時想,他願意變成一件貼身襯衣,沒有一絲縫隙地覆在周文安的肌膚上,親吻他的肌膚,一如虔誠的信徒。

周文安像個貪心的小鬼,默默地伸高自己的手臂,嘟囔:“梁爸爸,還有袖口,是用袖扣嗎?”

他喜歡被梁爸爸妥善溫柔地照顧,甚至越來越喜歡梁爸爸這個稱呼。

也許就是貪戀這種溫柔。

像個陷阱,一腳踏進去,萬劫不複。

梁司寒淡淡道:“不急,先換上西褲和外套,都試試,如果不合身就再換。”

他取了一套煙槍灰細條紋西服過來。

周文安觸手便知質地精良,價格不菲。

他悶頭接住褲子,坐在更衣鏡前的長條沙發凳上,脫下自己的短睡褲,快快地套進西褲中。

兩條腿仿佛銀白色的兩條長長的魚兒,在海麵上一躍而過,瞬間的流光四溢後,又沒入了海底,安全地躲藏起來。

周文安站起身將拉鏈合上,驚訝地意識到這褲子如此合身:“腰身正好,挺合適的。”

他說話時候抬眸,原本掛在嘴角的驚喜,在看清楚梁司寒眼底的晦澀後,一瞬間消弭殆儘,他不知道那是代表了什麼意思,隻低頭小聲說:“應該不用改了。”

梁司寒麵龐深沉地走到他身後,將西裝抖開:“手臂伸開。”

周文安局促地站在他麵前,手指按著襯衣袖口,隨他的動作套上了西裝,是夏天的薄西裝,裹上來時像把熱氣也裹了進來,暖暖的。

他像個木頭娃娃,一動不動地叫梁司寒擺弄著,係上西裝扣,戴上袖扣。

梁司寒的手徐徐滑過各色材質的領帶,最後抽了一條宛若項鏈的寶石細帶波洛領結,寶石在白色襯衣上散發著綠幽幽的熒光,壓在領口處,兩個細帶落下去,代替了領帶,顯得優雅精致又漂亮矜貴。

這款波洛領結是厲誠駿從拍賣會上拍了送來的。

早前,梁司寒覺得自己這個年紀用這些年輕人的小玩意兒實在是有些輕佻,但此時戴在周文安身上恰恰是相得益彰,更加顯出幾分年少風流的意味。

周文安悄然注意他的動作,尤其是他專注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時,更叫他心跳加速。

穿戴完畢,梁司寒骨節分明的手指托起他線條精巧的下巴,令他對著鏡子裡的自己。

而後,薄唇親密地貼在周文安的耳骨邊,刻意用低沉誘人的氣音問:“喜歡這身衣服嗎?”

周文安看著煥然一新的自己,看著西裝西褲如此貼服自己的身體曲線,好像是身體的衍生物。

他想起家裡那一身可笑的西裝,腰身大,肩膀也不合適,雖然可以穿,但彆人看上去一定會笑吧,他那天居然還穿著出門跟梁司寒一起吃飯呢。

梁司寒見不得他沉默,聲音步步緊逼地往他耳朵裡鑽:“小周爸爸,告訴我,你喜歡嗎?”

仿佛並不是要問他喜不喜歡這件衣服,而是要問他喜不喜歡自己這個人。

“喜歡的。”周文安的眼睫如羽蝶般撲閃,小心地對上鏡子中身後男人的視線,“我穿過最好看的西裝了。”

雖然他也並沒有穿過幾件西裝,他沒有那麼正式的場合需要用到西裝。

梁司寒眼底的**如火山底的熔岩般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