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2 / 2)

華美的大廳,一眼望不到頭的長餐桌,精美的布簾,俊美逼人的主人家,最後還有超級大的生日蛋糕……這樣的場麵——她們以為隻有電視劇和裡才會出現的場麵,竟然真真實實的再現於眼前了。

步離愣愣的看著那生日蛋糕上,用鮮果草莓擺出來的“步離,生日快樂”幾個大字,同樣有種濃烈的不真實感。

方政讓人在蛋糕上插上了蠟燭,讓步離過去許願。

步離垂在身側的手,一時有些不知道往哪兒方,動了動,最後捏住了上衣的下擺。

他走過去,在那個大大的生日蛋糕麵前站定,突然低聲道:“謝謝。”

方政笑了笑,冷硬的麵部輪廓難得的染了幾分人情味兒:“謝我做什麼,這都是先生吩咐的,快許願吧。”

旁邊圍著的眾人也都忍不住催促:“是啊,快許願吧。”

步離閉上眼睛,雙手十指交叉握成拳狀,時光在這夢幻般的美好中靜靜流淌。

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睛,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周圍傳來愉悅的歡呼聲,下一秒,就有人拿著塑料刀過來遞給步離:“來來來,切蛋糕了,步離你是壽星,第一刀給你來切。”

有人立馬吐槽道:“吃貨,瞧把你急的。”

話落引來一陣哄堂大笑。

步離也笑了,心底有股暖意升騰。

多少年來,多少熱鬨,都與他無關。

這是第一次,步離處在一群人中,沒有顯得格格不入,沒有被遠遠的拒之於外。

而這種久違到快要忘記的感覺,是那個男人給他的。

“丘婭,這是給你的。”有人切了蛋糕遞給丘婭,她接過來,卻是走到步離身邊。

看起來開朗自信的女孩,在碰上自己喜歡的人時,也難免羞澀含蓄,她看著將刀交給同學的步離,湊過去小聲問道:“步離,你方才,許了什麼願啊?”

其實她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所以隨便找了個話題,畢竟都說生日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所以丘婭問的時候,就沒打算得到答案。

隻是她沒想到,步離卻直白的說了出來。

他輕輕道:“希望身邊的人都平安健康。”

身邊人都平安健康,這就是他的願望嗎?

丘婭看著男孩清雋的側臉,不知為何,心裡突然產生了一股難過的情緒。

甚至就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要因為這樣一句話而難過。

怔愣間,步離從餐廳走了出去。

路過客廳時,看見方政,他問過顧寒淵的去處,然後上了二樓。

說來步離搬到這裡數日,二樓他還從來沒有踏足過。

步離轉過樓梯口,放眼望去,發現二樓和一樓不僅格局沒有半分相似,就連裝修風格都天差地彆。

長長的一條走廊上,鋪滿了淺色浮紋大理石,頭頂懸著精美的水晶大吊燈,牆壁被裝飾性的雕花柱子分隔成一段一段的,其中每一個單元都掛著一副黑白浮雕木框裝裱的畫。

他粗略看過去,一下被震驚到了。

這其中,竟然一大半都是世界級的名畫,若這些都是真的……步離一顆心砰砰的狂跳起來,有些不敢再往下麵想。

他走過去,站在一副油畫麵前,仔細的分辨那副畫的每一絲紋路,每一處細節,當目光落在畫中人那雙傳神的眼眸時,步離感覺自己的靈魂都仿佛要被吸進去了。

步離全然忘記了自己的來意,他站在那裡,受到蠱惑一般的伸出了手。

“這幅畫可是花了我幾千萬呢,摸壞了你可賠不起!”耳邊傳來一聲低醇的聲音,一瞬間拉回了步離的神誌。

他條件反射一般的縮回舉在半空中的手,偏頭時看見那個高大的男人站在走廊儘頭,頓時變得有些局促。

“我……”步離覺得自己嗓子發乾,他微微垂著眼瞼說不出話來。

那模樣,簡直像個乾了壞事被家長發現的稚齡孩童,看的顧寒淵心下不由失笑。

顧寒淵走過來,目光也落在那副畫上,眼底有著欣賞的陶醉。

他半晌收回視線,看向一旁麵色微紅的少年,淡笑道:“開玩笑的,彆當真,你感興趣的話,怎麼看都行。”

步離聞言麵色稍微緩和下來,試探著問道:“這些……都是真跡嗎?”

顧寒淵挑了挑眉:“假的。”

步離麵上一愣,清秀的眉毛漸漸擰在了一起,倒不是其他,隻是有些糾結罷了。

名畫鑒賞的課程,他也是上過的,從老師曾經的講述來看,這些畫半分看不出仿造痕跡。

可他也知道自己學識淺薄,不過略懂皮毛,畢竟不是專業的;再說方政先前還說這房子顧寒淵之前很少過來住,步離感覺沒有人會將這麼珍貴的畫作放在一個自己不常來的地方,反正如果換做是自己的話,要是有這麼多世界級的畫作……

步離思緒越跑越遠,反應過來時,也覺得自己想太多,他無意識的甩了甩腦袋,摒除那些白日做夢一般的念頭。

再抬頭時,發現顧寒淵正看著自己,那張眉眼深邃、輪廓分明的臉上,染了一抹深深的笑意。

相識至今,步離見過顧寒淵許多的笑容,隻是那些笑,不是冷笑就是淡而溫和,不顯山也不露水,卻從來沒有一次如此刻這般。

——就像一輪灼日,明亮耀眼,仿佛要將人心都融化。

少年愣頭愣腦的模樣,讓顧寒淵突然心中一動。

他向前邁了半步,微微傾身,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落在了步離白皙乾淨的麵頰上。

步離一瞬間渾身僵硬,他詫異的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抬手摸向自己的麵頰。

那個被男人觸碰過的地方,仿佛丟下了一粒星星之火,然後以燎原之勢蔓延到百骸四肢。

“你,你乾什麼?”半晌,步離顫著聲音問,調子都不自覺拔高了幾分。

顧寒淵回過神來,眼底有著一閃而逝的茫然。

方才那個動作,似乎是無意識做出來的,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樣的舉動。

他曲指抵在唇邊掩飾性的咳了咳,垂眼時看見了步離托在手中的一塊蛋糕。

“這是給我的嗎?”顧寒淵問道,隨即也不等對方回答,捏起插在蛋糕上那個小叉子弄了一點送進口中,咽下去時候,讚許道,“味道很不錯。”

這話落時,腦海裡卻猛地浮現方才吻上少年麵頰的柔軟觸感。

顧寒淵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不由一怔。

所以這心猿意馬的感覺,到底算怎麼回事?

步離方才之所以上來,本意就是想送一塊蛋糕給顧寒淵,順便說聲謝謝,可經過這一茬,他腦子裡亂哄哄的,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呆立半晌,步離一把抓起顧寒淵的右手,他將那塊蛋糕放在顧寒淵手上,然後轉身,一溜煙跑向樓梯口。

顧寒淵下意識在後麵提醒道:“跑慢點,下樓注意安全。”

步離一頓,隨即腳下步子邁的更快,仿佛後麵有團烈火在灼燒自己的尾巴一般。

……

十月八號,學校正式收假。

雖說一中也按照法定節假日放滿了七天,但是這期間,各科老師們布置的作業,都能將學生們給淹沒了,就連想去旅個遊的,行李箱裡都裝著一大遝卷子。

這不大家見了麵,忍不住苦笑著調侃,這次出遠門,飛機上刷了一路的試題,可算沒無聊了去。

總而言之,就大家的話來說,國慶假期,不過是換個地方寫作業罷了。

步離早上被方政開車送到校門口,然後步行去教室。

剛到走廊上,就有同學熱情的和他打招呼,他猝不及防,清秀的麵龐上竟顯出幾分受寵若驚般的神情。

……

這一整天,步離覺得自己過的從未有過的輕鬆。

從前做什麼一個人習慣了,也不覺得怎麼,但現在才發現,被人尊重,被人看在眼裡,是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他的手好了,心情似乎也朗闊很多,難得整個人瞧起來有了朝氣。

秦老師帶了步離好幾年的課,對這個天賦好又刻苦的學生,可謂非常了解了,這種了解,不僅止於性格,甚至還有家庭情況。

步離的變化,他都看在眼裡,雖然心中有疑惑,但看他精神狀態好,自然不會是什麼壞事,所以也就沒多問什麼。

這天放學,方政有事情耽擱了,沒有過來接步離回去,於是他自己坐公交。

星海花園位於胤城一環內的繁華地段,交通極為方便。

步離中途一次換乘,下車後,步行不到十分鐘就到了小區門口。

住在這高級小區裡的住戶,個個非富即貴,是以小區裡安全性能也非常高,一般住戶都是開車進出,而車牌號都是有存檔記錄的,像他這樣走進去,就需要刷門禁卡了。

步離站在小區外,從肩膀上取下書包翻找,這時候,突然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他回頭,看清那人麵容的瞬間,頓時變了麵色:“聞宇哥!”

聞宇勾了勾唇,隻是那笑容看起來有些莫名的牽強:“小離,怎麼,看見聞宇哥不高興嗎?”

“怎麼會!”步離伸進書包裡的手緩緩抽了出來,“隻是你……怎麼會在這?”

聞宇麵上那抹笑意瞬間繃不住了,他突然抓住步離的手腕:“小離,這話要我問你才是,你怎麼會在這?”

“我……”步離聽出他語氣裡強烈的質問,心頓時一沉,麵上顯出濃濃的無措。

聞宇看他這模樣,臉色徹底變了:“你說話啊,你怎麼會在這裡,啊?”

後麵半句,幾乎是用吼的。

步離整個人僵在原地,他想起上次在幸福街的時候,這個人也是這般,在樓下攔住自己。

不是感受不到對方對自己的關心,可是有些事情,他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步離抬手,輕輕覆在聞宇攥住自己胳膊的手背上:“聞宇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和聞宇從小一塊長大,各自的家庭情況彼此都很清楚。

對方看見自己進出這樣的地方,再加上上回在盛世裡發生的事情,步離覺得就是換做自己也要誤會,又怎怪聞宇會想到那方麵去。

“不是那樣是哪樣?”聞宇深深吸了口氣,“小離,我最近給你打電話,你總是閃爍其詞!昨天我休假,去你家才聽說你已經搬走了,要不是我今天提前去學校門口等,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步離眼中露出詫異:“你從學校一直跟到這裡?”

“這不是重點,你彆轉移話題。”聞宇顯然是氣極了,胸膛一上一下的起伏著,好半晌才接著道,“你告訴我,你來這裡做什麼?”

步離麵對他咄咄逼人的質問,嗓子眼仿佛燒著一團火,說不出半句話來。

聞宇看著他的模樣,心下終究不忍,他放軟了語氣,輕輕道:“小離,彆有什麼事總藏在心裡,好嗎?你這樣我很擔心啊!”

語氣裡透著難掩的傷心。

顧寒淵開車回來的時候,看見小區門外有兩個人拉扯,起先並未在意,待行的近了,頓時眸色一沉。

他一腳踩在油門上,抬手按了聲喇叭。

悠長的鳴笛聲劃破長空,成功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聞宇回頭看向那輛幾乎開到自己身邊的跑車,不經意掃過標誌牌,竟然是輛阿斯頓。

短暫的怔愣中,車窗緩緩降了下來,露出一張俊美逼人、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男子麵龐。

那人開口,語氣不怒自威:“放開他。”

“顧,顧先生!”步離詫異道。

聞宇聞言,目光審視的打量顧寒淵:“小離,你怎麼會認識這種人?”

他雖然看著顧寒淵,但出口的話卻是問步離。

“一個,一個朋友。”步離磕磕絆絆道。

“你會有這樣的朋友?”聞宇回過頭來,雙眼直視著步離的眼睛,“小離,你知道嗎?你從小不擅長撒謊的。”

步離瞬間不知道說什麼了。

顧寒淵皺了皺眉,按下中控,從車上走了下來:“這位先生,你現在似乎不太冷靜,先放開他吧,有什麼話慢慢說。”

“你他媽誰啊,滾開。”聞宇突然發作道。

他看著顧寒淵,就像看著一個將他心心守護的少年拉下泥沼的衣冠禽獸、社會敗類,然後忍無可忍,猛的推了顧寒淵一把。

顧寒淵猝不及防,被他推得踉蹌著後退了一步。

他站穩身子,麵色有些沉,半晌突然上前一步,攥住了聞宇抓住步離的那隻手。

顧寒淵用了很大的力道,聞宇感覺手腕傳來一陣劇痛,隻是他卻仍舊堅持著這不願意鬆開步離。

氣氛一時僵持不下,兩個男人就好像較勁兒一般,紛紛暗自使著力氣。

說來顧寒淵從年少至今,打架鬥狠方麵還從來沒有落人下成過,這世上,隻怕除了顧老先生之外,還真沒人製的住他,不過時至今日,很顯然顧老也管不住這個兒子了。

聞宇麵色漸漸難看起來,右手也開始顫抖,到了最後,終於堅持不住的鬆開了手。

步離得到自由,下意識後退了兩步,不防之下,腰部一下撞在了小區大門邊那個用作裝飾的白玉石雕塑像上。

劇烈的疼痛讓他一下擰起了眉頭。

顧寒淵見狀,立馬鬆開聞宇的手,轉而去查看。

他一手托住步離的腰側,一邊詢問道:“怎麼了,還好嗎?”

“你他媽彆碰他——”聞宇看見這場麵,腦子裡仿佛燒起了一團火,想也沒想,就一拳頭朝著顧寒淵的麵門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