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耐心解釋，“嘴也和婆羅門很有關係。印度的聖典《梨俱吠陀》裡，其中講創世的《原人歌》裡說，天神們用‘原人’祭祀，原人的兩眼產生太陽，心意產生月亮，頭生出天，腳生出地，呼吸產生了風之類，其中嘴就變成了婆羅門。”
所以線索指向的應該就是婆羅門。
在這個地方，如果每一圈建築都代表一個階層，代表最高等級的婆羅門的，就是正在發放藥品的最中間的錐形建築。
很快就到了中間，房子裡麵有人，但是不多，隻有寥寥幾個，因為發放的是藥品，也並不像搶吃的時那麼激動。
他們看見寧鴿他們幾個人帶的都是殺傷力不小的武器，都很警惕，好幾個人火速溜了。
寧鴿他們對箱子裡的藥品沒興趣，一進來就到處搜索。
房子這麼大，不知道裝線索的小盒子會藏在哪裡。
這裡像個神殿，不過什麼都沒供奉，是全空的。
隻有地上鋪著一整塊彩色編織地毯，幾乎蓋滿整個地麵。
地毯上也是一圈圈的圖案，寧鴿看了看，和這裡房屋的結構一樣，從裡到外，一共四圈，每圈都是不同的顏色。
歐文忽然指著一個角落，“寧鴿，看這個。”
隻見他腳下的地毯一角，綴著一塊補丁，看起來突兀又奇怪，顏色灰撲撲的，補丁上，繡著一個小小的長方形圖案，大小和裝線索的小盒子一樣。
最關鍵的是，長方形上，也有一顆小四芒星。
看見四芒星，所有人都立刻過來了。
問題是，這隻是繡在地毯上的圖案而已，並不是一個真的盒子。
大家一起動手，把厚重地毯的這個角落掀開。
地毯下麵什麼都沒有，就是光滑的方形石磚地麵，砌得很結實，嚴絲合縫。
沒有小盒子。
裴寒單膝跪下，仔細研究了一遍下麵的地板，“不在這裡。估計盒子是真的在這圈房子的外圍。”
他說得對，寧鴿心想，這塊地毯上的圖案和這裡房屋的結構一樣，可以把它理解成一張地圖，如果小盒子的標記在最外圈之外，說明盒子應該也在房子的最外圈之外。
幾個人立刻出門。
剛剛大殿裡地毯上的小盒在東南角，寧鴿他們也往東南方跑，穿過一圈圈房屋，來到這片村落外。
村落的東南是一大片草坡，荒草瘋長，最長的幾乎快到寧鴿的肩膀，茂密得走在裡麵都很艱難。
歐文痛苦，“這要怎麼找？”
“按比例算吧？”溫嶼說，“如果地毯是地圖的話，估計在地毯上距離圓圈多遠，在這裡就應該離房子多遠。”
裴寒已經從那片房屋的最外圈起，數著步數往前走，在荒草中停了下來。
“大概應該是這裡附近，不會很精確，得到處找找。”
倒計時在一分一秒走著，幾個人煞下心來，撥開草叢，分頭尋找。
歐文忽然說：“你們過來看，這裡有個洞！”
大家趕緊一起過去。
歐文正蹲著，在他撥開的草叢裡，確實露出一個顯眼的洞口，足有人的腰那麼粗，黑洞洞的，好像還不淺。
歐文探頭往裡看，“會不會藏在裡麵？”
寧鴿猶猶豫豫地說：“我覺得，這不太像是藏盒子的地方……”
話還沒說完，洞裡就探出一個腦袋。
一隻縮小版的大蟲子——簡稱蟲寶寶，正從洞裡往外鑽。
歐文看著它，它看著歐文，一人一蟲相距隻有十幾二十公分，近距離麵麵相覷。
下一秒，歐文“嗷”地發出一聲狂叫，嗖地一步往後彈開。
這種蟲子本來就很怕太大的動靜，蟲寶寶被歐文的一聲慘叫徹底嚇傻了，用黑溜溜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了他好幾秒，忽然爪子一縮，撲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寧鴿：“……”
寧鴿：“你把……人家寶寶嚇死了？”
裴寒說：“……估計沒死，是嚇暈了。”
歐文：“……”
歐文：“盒子該不會在蟲子洞裡藏著吧？”
他一臉驚恐，“就算殺了我，也休想讓我去碰蟲子洞。”
寧鴿望著他不出聲，忽然說：“我知道了，我們好像想錯了。”
她轉身就跑，“是不可接觸者。”
歐文：？
寧鴿離開荒草叢，一路狂奔，跑到旁邊的山坡上，站在最高處往下看。
這裡地勢高，可以俯瞰W3區的全貌，就在這一大片一圈圈的建築之外，在南邊，遠遠的，還有一片破破爛爛的窩棚。
它們和這圈建築隔著一段距離，仿佛毫無關係。
裴寒跟過去，也向下看了一眼，“那片窩棚和這一圈的距離，按比例看，應該和地毯上畫的相符。”
“沒錯，”寧鴿也很同意，“我們去那邊。”
她帶著大家往窩棚那邊跑。
“地毯是隨便鋪的，地毯上的方向和真實的方向沒有關係。”
寧鴿邊跑邊對歐文他們解釋。
“但是和圖案大有關係。像這裡的建築一樣，地毯上一共有四圈，代表種姓社會的四個瓦爾那階層，婆羅門、刹帝利、吠舍和首陀羅，但是在這四種之外，還有另外一類人。
“他們叫達利特，意思是賤民，也叫不可接觸者，因為他們要從事各種‘不潔’的工作，所以被當作是不能接觸和靠近的，其他人會受到汙染。”
窩棚區又矮又破，孤零零地遠離這一大圈建築。
就像地毯上那塊灰撲撲的不起眼的補丁。
有四芒星的小盒子圖案，就在那塊遠離圓圈的補丁上。
“我聽說過這個，”歐文趕緊說，“其他階層不光是不碰賤民，就連被賤民的影子碰到，都會覺得自己被玷汙到了。”
窩棚區不太遠，很快就到了。
大概一共有十幾二十間，裡麵照例是空的，地上臟兮兮的，都是泥地，沒放東西也沒有人。
幾個人進去一間間仔細搜過來。
在最靠裡的一間的地上，寧鴿看見了一塊大石頭。仿佛已經放在那裡一段時間了，半嵌在地上。
“我來。”裴寒上前，把沉重的石頭搬開。
石頭下麵果然有個凹槽，裡麵放著熟悉的小盒子。
又一條線索找到了。
裴寒微笑了一下，拿出盒子，遞給寧鴿。
寧鴿把盒蓋打開，倒計時停止。
這次盒子裡的東西竟然不再是前麵那種小石頭小貝殼了，竟然有點價值。
是一根銀質手鏈，款式簡潔，做工精細，上麵吊著一顆銀色的心。
寧鴿把手鏈拿出來看了看，心的背麵刻著一個小小的叉——“X”。
作者有話要說：注釋：原人歌參考金克木《東方文化八題》裡梨俱吠陀部分原人歌的翻譯。